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从The Midlands驶向北威尔士卡那封（Caernarfon）的途中，我就已经兴奋的在脑海中百步穿杨了数遍，这已经是第二次拜访李富先生了，上一次只是在一旁观摩他的友人在田野中狩猎，目睹了整个英式传统猎禽的全过程，颇有意思，而此次受邀是要真操枪了，去打“泥鸽子”——这是直译的词，其实就是飞碟。
对于80后的我来说，这个年龄段的大多数人，第一次接触到打靶，也就是在小霸王上，插个外接枪，对着电视“砰、砰”，赶上那种品质不好的，就是拿着枪口顶着萤幕，都不见命中，大学时玩CS，各种枪械中，大家最少用到的就是散弹枪，俗称“喷子”，而这次我要用到的正是散弹枪，而且是双管的，类似奥运会中使用的那种。
老大爷的“军火库”
打靶当天一早，我们先去拿枪，李先生的这个友人家，在一个加油站的一旁，从外面看没啥特殊的，里面却别有洞天，整个地下室犹如小型军火库，一整面墙上挂满了各种猎枪，屋子里也放着各种和打猎相关的物件，楼梯下的小储藏室里，最起码也有几十杆老爷枪笔直地密布在房间四周，主人家是个当地老大爷，一脸的慈祥，是那种你在超市里碰见，恨不得去帮他拎东西的那种和蔼，谁能想到他能武装一个加强连呢。
李先生让我们每个人都先举枪，摆摆姿势，看看准星，挑选了适合每个人的不同猎枪，随即上路，又驾车在乡村阡陌飞驰了很久，我们一升的小车还真是追他那三升的SUV颇有些吃力，但开车的朋友依然很兴奋，毕竟城里没这油门踩到底的机会。大约20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个营地，也是李先生的友人开的，我姑且称他为“营长”吧，他专门做打猎的生意，经营这个营地也有几年了，当初之所以参与打猎，就是因为这是能够和英国乡绅、富豪社交的最好去处之一。
“要命的事情说三遍”
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开始了射击前的准备工作，李先生很严肃的向我们一再重申各种安全事宜，概括的来说，有这么几点：在没射击之前，一般将枪夹在腋下，枪管为打开状态，以向周围人示意里面没有子弹，同时只要没开枪之前，手指永远不要放在扳机边；枪口不要和外界碰触，以防止异物进入而导致炸膛，最最重要的，是枪口在没射击时，永远只对着地面或者天空，绝对绝对不可对着人，重要的事情李先生说了三遍。
接着就是持枪练习了，拉栓扣、打开枪管、上弹、合枪管、枪口上扬、摆姿势、瞄准、射击，然后不断地重复这一连串动作，直到已经能够习以为常。我还真是小看了这次打靶，没想到这是一个体力活，一把猎枪至少有个七、八公斤，如此不断重复操作，有个五分钟胳膊就酸了。
看到一切准备就绪，李先生带我们驾车又向营地旁的山上开去，路上营长告诉我们说，在英国可以打猎的地方有不少，多是私人庄园或者山丘，只是大多数人不知道而已，因为在英国射猎的多是上流社会和当地士绅，一般都非常低调，因此打猎在英国是相当不错的社交场合，而他很希望见到更多华人能够参与进来，尤其是留学生们，这都是以后他们的潜在客户。
意大利猎枪VS“小黑豆”
话正说着，已经抵达山头，举目观望，这是方圆四周的最高处了，田陌错落环绕，一个个小村落或远或近的零落在其间，英伦田园风光尽收眼底，晴天还能看到山脚下的大海——而我却无暇四顾，所有注意力全放在了已经在重申安全事宜的李先生身上了，他说了几句后，就把一杆意大利造的猎枪递给我。
我脑海中重播着刚才的练习动作，迅速做出了朝天瞄准的动作，此时李先生高喊一声“Paul！”——这是在更高处操控发碟机者的名字，只听“嗖”一声，一个黑豆般大小的物件划过天际，定气凝神，找好准星，追随那黑豆的轨迹，在它飞到最高处时的那一刹那，时间似乎冻结了一秒，顺势拉动扳机，“嗙！！”耳朵即便带上了耳塞也能感受到那枪声的轰鸣，伴随着的是枪托因反作用力瞬间戳了肩膀一下，而那个黑豆此时正散成了四、五片飞溅开来，掉到四周的草丛中。打开枪管，弹壳帅气地弹出划了一道弧——干得漂亮！
这真是开了个好头！我心里暗暗自喜，周围“吃瓜群众”也一阵叫好，而李先生则在一旁提醒我，我急忙重复刚才的动作，再次做好瞄准，“Paul!”，又是一个黑豆，这次飞的更快，我脑中大概预判了一下它的轨迹，稳住枪身，搂扳机，又是一个十环！“简直天生的射手！”营长在一旁说道，我心里知道，像他这样的老鸟，不过是在说恭维话，但心里还是把尾巴翘了起来，结果后两发全部射失，一直在身旁观察的李先生告诉我射失的原因以及如何作出相对的调整。
“天生射手”拜服“神奇教练”
我的第一轮射击暂时告终，轮到朋友上场，这哥门儿也是倒楣催的，隐形眼镜掉了一个，又无法单闭这只眼睛，结果无一命中，后来他告诉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跟着感觉走，甚是遗憾。轮到个女生出场，打破了我五成的命中率，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也起了竞争心，在第二轮时，找到了感觉，一口气打了十多发，差不多八成命中率，并有四连中，而个别脱靶时，稍经李先生指点一二，下一发又必中。
也真是邪了门了，李先生几乎就如同附了我的体一样，知道所有丝毫的细节，而这些细节最终决定了能否中靶，虽然是散弹枪，打到30码外的目标，其覆盖面是20多公分直径的圆形，但瞄准时的目测误差值一旦超过2毫米，就会脱靶，而这2毫米以内的学问，显然不是我这个菜鸟能够揣摩到的，李先生不愧是有着30多年射击经验，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作为教练，洞察力是如此惊人。
但最终我还是输给了那个女生，不打紧，她眼睛不近视，我心里发挥着阿Q精神，自诩翻开了神射手生涯的首篇章。这天的射击就此结束，我们拾起地上的弹壳，足足打光了两大盒子弹，而这种弹壳是塑胶制品，需要回收，飞盘碎片则不需，它是沥青和粉碎的石灰岩混合物制成，可以被土壤降解吸收。
游山玩水，射手速成？有门儿！
回去营地后，我们又攀谈了一阵，在李先生的朋友圈中有个普遍认识，当今的汽车贬值最快，稍好点的是游艇，而拥有一杆好枪只要保养得当就相对更保值了，孙子扛着爷爷的枪去打猎都一样趁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个主意让李先生和朋友一拍即合，目前他们的庄园狩猎“哲别狩猎俱乐部”和我们今天的“猎手速成班”都开始接受报名了，既能交到朋友又能让大家也享受英国传统的渔猎文化，何乐而不为呢！
与绝大多数射击场的最大不同是，这里的风景实在太过怡人，就是花个周末当个看客，也是不虚此行的，第二天还能乘坐他们的私人游艇，在河里或海里钓鱼，抑或是到出海口欣赏威尔士名堡——Conwy Castle，绝对羡煞旁人。哦对了，安排我们住的旅馆有500年了，随便一个雕花木柜都是近400年的古董，这个周末，值！
辞行的时候到了，依依不舍的我带了两个“泥鸽子”留作纪念，在回去的路上，还在回想着刚才，那种兴奋感，是扛枪前无法预料的，而之后也难以用语言形容，无论是电视上还是在现实中，看别人打靶，和自己真正能参与其中，绝对是两种概念，我当了太久的看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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