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不绝的母亲 欲罢还休的怅然

文|青楚 图|Foto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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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关于一对滔滔不绝的母女故事,只是,认识这个女儿的很多人,没有机会接触到她的母亲,只好停留在好奇她为何能如此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女儿不是天生认为说话的恰当方式是滔滔不绝。当她从小看见母亲能够把很多话连绵不绝地在电话里说出来,宁愿把工资的十分之一、五分之一作为话费,或者说是电话谈资,又对来家做客的客人滔滔不绝地倾诉,并激发对方滔滔不绝地回应时,女儿渐渐认为,这个世上有一种直接了当的正确交流方式,就是滔滔不绝。

滔滔不绝,有一种沉浸于倾诉中寻求共鸣与获得心理安宁的期待,吐露心声,一吐为快。滔滔不绝的样子看起来处于强势,其实,支撑滔滔不绝的背后,或许有积压在心底的压抑。倾诉完毕,像刚刚下过倾盆大雨,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在雨露滋润的宁静中,下一次的滔滔不绝在不知多久的未雨绸缪中酝酿。

女儿初尝世事 率真倾述无顾虑

刚开始,女儿并不会去学滔滔不绝,她从滔滔不绝中看到的是做人的坦诚率真。然后,上学了,她渐渐地把这种坦诚用来在学校面对她的同学,回家面对她的父母。在饭桌上,她和母亲讲述学校发生的趣事和不理解的事情,简单的校园,也是一个充满未知的小世界。

小小年纪的她,还没有面临母亲对她滔滔不绝,她就像一个听不懂大人说话的小孩,大人无法对她倾诉很多,但从母亲对父亲的倾诉中,她开始知道社会上、工作中有这么多的矛盾和冲突,勾心斗角的场景可能每天都在上演。

她觉得,她说的事情全都是大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只是在她看来可以很大。在饭桌前听她讲述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风平浪静,不轻易泛起一丝波澜的样子。于是,这个饭桌时光,可以是她讲故事的时间,因为她面对的是只是在听着,并不轻易表现出有兴趣的听众。

从小学的低年级升到高年级,学业的压力渐渐增大,作业逐渐增多,但吃饭的时间没有被压缩,依旧是宽松的,她仍然有在饭桌边说话的时光。她开始说些矛盾冲突变得尖锐一些的故事,因为她遇到了一位脾气比较暴躁的老师。

看老师体罚同学 向母讲述无果

作为班里成绩好的班干部,老师的火气基本不会发到她身上,但以她的善恶标准来看,老师把火气发向其他同学的方式,也许是不对的。一次,她看见放学后,这位老师把一位被公认为调皮又不爱学习的男生留下来,在严厉的训斥中,老师对着流下眼泪但不认错的男生,举起了一把剪刀。这把剪刀虽然小,小得可以折叠成比钥匙扣略大,但全身金属质地让它具备了理想中的锐利。老师把剪刀拿到男生手边,问一句:下次还敢不敢了?男生没有回答,只有无声的眼泪落地。

紧接着,这位女老师竟然将剪刀对着男生的一只小尾指剪去,剪一下,说一声: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这一刀一刀地在同一位置剪下去,男生的手真的被剪出道小口子,虽然没有一厘米长,已能看见溢出的鲜血。站在一旁的她,已经不能分辨老师是不是在做坏事,因为这个男生有令人唏嘘的身世,他生命的分量在老师眼中好像是不值一提的。

男生的母亲是个精神失常的人,父亲是坐过监狱的有犯罪前科的人,没有文化的爷爷奶奶抚养着他,并且对老师寄予无限的信任。据老师说,他的奶奶许可老师怎么管教他都行,因为奶奶不希望看到他以后步入他父亲的后尘。

女儿回家后,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和母亲讲述刚刚目睹的一切,她希望母亲能告诉她,这样所谓被授权的老师,能不能如此残忍地对待学生。老师这种体罚行为是管教学生的善举吗?这位男生是不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而受到了歧视?抱着同情的心态,她期待着母亲说点什么,然而母亲沉默了。

事情好像一晃就过去了,女儿在每天学业的压力中,渐渐把这件事情放在心底,那位男生也好像习惯了命如稻草。作为班长,她不敢和同学提起这件没有第四个人在场目睹的事情。她不知道老师当初当着她的面体罚学生,是因为对她很信任,还是老师并不认为有错。女儿也不知道母亲有何观点,印象中母亲对这个老师不满的几乎是认为她布置的作业太多了,有时母亲直接给校长打投诉电话。

作业太多母告发老师 女儿横遭报复


在一个快期末考试的日子里,女儿的作业做不完,已经晚上12点了,她说还有作文要写。这位老师当晚布置的作业是三张语文模拟试卷。听起来不可思议,确实是三张试卷,只不过老师没有明确说明是否要完成里面的作文。

女儿一直没认为也不会带头提出老师布置的作业多,即使是一个晚上完成三张试卷。自习课时,有男生上讲台低声问这位老师可以不写作文吗?老师只回答了一句:你认为自己成绩已经很好的话,就不用写。

这句话,坐在前排的女儿也听到了,意识到这三篇作文不完成的后果,是被老师认为骄傲自满、沾沾自喜,她于是做好挑灯夜读的准备。当晚,母亲的埋怨声比平时更为急躁,越说越气,并且拨通了校长的电话,不顾及已是凌晨时分。

第二天发生的事情,让女儿措手不及。校长去办公室找这位老师,说昨晚又接到同一位家长的电话。老师愁眉不展,终于拨通了家长的电话,要当面理论。于是,母亲风尘仆仆地赶来学校,在办公室和老师争执起来,干脆不和她理论,把对这位老师的所有不满转向告诉其他老师,这些都是她以前和校长投诉过的,包括作业多、剪手指、对学生出言不逊等。

老师气急败坏地冲到教室门口,伸手指向正在上着数学课的她,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大,用尽全身力气大吼:XX,你给我出来!全班同学和正在上着课的老师都被震住了,大家从未看过老师这么凶。这样的声势,也把斜对角的高一级班级给惊动了,他们也停下来回头看着这位老师。

女儿心里已经料想到,事情和母亲的投诉有关,就低着头带着愧疚地走出教室。老师等不及看她迈着胆怯的步伐,她刚踏出教室的门,就被老师一把抓住手腕,大力拉扯出来,力气大得她躲不及防,双脚在地上像滑冰一样滑了半个圆周才停下站稳。

像一只将被宰杀的鸭子,女儿被驱赶着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老师在后边一直喋喋不休地重复着:岂有此理!沿途经过的所有教室里的师生都能听见,转而好奇张望。这个场景发生在品学兼优的女班长身上,实在让人费解。

然后,当着校长的面,老师理直气壮地说了这位母亲是如何造谣生事的,老师不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些言行。女儿没想到,老师会对一切都矢口否认。女儿告诉母亲的事实,没有人能佐证,女儿陷入更大的悲伤中。别的老师见状,把女儿叫到另一个办公室里安慰她,老师间纷纷议论:老师和家长之间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学生。女儿不知道以后如何面对这破碎的一切,只能把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直到精疲力尽。

全班同学都知道了老师和班长及班长的妈妈势不两立,虽然班长过去是老师常常关爱的学生,老师是班长眼中可爱亲切的老师。这位女老师从此用形同陌路的姿态,无视她能脱口而出答对课堂上的问题,而是等待着直到同一答案在其他学生口中说出来,才转入下一话题。女儿被老师在课堂上当成了空气,于是,她知道她被失去了在语文课上发言的权利。

为免母再次告发 对母亲沉默以待


这种在课堂上的沉默,延续到了家里。回到家,女儿面对她眼中的告密者,无法张口吐露她的心声,饭桌时间变成了沉默的时间。她无法告诉母亲,她受到了威胁,老师在课后和她说甚至想买炸药把她们家给炸了,不是做不到的;她无法告诉母亲,当天下午的数学考试虽然她考了第一名,看起来很平静,但伤痛已经刻在了心里;她无法告诉母亲,同学们用躲避的姿态对待她,以表现出对老师的忠心;她无法告诉母亲,老师找了一位同班女生,说如果最终这场造谣诽谤对簿公堂,将请她出庭作证,证明老师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女儿受到了校长的开导,校长已嘱咐老师今后要对她好一些。然而,老师私下义正辞严地告诉她,因为这件事情,她和校长表示下一年坚决不再接管这个班。这一切已回不去了。

曾经,她的回答一次次得到老师的赞赏。在全班不能直接放学,老师要求学生如果想到答案,一个个地上讲台在她耳边答对了,才能回家的严峻考验中,她是在沉默中第一个走上讲台回答对问题的学生。如今,她的声音在老师主动过滤的耳朵里,没有任何的意义和期待。她开始主动不说话,主动不开口回答老师向全班除了她以外提出的问题。

母亲看着越来越沉默的女儿,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变得更加烦躁。女儿还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她一去学校,感到就像有全校的眼睛在观察着她,她自由存在的空间越来越小。面对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她的天像塌了下来,生活失去了阳光。母亲好像看出来了,说:自杀可不是想死就能死得了的,如果半死不活,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忍着活着。自杀后的生命,不会有好的去处,即使转生,都是转成不好受的生物。

这些话,让本来对命运似信非信的女儿,宁可相信是真的,活下去。

升上(小学)高一年级,班主任和语文、数学老师都换了,女儿被新的班主任在收学费时变相警告:我布置的作业可是很多的,以后学校有什么事情,记得不要回去告诉家里,有什么事情就找老师说。于是,饭桌时间继续保持安静,母亲继续是她眼中的告密者。

母亲开始期待她能说点什么,用来体现她已走出了心里阴影,一切都过去了。然而,女儿的口是不会轻易打开的,如果开口,往往是对母亲喋喋不休的打断和制止。母亲不习惯女儿有意识地保持沉默,越来越沉浸于吃饭时滔滔不绝。在其中,能短暂忘却女儿对她的不信任和警惕。

升学后以为摆脱阴影 “黑网”依在

等到小学毕业,升上初中,女儿心想着终于能摆脱这个一切,庆幸熬到头了。然而,渐渐地,她发觉新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在看她的时候,仿佛在审视她,不经意间带着一丝冷漠。初中的老师按照惯例,会连续跟着同一届学生直到毕业,她似乎感觉到又将面临压抑的三年。女儿问同桌:老师是不是对我有点不一样?同桌说:我没有觉得呀,应该是错觉而已。

教师节到了,女儿有机会和几位班干部一起去看望这位新的初中语文老师。在客厅坐下时,女儿敏锐地觉察到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接着隔壁传来熟悉的声音。女儿辨认出,这身影和声音,正是那位将她视为空气的小学语文老师。女儿问新老师隔壁是不是XX老师在说话呢?新老师回答说是的,隔壁就是那位老师母亲的家。

这句话,相当于佐证了新老师知道了过去的一切。她感觉自己挣脱不出那位老师给她布下的一个庞大的黑网,即使挣扎,无济于事。她不敢单独和新老师接触那么多了,新老师偶尔异样的眼神像在审视她的灵魂,她这时只好把头低下,回以歉疚的神情。

“黑网”尽消 误解消融 恢复自信

女儿预想着三年都会这样度过,令她意外的是,有一天新老师微笑着走到身边感谢她。她问老师:您怎么知道是我?老师亲切地说:因为你的字体很好辨识。

新老师最近嗓子不太好,女儿很喜欢这位老师,又不想让她不自在,就悄悄地花5元钱买了盒金嗓子放在老师桌上,旁边留下张字条:“祝老师早日康复!”,另一行是“您的学生”。是的,没有署名,女儿不希望老师知道是她送的而感到有压力。她可以继续扮演一个不讨喜的角色,没有关系,只要能和大家一起上新老师的语文课。

从此,新老师对她异样的眼光消失了,变成了一种深厚的信任。老师相信,这是一位善良的学生。

女儿的世界开始接收到阳光,她渐渐有了信心,在语文课上发言,让大家听到她的声音。语文老师鼓励大家独立思考,敢于表达独特见解。女儿的发言开始由几句话变成了一段话、几段话,以至滔滔不绝。她成了语文课上最踊跃发言的学生,一次校长突然来旁听语文课,大家都没怎么预习不敢发言,她无所畏惧地依旧滔滔不绝地回答,化解了没人回答问题的尴尬。

重新认识母亲 读懂背后的寂寞

于是,母亲在家里延续着滔滔不绝,女儿在学校开始了滔滔不绝,好像她们分别有了自己的舞台,只是不再是同在饭桌上。对女儿而言,她的滔滔不绝代表着她冲破了以前老师无视她的声音带给她的自卑,有足够的勇气继续当众让人们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的存在。就是这样,在沉寂了许久后,女儿开始用滔滔不绝表示告别过去灰暗的日子。她在滔滔不绝中,得到了老师赞赏的微笑。

多年后,母亲依旧是滔滔不绝,她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远至美国。母亲的滔滔不绝只能出现在越洋电话中,她的担心、忧虑透过电话传递过来,希望女儿回到身边。女儿则滔滔不绝地重复着: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

母亲节来临,女儿被同事问到为何开会发言会滔滔不绝?于是,女儿回忆了她成长的过程,写此文纪念她曾经的心路历程,并从中意识到在滔滔不绝的母亲影响下,她像争取言论自由一样地,将滔滔不绝不自觉地视为了勇气与存在感。回忆完毕,女儿好像更读懂了母亲滔滔不绝背后的那份寂寞。

愿天下母亲们的滔滔不绝,都能够被读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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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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