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子:闺秀文革自杀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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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7年12月01日讯】抄家的车子到了一位独身女子家里。

她信奉基督。

门打开后,一间雅致房间,客厅兼着卧室。

一阵手忙脚乱,沙发被撕裂,绽露出团团棕丝和铜质的弹簧。

化妆台前的粉盒、香水瓶一捋,全落在地上了,碎了,一时间芬芳四溢。

女主人樟木箱里的布料,一段一段,织锦的,真丝的,缤纷着,孩子们披在身上甩水袖。

翻出一本影集,抗战以后的老照片,印花旗袍,印花旗袍,大都会女子的妖娆。

突然的,从外边厢闯入几个气呼呼的中年女人,说是要揭露和批斗女主人,口气里带着嫉恨。

批斗会持续了好长时间,挤满了观望的人群。如同法国大革命,疯狂的失去了人性。

闺房被迫打开的,还有民国年间“东吴女作家”的领军人施济美

施济美的父亲施肇夔供职于北洋政府外交部,是顾维钧的得力助手。施济美早慧,1935年就读上海培明女子中学,年方15岁便为上海著名杂志《万象》、《紫罗兰》写小说。张爱玲则要等到四十年代才挟着《沉香屑》去拜见周瘦鸥。

一次,有个大男孩来,高高的杨柳身材,少年老成的谈吐,世家子弟的风度。此人是同学的弟弟俞允明。此后,俞允明频频现身培明女中,说是来找姐姐,其实意在施济美。

1937年夏,三人一同考入东吴大学经济系。在东吴,施济美有才有貌有好的家世,深受男生恋慕,可她的眼里和心里,只有一人--俞允明。

1938年11月底,武汉大学因战事西迁乐山。日军飞机轰炸,俞允明遇难身亡。

19岁的施济美痛失初爱。

文字是痛苦的出口。

施济美出版了两部小说集:《凤仪园》和《鬼月》。众多杂志因有施济美的文章而销路大增。1946年1月,在《上海文化》月刊举办“你最钦佩的一位作家”读者调查中,施济美位居第四,排在她之前的三位作家是巴金、郑振铎、茅盾。

施济美高额凤眼,自然不乏追求者。她却固守初恋情怀,终生不嫁。

后来,她任七一中学语文教师,将语文课上成了艺术。

她与上海市育才中学语文老师林丽珍同租一套公寓。公寓在淮海路,法式建筑,钢窗蜡地。国泰电影院的边门就开在这条弄堂里。电影散场,我们从边门出来,去对面的老大昌食品店喝热可哥,吃鸡蛋三明治。老大昌食品店已经拆掉了,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里记录了这栋建筑。

瑞金街道的警署也在这条弄堂里,户籍科在二楼。我们家兄妹四人,上山下乡,当兵,读大学,户口迁进迁出,这条弄堂二楼的办公室,把握着我们是上海人还是外地人的裁定权。

这是一个忘不掉的地方。

文革中,施济美和林丽珍,这样两位冰清玉洁的女人,一样的被“揪斗”,被剃了“阴阳头”。

林丽珍的一位学生,担心老师不测,经常尾随林丽珍其后,暗中护送她回家。

1968年5月8日深夜,施济美和林丽珍双双吊死在公寓阳台的门框上。

愚园路上的安定坊5号。一栋白色的西班牙小楼。

院子里的香樟、水杉越过了二楼的阳台,越过的壁炉的烟囱,直抵蓝色的天空。1966年9月3日早晨,保姆周菊娣走上三楼。她呆住了--著名翻译家傅雷整整齐齐的躺在床上,一种宗教的仪式感。他的夫人朱梅馥则用白被单将自己吊在钢窗的横杠上。

据法医分析,朱梅馥比傅雷晚走两小时。

谁最后离开,谁经受的更多。

朱梅馥深爱自己的丈夫,她把痛苦和恐惧揽给自己。她是圣女。

在这两小时里,朱梅馥一如往日,先照顾傅雷饮下毒药,在毒性发作,痉挛、抽搐、辗转挣扎的时候,她一旁伺候着,安慰着,抚摸着,让丈夫在爱神的守护下,勇敢的赴死。

等到确认丈夫确实死亡后,朱梅馥擦去傅雷嘴角的呕吐物,替他换了干净的衣服,覆上浆洗一新的床单。

接下来,她要处理自己的肉身了。

绝对不能失手。失手了,就无法与丈夫在另一个世界里相会了。她特地买来结实的农村老布,撕成条状,挂在钢窗的窗框上。每一个程式都是经过认真研究和布置的。朱梅馥将一块棉胎铺在地上,把方凳稳稳的搁在棉絮上--她的目的是,不让凳子踢倒时发出声响,惊扰了别人。然后剪开被单,打好结,……这些步骤,一一做来,有条不紊,因为在心里已经操练了许多遍了……。朱梅馥带着玫瑰的芬芳,带着她的温柔的灵魂,投奔自己的丈夫去了。

曾看过傅雷遗书的影印件,这“梅馥”二字究竟是傅雷的代笔,还是朱梅馥的亲笔?

应该是后者吧!这样坦诚真挚的人,在人生的最后,一定是要自己为自己画一个圆的。

愚园路1088弄,宏业花园,曾经是民国闻人段祺瑞家的产业。钢琴家顾圣婴的家在103号。她是钢琴界的翘楚,在国际钢琴比赛中,屡获名次。

1937年7月2日,顾圣婴出生于上海一个书香之家,父亲顾高地曾任十九路军军长蔡廷锴的秘书,母亲秦慎仪是原上海大同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高材生。16岁登上舞台,与上海交响乐团合作演奏萧邦《f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大获成功,第二年即担任上海交响乐团钢琴独奏演员。1956年后,师从苏联著名钢琴家塔图良和克拉甫琴科,境界大开。

1957年,19岁的顾圣婴在第六届莫斯科国际青年联欢节钢琴比赛中荣获金奖,这是中国人在国际音乐比赛中夺得的第一个金奖,四十多位评委一致认为她的演奏堪称奇迹。次年10月,她又在高手云集的日内瓦国际音乐比赛中荣获女子钢琴最高奖。匈牙利的评论家说:“她给贝多芬的乐曲注入了魅力和诗意,在听众面前表现了巴赫的严肃、舒曼的丰富和德彪西的澄明和优美。”保加利亚的评论家说:“她的演奏着重诗意和发自内心的感受……萧邦的乐曲在她的手下呈现出不可再现的美。”国际权威称她是“天生的萧邦演奏家,真正的钢琴诗人”,是“高度的技巧和深刻的思想性令人惊奇的结合”。

从父亲蒙冤被囚车带走的那一刻起,她的内心始终在“爱祖国也爱父亲”的煎熬中纠结。那个年代,钢琴弹得好也是一种罪过。她视为生命的、由波兰政府赠送的“萧邦手模”,也有了被碾碎的正当理由。

傅家和顾家世交,傅雷为顾圣婴介绍过钢琴老师,也是她文学上的导师。傅雷夫妇的死对顾家是一个暗示。

1967年1月31日,凌晨三点左右,救护车呼啸而来,抬下来三具担架,放在同仁医院急诊室的地上。那个时候,急诊室所在的弄堂,曾经是周佛海、李士群、吴四宝的官邸。一位在急症室里看病的男孩子认出了担架上的人--顾圣婴面孔刹白,头发拖曳在地上。须臾,医生写好死亡鉴定,担架推到太平间去了。这是顾圣婴在公众面前的最后一次露面。另外两具担架上躺着的,是顾圣婴的母亲和弟弟,他们相约一起赴黄泉。

还有美得让人不安的著名京昆演员言慧珠,为了她的美丽和那水磨调,盛宣怀家的子孙拿着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往台上扔。冬天,抱着裘皮大衣等在后台。可她,只是礼貌的给个微笑。她是戏子,可是她不愿意做富人家里的姨太太。她活着的最大的意愿就是唱戏,就是把戏唱好。1966年9月10日,她从批判她的戏曲学校出来,去银行,拿出了多年的积蓄,回到自己用包银买下来的洋房,草草吃了晚饭,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夜,她跪在丈夫俞振飞面前托孤后,在浴室,用演戏的道具--《天女散花》中的一条红绸带,把自己悬在自来水管上。人们报警,涌进言慧珠的卧室,看见了一根弯曲的水管,还有一个女子临死前的梳妆台……

--转自《淳子咖啡》

责任编辑: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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