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风】系列之四

【中国风】邂逅巴洛克 展奢华之色(下)

作者:柳笛

Hetzendorf城堡中,嵌有漆板的中国风房间。(Thomas Ledl/公有领域/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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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世纪,欧洲人对中国的幻想与巴洛克精神不谋而合,使得中国风设计风靡于艺术的各个领域。绘画、工艺品、家具乃至室内装饰,无不通过壮美、宏大的外型,流露出浓郁的东方趣味,展现了有别于西方传统的艺术特质。

生产于台夫特制陶场的花塔,17世纪末。(公有领域)

简约而庄重 中西合璧的蓝白釉陶器

蓝与白,纯净而清冷的色调,一旦化作瓷器上的经典图画,便瞬间点燃欧洲人对东方艺术的热情。青花瓷以极简的配色和秀美的图样征服了西方的眼球,工匠们为此不仅殚精竭虑寻找制瓷的秘密,更让自己手中的器皿尽可能地模仿中国。自美第奇瓷器后,荷兰的台夫特、法国的纳维尔、鲁昂等地出现了著名的制陶场,生产仿制青花瓷的釉陶产品。

因而在欧洲的市场上,涌现出盘、盆、壶、瓶、罐等白底蓝纹的陶制品。器皿上面描绘着典型的中式图纹,如池塘禽鸟、花木园林、男女老幼、仙人瑞兽等。然而,人们并不会轻易把它们与真正的中国瓷混淆。因为大部分器型是欧洲传统的用具器皿,而且到17世纪末,富有创造性的陶工将瓷器上的中国纹样作夸张处理,或把它们提取出来作为普遍适用的装饰主题,与东方各国、欧洲元素相结合,令陶制品呈现出另一种古雅的艺术美。

台夫特制陶场,因其善于打破常规,制造样式灵活、纹样多变的陶盘而闻名欧洲。比如常见的陶盘,构图上仍与青花瓷盘相仿,在盘底中心绘制装饰主题,盘子的边缘饰以复杂的花纹。然而除了沿用蓝白相间的颜色,盘底却描绘了全欧式的场景,我们既能看到在商店里工作的鞋匠,也能欣赏到装饰着天使的多层喷泉。

生产于纳韦尔的青花陶盘,中间绘有中国人物,约1680-1700年。(World Imaging/公有领域/CC)

而最具特色的当属“郁金香花塔”。它的出现源于郁金香的流行,是一种专供郁金香花枝的奇特花瓶。整个瓶子呈中国宝塔形状,自下而上逐层收缩,每层设有多个瓶口,白色瓶身上绘有中国人物、楼阁、花草等图案,基座上雕刻着西方神话的灵兽,托起塔身。这种造型不可思议的陶瓶,有大有小,可任意装饰在壁炉、书桌等各种家具上, 庄重华丽又不失生动活泼,可谓中国风设计中独树一帜的艺术精品。

法国的陶制品也许不够奇特,却给人优雅之感。纳维尔生产的一枚青花陶盘,中心是一幅游园图画,擎伞的东方人在花木丛生的园中悠闲漫步,人物比例被放大,突出了动作与神情,反映法国人对东方贵族生活的惬意的遐想。而在具有巴洛克格调的大口水罐和花瓶上,法国人甚至脱离仿制模式,绘制纯粹的西方图案,把它们变成独具风采的欧式工艺品。

18世纪初的英国中国风漆木书桌。(公有领域)
18世纪初的英国中国风漆木书桌。(公有领域)

厚重而华丽 黑红金三重唱的漆器

17世纪以来,中国漆木家具在欧洲的流行度不亚于瓷器,模仿之风同样迅速蔓延。欧洲人较早地尝试出制“漆”的秘诀,加之木板绘画的优秀传统,因而能够从质地、造型、纹样等各方面借鉴中国漆器。他们在杉木、橡木、梨树木等木材上饰以漆艺,创造出华丽典雅、浑厚硕大的漆器作品。

除了中国传统样式的家具,欧洲人更善于改造。譬如最常用的橱柜,早期出于喜爱,橱柜往往被放置在镀金银的雕花木架上。支架上雕刻着西方的天使、花果或者巴洛克式的漩涡纹样,整个家具呈现出奇异的混搭风格。后来,柜子与支架合一,曲线形的桌腿代替粗壮的支架,方形的壁柜也趋向较为雅致柔和的线条,但仍以厚重的体量感展现宏大壮丽的艺术效果。

在图样方面,欧洲人喜欢将中国元素移植于各种欧式家具。书桌、橱柜、座椅、立钟、镜子,皆能看到典型的山水花鸟、庭院人物、民间故事等中国图案。构图上,他们亦打破西方绘画经验,借鉴东方象征性的艺术表达,采用不对称、散点透视的构图模式,以及不严格的比例关系,突显图画主题的内涵。

18世纪初达格利式的中国风漆木家具。(公有领域)

《韩非子》载:“禹作为祭器,墨染其外,而朱画其内。”便是中国漆器早期的样子。明清时期漆艺不断成熟,发展出描金技艺。明代《髹饰录》载:“描金,一名泥金画漆, 即纯金花纹也,朱地、黑质共宜焉。”与中国漆器相似,欧洲的中国风漆器也多采黑、红、金配色,庄重含蓄中透露出雍容华贵的气息。

以18世纪初的一件漆木书桌为例,桌子与上面的收纳盒都采用黑底描金的漆艺。桌面与每个抽屉的表面,都绘有小桥流水、花鸟人物等中国风格的图案,恰到好处的留白让构图和意境都很接近东方的写意表达。桌面与屉柜的边沿,还绘制了美丽的花纹,以及对称的花卉图案,桌腿的造型华美富丽,仍不失巴洛克的典雅大气之风。

精湛的技艺也造就了优秀的艺术家,在欧洲漆艺史上,最为著名的当属比利时的赫拉德达格利(Gerard Dagly)。出生在漆艺中心斯帕(Spa)的他,自幼接受专业的漆艺培训,青年时期便在德国为勃兰登堡选帝侯制作中国风漆器,创造性地把漆艺运用于各类家具甚至是乐器表面。他还常常偏离中国的惯例,打破透视绘法,或在浅色底色上以亮色的彩漆作画,令装饰画更加瑰丽多姿。

达格利的成功让他获得“室内装饰艺术家”称号,也吸引了一批追随者延续他的风格。18世纪初萨克森公国的一件红底描金的漆木漆柜,就是模仿达格利的作品。这个内含小抽屉的双门柜,被搁放在稳固扎实的镀金底座上,正是达格利最常用的家具样式。柜门里面各有一幅花卉图,每个抽屉表面同样绘以不同的金色图案,看上去更具梦幻华美的气质。

奥拉宁堡宫(Oranienburg)中堆放成金字塔的瓷器。(Thomas Quine/Flickr/CC)

从收藏到装饰 金碧辉煌的“中国房间”

在竞相购藏中国瓷与漆器的同时,王公贵族们专辟一室,用来陈列藏品。为与那些天价的奢侈品相称,房间往往置布得亮丽奢华。藏品与装饰物共同成为室内的设计元素,看上去琳琅满目,处处生辉。渐渐地,充斥着中国器具的陈列室,装饰性超越实用性,本身成为一种巴洛克风格的设计典范——中国房间(Chinese Room),被各国王室效仿。

这种房间主要有“瓷宫”和“漆屋”两种,房内不仅有进口的藏品,中国风格的仿制品同样受到推崇。瓷宫的雏形可追溯到德国奥拉宁堡宫(Oranienburg)中的瓷器陈列柜。17世纪中期,德国贵族纷纷建立小型的瓷器陈列室。在奥拉宁堡宫有一个房间,设有7组金色边框的大镜子,每组镜前有一座镂刻着蜷曲花纹的塔型架子,架上堆满了青花图案的瓷杯、瓷盘和瓷碗。通过镜子的反射,金色的支架绚丽夺目,将瓷器衬托得越发光彩照人。

最著名的瓷宫位于葡萄牙的桑托斯宫(Santos Palace),修建于1680-1687年间。它的独特之处在于金字塔式的天花板上,使用了超过260件的青花瓷装饰品,包括进口的中国瓷及中国风设计品。人在宫中举头仰望,仿佛窥见幽深的隧道,无数的瓷器消失于隧道尽头,形成极具冲击力的视觉景观。

欧洲人对漆器的创造性,更多地体现在漆屋上。他们把漆器上的漆板取出,嵌入室内的四围墙壁,光亮的漆面和浓墨重彩的配色营造豪华惊艳的东方情调,即漆屋的装饰美学。

17世纪末,丹麦的罗森堡城堡(Rosenborg Slot)就有一个漆板装饰的房间。嵌在仿玳瑁的框架中,这些墨绿底描金的漆板,描绘着中国风俗图,大多表现中国帆船元素,其原型仍出自《中国出使记》。其中一幅漆版,画的仿佛是赛龙舟的场景。船头雕饰着龙头,船舱高筑楼阁,楼上立着迎风摆动的三角旗帜。年轻的船长站在船头,引领船员乘风破浪,他的造型甚是古怪,头上裹着头巾,还插着两条长约六尺的翎毛。

德国的路特维希堡宫(Schloss Ludwigsburg),也有一座精美的漆绘房间,大约建于1714-1722年间。镀金漩涡装饰的支架中间,镶嵌着一套大型漆板,绘有中式花园。园中生长着多瘤节枝干的树木,东方的龙、瘦高的长尾鸟等神奇的动物生活在其中。17世纪中后期的德国,正处于动乱之后的休养期,艺术灵感主要从法国的凡尔赛宫中获得启示。因而,德国的宫殿装饰带有更多的法国印记,而其中国风的漆屋装饰,也更多地体现了路易十四时代的巴洛克特征。#

责任编辑:张宪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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