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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凤华:父亲的目光

【大纪元2014年07月16日讯】上中学时,虽家境困顿,但每到期考那几天,父亲都领着我到附近的小饭馆里吃早饭。父女俩每人一碗豆浆、一个火烧儿或两根油条。然后父亲再散着步把我送到去学校的电车站。一次,不经意间,我从缓缓移动的车窗看到父亲仍站在那里,正目送着我远去。三十多年过去了,父亲的身影仍定格在那个瞬间,成为我对父爱永远的回忆。

我的父亲姓赵名九相,一九二六年农历七月十四生于山东省莒县龙山乡薄板台村。他十几岁就入伍当了八路军,曾参加过抗日战争和国共内战的许多战役。父亲曾在战斗中负伤,经医治后痊愈。但被大炮几乎震聋的残疾却伴随他一生。

父亲直到晚年还身板硬朗。他虽从军多年,但心地善良,有副菩萨心肠。

战争结束后,父亲回原籍务农。把退伍时政府分发的粮食都捐给了周围贫困的乡亲后,几乎身无分文的父亲独自闯关东来到大连。听父亲讲,在他任职大连港理货员之前,曾经在大连的一个采石场凿过磨盘,还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干过杂活。

父亲在大连的一个建筑工地上干活儿时,正赶上害伤寒。老百姓都知道伤寒传染,当发现工地上有人染上伤寒后,工人们就纷纷离开了,生怕被传染上丢了性命。但父亲自愿留下来照顾两个举目无亲又患了伤寒的工友。经父亲精心照料,他们很快恢复了健康。临走时两位工友千恩万谢,留了父亲的通讯地址。若干年后,其中一个工友按地址找到了父亲的老家,跟奶奶说了父亲的善举,家里人才知道父亲早年闯荡大连时所经历的这些事情。

父亲读书不多,只上到高小。但他喜欢看书,尤其是历史传奇之类的书籍。而且父亲记忆力好,几乎过目不忘。听父亲讲故事是我童年时光里最温馨的回忆。

父亲通过那些生动的历史故事和他亲历往事将善恶有报等传统的价值观念传给我们兄妹六个,使这些在中国代代相传的美德在我们的心里扎了根。这些传统思想都与中国古老的修炼文化有着天然的渊源。

大约从一九九七年开始,我周围的一些朋友相继开始修炼法轮功,父亲和我也被这古老的修炼功法深深地吸引。我们从一九九九年初先后开始修炼法轮功。父亲修炼后变得红光满面的,看上去也比以前年轻了,还戒掉了喝酒的习惯。

但在大约半年之后,中共政权对这个被亿万人推崇的古老信仰开始迫害,对修炼者从诬蔑谩骂到抄家抓人,就像一个泼皮无赖突然耍横变脸,完全不顾及道德的约束和法律的尊严。而刚刚修炼半年的父亲和我也不得不在良知与身家性命之间做出抉择,我们的生活从此变得风雨飘摇。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黑暗的日子,父母见到我时的错愕与无助我至今难忘。那是一个更黑暗的日子—1999年7月22日之后的第19天。

1999年7月22日,中共通过电视宣布禁止人们修炼传播法轮功。那一天,我因为决意去北京为法轮功说句公道话而被从机场带走,失去自由。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1999年8月11日。那天一个态度蛮横的警察硬逼着我们几个在一张纸上签字,将这一天的日期改为八月八日。

那天,在大连看守所的一个房间里,当我身穿囚服被铐在铁椅子里审问时,我的父母竟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知道在那黑暗的十九天里,我和家人都在盼着早日相见。但是,当我真的见到他们时,我的心却被深深地刺痛。

父母是被警察特意叫来劝说我写放弃修炼法轮功的保证书的。母亲哭着要给我下跪,她说,如果我不答应写保证书,她就一直跪在那里。父亲也哭了。我安慰父母说,你们快回家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之后,我因为拒写保证书又被继续关押了半个月。

在此情此景过去大约10年后,当我向一位大学同学讲述当初的这段经历时,那位同学的问题让我愕然。她说:“当时你为什么不妥协呢?你为什么不为你的父母考虑一下呢?”对此,我不认同。

我认为,当我们必须面对善恶作出抉择时,你必须明确表态。如果我们知道自己的选择是符合法律和公益的,而拷问你的对方也知道你的做法是对的,但是却要为了使一个错误的决定显得正确,而双方合谋编织一个善恶颠倒的答案来自欺欺人,那么错误的决定何时才会被纠正?如果整个社会陷入这个骗局游戏,那么是否坚持说真话就更加艰难?说真话者的亲情谁去呵护?社会的公益谁来维护?谎言游戏里的每个人是否最终都将自食其果?

2002年4月23日,一群警察不请自到,半夜狂敲我的家门。同时,当地派出所的所长电话打到家里,让我开门。为躲避迫害,在警察深夜退去后我逃出家门,从此流离失所。警察随后到父母家中搜寻我的下落。就在遭遇警察登门造访大约半年之后,原本健康的父亲突然病倒了。

2002年10月31日,父亲在家中突发脑溢血,晕倒后陷入深度昏迷。当我闻讯赶到时,眼前的父亲目光游离,仿佛他的灵魂已经远去,只剩下个躯壳躺在那里。

警察仍在搜寻我的下落,但我希望常伴在父亲身边,陪他走过生命最后的里程。

一次,父亲在医院里做完开颅手术后,我不知道父亲是否恢复意识。他的目光仍然游离,而且一只手总是机械性地移动。但当我跟病房里的一位大姐聊起关于法轮功的话题时,父亲竟显出惊恐的表情。那一刻,我确信父亲的意识仍然驻留在他的躯体里。这让我感慨万千。当年在战场上,在飞舞的子弹面前,父亲没有倒下,而在他的晚年,当他知道心爱的女儿因坚持信仰而被持续地骚扰和迫害时,他精神崩溃。

死神一天天向父亲逼近。但我却不能在他最需要照顾的时候守候在他的床前。2003年2月23日,我与两位功友在一家饭馆里用餐时再次被警察非法抓捕,关入大连看守所。在那里,我遭遇了更加黑暗的日子。

在监狱里我很惦记父亲。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父亲骑着一匹马奔驰在一片草原上。梦醒后我哭了,我猜想父亲可能已经永远地离我而去了。

当四个月后我被用担架抬出大连看守所阴暗的牢房时,我四肢无力,身上生了褥疮,在生死边缘。我被抬上一辆警用面包车。途中,一警察拿出一张纸,让我在上面签字。 说上面要判我劳动教养三年。我根本不想签字,也无力签字,绝不接受他们要劳教迫害我。他们抓着我的手签上了我的名字,之后他们收藏了这张纸的正副本,没有给我或我的家人留下任何字据。

面包车载着我驶向一家医院,去那里做劳教前的例行检查。体检结束后,同一辆车又把我拉到大连市教养院。警察要强行将我入监,但劳教所却顾虑重重。他们显然在担心,如果我死在那里……

谁担负责任?在一番争吵之后,我因被劳教所拒收而重获自由。

回家又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我想他一定是在等着女儿回来。我们相聚了短暂时间后,2003年8月10日父亲去世。

按照习俗,父亲的葬礼在他离世后三天举行。但我刚获释不久,遭受了酷刑摧残的身体尚未恢复,没能参加父亲的葬礼。

我的父亲,一位善良的好人,曾多少次拉着我的手姗姗学步,又多少次目送我踏上人生新的旅程。而在他离开尘世启程远行之际,我却不能与他作最后的道别。

自2006年5月我离开中国,至今已有8个年头了。在父亲去世11年祭日来临之际,追忆父亲生前往事,祭奠被邪恶中共迫害所撕裂的父女亲情。

善恶有报是天理。相信解体中共、法办迫害法轮功的元凶已为时不远。祝愿所有因追求精神信仰而遭遇骨肉分离的同胞早日与家人团聚。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为结束中共迫害而奔走呼吁的各界正义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