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次遭绑架 北京画家秦尉:人间有个天平

【大纪元2016年06月09日讯】按语:秦尉,北京画家,法轮功学员,五十多岁,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装饰绘画系,曾任教于北京八一中学。因修炼法轮大法,1999年以后多次被绑架,被劳教两次,被判刑两次,累计被拘禁长达十年以上,期间遭受噪音折磨、电击、熬鹰、体罚、毒打、强制奴役等肉体折磨及各种精神摧残。

出狱后单位将他开除,他成为“五无”人员,即无医保,无工龄,无退休金,无住房基金,无工资,以教授绘画维持生计。

2016年5月18日,秦尉又一次被北京海淀分局曙光派出所劫持,这已经是他第八次被绑架了。

更新:2017年7月11日,秦尉被非法判刑二年半,现被非法关押在前进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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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根据2015年秋他的自述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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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在八一小学,我爸是学校老师,我家就住学校里面,我们家那楼,原来就是一个大坑,比正规游泳池大一倍。五九年、六一年饿死人那会儿,那坑里有一百多头奶牛,最好的奶牛,奶牛每天在坑里溜弯儿,学生都是太子党嘛,他们要喝奶啊,他们有特供,他们的特供不限量,我们家那时候是限额的特供,虽然我们也挨饿,那也比外面强多了,我也能喝到一点牛奶。

我们学校是一个王府,王府外面50米之外就是个动物园,我都看见过,有老虎、猴子、鹿、河马,动物园有的珍稀动物,我们学校都有。火鸡还有个房子呢。太子党在这儿住,在这儿生活嘛,太子党就是现在这一拨人,薄熙来呀那些人。

校门口有警卫站岗看着,围墙上有电网。一直到六六年,这都是太子党的天下。……当时他们太子党的宿舍,大镜子就和皇宫的一样,他们那个钢丝床和我们睡的都不一样……还有德国狼狗黑贝……

北京画家、法轮功学员秦尉。(明慧网)

“文革”有很多事,我还记得。

我们校一个男外语老师,脾气最好了,戴着高度眼镜。他住的小屋子黑,就贴上报纸,但是那时候报纸呢,有毛的头像,他没注意,就把那个摁钉摁到毛的头像上去。他家邻居是历史老师,去他家串门,就用阶级斗争的眼睛看到了:他把钉子摁到了伟大领袖的头像上了!回去就给汇报了,说他是反革命行为。结果外语老师被抓了去批斗,不许他当老师了。

搞批斗那会儿,我是三年级,有一次我就站在了台上。我和另外一个人得“撅”老师批斗,“撅”就是一边一个,两个人摁老师的胳膊。我就看见,台底下一大片,乱七八糟的,人山人海的,都是学生,大喇叭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被批斗的是谁我也不知道,但这事儿给我印象特别深。我还没使劲“撅”这个老师,还没往下弄他呢,他就低下了,头和身子都深深低下,比你要他低的还低,最后就等于我往上托着他似的。他害怕啊!

批斗有各种理由,出身不好、反革命什么的。一个老太太,是地主婆,让她喝墨汁,一瓶墨汁,墨汁顺着脸往下流……说你把鞋脱了,罚站!她就脱了鞋,站那儿了;说你围着操场绕圈儿跑,她就绕圈跑……给我们校长戴一个高帽子,他站台子上,身上挂了一大牌子,一站就好几小时,批斗……他闺女和我同班同学。

还有个事我印象特别深,那是六八年吧,我七岁。一次一个大孩子让我去学校传达室,我就进去了,一进去就看见地上躺一个人,有三个红卫兵,我问这是谁啊?说他是长白山的国民党特务,干什么反革命事儿了?说让他交代,他不交代,还要撞石头自杀,背叛革命,于是我就知道他背叛革命了,是长白山上的特务,别的就不知道了,其实他是学校一个老师吧。他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屋里有个锡壶,一个红卫兵对我说,你出去给我们打壶水,我就接了一满壶水回来。接着有人就把壶盖儿揭开,把水给灌他进去,接着他的肚子就鼓起来了,有人一踹,水一下就喷出来了……有人说:这人死了!那时我不知道恐怖,没有恐怖……那人穿一身蓝吧……好像有人说,去搞个手推车去……好像来了个小车,把人抬上去……然后走走走,走到我们学校的一个公共的垃圾场……弄完,我们就去吃饭去了……

在马路上走,马路上就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红卫兵说,为什么穿着高跟鞋?说是刚结婚的……有人拿着剪子,跟着他们,我也后面跟着……那个女的头发就给揪起来了,绞得像鸡窝似的……好像还流血了。有个小孩,比我还小,也就五六岁,就抽她……说她是地主的狗崽子,那女的就使劲喊……几个红卫兵上来,使劲抽……她的叫声太惨了……但当时我就是看着,心里也没有别的想法……

我见过几个红卫兵打我们的老师,用石头连打带砸,后来过来一个工人,他把石头给撇了,要不那些红卫兵可能给老师打死了,老师没有任何反抗,没有声音。我记得除了打小孩的时候,小孩喊,打老师都没有声音。现在想想,“文革”的恐怖,打人的被打的都不知道人间应该是什么样的,认为人间像地狱一样吧……但我当时稀里糊涂的,我不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文革”之后,我才明白一些事,我开始对父亲失望了,那是因为一件事,就是我们去参加批斗王光美的万人批斗大会,我们全家都去了,我就站在一个坡上看。回家后,我问我爸,我说刘少奇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没想到我爸抽我一大嘴巴,一下子给我抽懵了,我妈正炒菜呢……

接着我爸画了一下午,画了一只狗,纸板做的,脑袋画的是刘少奇的头,然后做成像皮影儿似的,拿一绳套着头。他让我拿着这个出去玩儿。学校里谁都看得出来,这个狗脑袋是刘少奇,都说,这玩具画的真是挺好啊。那时候我是小孩儿嘛,我爸怕我说漏了嘴,影响到我们家,就用这个玩具证明他的立场:他不认为刘少奇是好人,用这个来表明态度。我爸也算是一个知识分子啊,号称有正义感,有良知的,读四书五经,讲的都是仁义礼智信啊,做出的事儿就是这样的。

那时候上学,两门课:语文、算术。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四年级的时候,卷子发下来,我拿笔把名字一填就交了,算术考试也这样。我期待什么呢,我期待得零分,零分光荣,我要是没得零分,就特懊丧,我得两零分,就非常高兴,白卷是英雄!我学习张铁生考白卷,他不愿意学习。我也不爱学习嘛,我也得零蛋。

我高中以前没有理想。到高中时我才有一个理想:插队。都是它宣传嘛,在农村大有作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当时所有宣传,从画儿、电影,到上几届人插队回来的,讲的都是怎么苦、怎么累、怎么打架,我喜欢这些东西。到哪儿偷个猪吃了,还有打架什么的。我觉得让我去农村挺好,我要插队!结果我们班就去了一个人,敲锣打鼓的给他送去了,我没去成……我们学校差不多都去当兵了,当兵就特别好了,有吃有穿的。

我们校是军事化管理。我们那时候叫连,几连、几排,学校就是这编制,排长、班长、组长。上课是背老三篇,毛语录什么的。一下课,大家就喊一个字“杀————”,说“下课!”我们老师带头,我们跟着就使劲喊“杀————”,然后大家冲出教室。

我上课不学习,一次我在教室后面和另一个孩子折腾得太厉害,我们老师火了,冲过来就给这孩子扔到讲台上,然后回过来就抓我,我使劲把住后面的黑板,结果把黑板框给悠下来了,然后我就跑,老师说,好啊,反了!他抓住我,把我弄到教室外头,我就用脚一下子给他勾了一个大跟头,他就摔在地上了,周围人都看到了,都说找校长吧。

我想这下完了,我给老师搞一大跟头,能有好吗!没想到的是,中午学校大喇叭广播,说:“秦尉,反对师道尊严,是我们的榜样。”学校的大喇叭说的,说我是反潮流英雄,是全师生的榜样!就这么教育的!不过当时我也稀里糊涂的,只是觉得没有难了……

七七年恢复高考,我也是糊里糊涂考上了中央工艺美院,毕业后我做了几个工作,最后选择在八一中学做了美术老师,主要也是想搞艺术,创作的时间多一些吧。

秦尉2015年资料照。(大纪元)

当时所有那些现代艺术,我都接受了,我喜欢那种血腥的、暴力的、恐怖的、视觉冲击力的那种,我一画画就能进入状态,往那儿一站,我就知道怎么画。有一次,画着画着,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摔下来了,然后站起来接着画。

我画人,开始是画全身,后来就画脖子以下了……画脓啦,血啊,恶臭的,腐烂的什么的,都是极端恶心的恐怖的,恐怖到什么程度呢?有一次我们教导主任进了我的画室,一推门,他就往外跑:我再也不上你们办公室来了,我感觉到了地狱了,太恐怖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动物,是比老鼠凶的一种动物吧,白色的,绿爪,没有毛,生活在地下5米深的地方,如果我碰见其它生灵,几秒钟之内,我就能把它撕得血肉四溅,我老有这种感觉……

我开始知道人生的意义了

我第一次看《转法轮》是1996年,看了一夜,我都没动窝,天亮我看完了,赶紧找学员:快点教我动作!双盘,我拿毛巾把腿捆上,疼,但我就是不下盘,我就感觉啊,自己泡在泥汤里,周围都是烂树叶烂树杈什么的,大水冲着我,感觉自己好像要淹死了,什么也抓不着,有时抓了一根稻草,然后又沉下去了,我在洪流里挣扎着,浮起来又沉下去,生命完全没有着落,就要不行了……

这就是我第一次打坐的感觉,我知道,是大法救了我,是师父救了我。

第一次我双盘一个小时,三个月后,我可以盘两个小时,半年后我可以盘三个小时,我知道生命的意义就是要得这个法,我一定要不顾一切去同化这个法。

九九年以前,我天天去炼功点,一年365天,天天我都去,有时逢年过节,早上就我一个人,我也拿着录音机去,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学!

我把以前画的画都销毁了,一百多张大幅油画,全给销毁了,没有任何犹豫,它不是我,它是最败坏的东西。我一下子就看清了很多东西,西方的传统,我是回不去了,中国的传统,我也回不去了,但好在我有点缓过来了,我能够归正了。过去每周我都酗酒喝醉一次,学法后,我戒烟戒酒,在单位从来不争,职称、房子我都不争,我开始知道人生的意义了。

秦尉画作。(大纪元)

我要决定我怎么活着

1999年,政府不让炼功,我去了天安门西边的人大信访处,我说我来告诉你们法轮大法是正的,他们说你别说了,然后就把我抓起来了。

那是2000年,我第一次被劳教,在北京调遣处,我刚从车上被押下来,两边就站着两队警察了,我拿着行李,必须从警察中间穿过去,离门有20多米吧,我往前走,警察就用电棍电击我,不说话,就是电击。

进门之后,震耳的声音,轰的一下就把人镇住了,里面所有人都在喊,在背什么东西,听不清背什么,就是以最大的声音使劲喊,嗓子都喊哑了,后来知道,喊的就是《劳教人员守则》,他们用这办法震慑你……过去后,有人喊:站直!……然后一起喊……黑板上写的就是那个规范……

因为不认罪,劳教期给我延长了半年,还差五天就期满回家了,他们把我放到了攻坚队,监区很远的地方一个平房,没有窗户……被绑到板上,开始电击……没有喘气机会了……好像嘴和肺的功能失效了,喘不过气来……往起颠…………就感觉自己往起蹦,板子拍地声音……声音特别大,光光光光,板子很硬,往起蹦……电棍很长……有蓝光……六根电棍……电我的警察我都认识,有一个把我胳膊给戳破了,还有些不好意思……

……让我去干活,拉沙子,做成篮球场,做成地基,要盖成楼……干活出汗。一天只能喝两小杯水,早晨一杯,下午一杯,就没了,不让你多喝,上厕所有水,但有一个人专门在那盯着,不许偷着喝水,喝水就打你……一天只能喝那么点水,当时我就想,出去我一定多喝水,出去我就吃各种水果、蔬菜……

北京画家秦尉在狱中给妻子画的贺卡。(大纪元)

……警察打人一般把人放到一个屋子里……黑暗的小屋子里,打手是会点武术的人,或者比较狠的人……有时他一边打一边和你聊……他打你之后外表看不到伤害……

最难受的事?就是一次,有一个人,平时他经常帮助别人的,很好的一个人啊,他是知道很多道理的人,突然就变了,变成了傀儡,变成了“犹大”……警察让他干啥他干啥,他打人,完全不是他自己,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这是我最难受的……我想起了“文革”那个被批斗的老师,他认罪,他的头比你要求的还低,被打人的人麻木了,打人的人也麻木了,没有人性,没有人格,没有尊严,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没有……

那时北京劳教所还养两个梅花鹿,还有孔雀,还有兔子,还有孔雀大雕塑,还有很多高级的健身设备。那些认罪的、转化的“犹大”都说,劳教所像个“人间乐园”,空气是清新的,心情是愉快的,警察是和颜悦色的,警察会带转化的人去健身房,问你累不累?让你锻练身体,让你唱歌,唱《同一首歌》。

有一次为转化我,一大群人围着我,逼着我,陪着我唱《同一首歌》,他们都热泪盈眶,一边哭一边唱,警察跟着唱,警察说,你也跟着唱两句啊,你看他们多好,多幸福,多阳光,转化了,变成人了,新生啊,你看你是不是魔鬼……真是颠倒啊,信仰被践踏了,人权被践踏了,用这种方式践踏剥夺信仰,剥夺你精神的自由,然后要你觉得这一切是美好的!

秦尉在监狱里给妻子画的贺卡。(大纪元)

警察跟我说,你也像他们那样吧,认罪、转化、放弃,就不受苦了,那样多幸福,你可以和你家人见面,见你妻子,儿子,母亲,他们那么想念你,像他们一样,你可以减刑,早点回家……做这样的人?太可怕了,人没有意义了,要选择它吗?

我记得警察和我说这些时,我一直在看劳教所外面的夕阳,那里还有一棵树,树的造型非常好看,这时候我心里头就突然觉得,这宇宙很宽,夕阳和树那么美,我知道我的生命和这些美好的景物是一体的,和宇宙是一体的,他是那么真实,与现实有着巨大的反差,那时他们已经好多天不让我睡觉了,回到现实中,我确实就是痛苦的承受……但我要决定我怎么活着,看着远方的夕阳和树,我能感觉我还活着,是因为我的生命是有意义的……

…………

我回家后有一次我儿子问我,你们同学都有豪车豪房给儿子,你给我什么了?我告诉我儿子:人间有个天平,天平上最有份量的是什么?是堂堂正正的品行,我在那个天平上是有份量的!我确实没有给你什么,但我从小就教育你,为人要善良,不说假话,不占便宜,这比豪车豪宅重得多,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整理者:李慧 责任编辑:苏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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