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话丹青】(9)师父带徒弟与学校式教育

作者: 曹醉梦
孔夫子和学生。(公有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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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西方学校教育体制相对应的中国传统的知识传承模式,是家族式(门派式)教育和社会式教育。师父带徒弟是常规的方式,艺术领域的知识承传尤为严格,国粹中的武术、戏曲、绘画等都讲门派。也许是受道家文化影响,各门派中的秘籍部分只在本门弟子中单传,门派中的技巧或高含金量的技能等成为秘诀,不外传的。

中国画师徒传承与教育环境的历史变迁

讲道、授业者是“师父”而不是师傅。师傅是指在技能、技术方面的传授者,徒弟所学在短时间内摸得着、看得见,是触手可及的“实”﹔而“师父”是指除传授技能、技术外,还要传授心法。传心法就要对徒弟大负责,这种大负责涵盖着技能、技术、人生观、道德观等因素,后者往往都是看不见的、“虚”的。徒弟也对师父有坚定的“信”,不怀疑师父的“能”。当然徒弟找师父也是难而苦的,也会愿意和尊重师父的教学计划和教学方法。对徒弟的过失、罪过,师父有权利处罚,如打手板、废武功等,当然目的都是对徒弟好和对门派负责,也有不德的徒弟被师父惩罚的。这些都不是大一统的教育模式,也符合了地域、学科门类、学生基础、师父能力、要求目标、学习时间、年龄、性别、经济状况等等差别而带来的因材施教原则。

而大一统的学校式教育将这些都统一。南、北方一本教科书,知识、学科、基础考核、在校学习时间等男、女一个要求,不看重个别差异,一个毕业考核标准,目的是将人的思想、生活模式一体化。对于生物性的人来说,这是很可怕的。地域不同,语言、生活习惯、自然环境、及人的个性、接受能力等的差异很大,把学生统一在一个标准下,对知识传递和学生个性差别少有考虑,人为地制造很多教育中的障碍。南方的红薯、甘薯,北方叫地瓜;南方常绿,不经严酷冬天的人,对经过寒冬酷暑杂树的遒劲理解不了,画的画就没有那种国画的苍劲味;同样的,对没见过南方大芭蕉叶的人来说,大写意国画就难画出那种绿意滋华。

现在影视作品反映中国古人师父带徒弟的故事很多,徒弟感恩师父教自己的良苦用心,在西周的姜太公家教格言中,就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是说学生应该对老师有感恩之心,那怕只当了自己一天的老师,也要终身像父亲那样敬重老师。张良与黄石公、岳飞拜师周侗、鬼谷子与庞涓、孙膑……都留下了徒弟敬重老师的佳话。

中国20世纪初学习西方学校制教育,虽也讲“传道、授业、解惑”,但教师的功能多是单一的授业,传的道不是古人说的道德、宇宙观等“大而上”的伦理,而是小、中、大学都有的马克思们的暴力革命理论、毛泽东思想概论、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解惑也不过是技能学科内的解答。几十年来,传道、解惑被偷换概念,达到了对学生洗脑的目的,可谓系统地毁坏了几代中国人。

中国画是根植在中国传统文化基础上的高雅艺术,来自于生活,但高于生活。它对生活的提炼、对情感思想表达的艺术内涵,让中国画在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上占有不可忽视的一席之地。回头看看过去的几十年,中国画的创作继承环境,高雅味儿淡了。

海外教学现状与“笔墨当随时代”的真意

石涛(清朝画家)说的“笔墨当随时代”被人曲解和断章取义后,对近现代的中国画发展作用是负面的,这不是石涛的错。他说的这段话,下文是:“犹诗文风气所转,上古之画迹简而意淡,如汉魏六朝之句。然中古之画如初唐、盛唐雄浑壮丽。下古之画如晚唐之句,虽清洒而渐渐薄矣……”这段古语不难理解,第一句说的“笔墨当随时代”的“当”,是“倘若”、“如果”之意,石涛大意是说,中国画的笔墨如果随着时代变化,就会像诗文随着时代变化一样了。比如上古的诗文是最好的,中古还可以,下古就会“虽清洒而渐渐薄矣”了。石涛的本意是纠正当时的不顾古法,肆意创新的弊端,主张学古法后再创新。实质是中国画必须要有自己的存在环境,不能随着时代和文学一样和政治走得太近。记得小时候听老人们责备我们说:“这茬人长大了,这社会就不像样子了。”看现在学生的浮躁学习态度,网络不良信息影响和轻道德重技能的观念,我们对下一代是否也有此感慨呢?

在海外,中国文化的学习环境不理想的主要原因,是家长对孩子缺乏引导,海外的中国画艺术教学也很尴尬。孰不知,中国画艺术不单纯是毛笔画墨线这么简单,学习的过程是了解中国文化的过程。中国画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文化味”,外人永远品味不了,这种文化享受不是物质的,而是精神的。记得上世纪80年代的一天中午,笔者和两同事一起午餐,大家兴致很高,都是读书人,难免之乎者也一些,大家建议买些酒助兴,没有下酒菜也没有让大家扫兴。一同事从墙上拔出一根生锈的铁钉,每人一口酒,吸吮一下铁钉,谈天说地,藉古喻今,尽情说笑,文绉绉的古语和现代词汇交织的场面,至今难忘,那种心情要比现在大酒店里的酒海肉山惬意多了。

“怒画竹子喜画兰”,竹子、兰花到处都有,可经过中国画家的毛笔、墨线、宣纸的作用,此时的竹子、兰花不再是生物性的竹兰了,而是有了另一种生命含义,有了人文文化。中锋用笔画成的竹竿、竹叶、竹节、兰叶,憋一口气后画就的笔墨畅快,如同酷暑中一杯冷饮,空心竹子的“虚心”,坚韧竹节的“节制”,淋漓瀚墨的竹叶给了人们那么多的展示、发泄平台,这种发泄要比脖筋暴突的嘶哑歌唱文雅和痛快多了吧!苏东坡、郑板桥都有“兴之所至,故发一竿竹”的感慨,这种感慨要比“酒里乾坤大”或广场舞更喜意绵长、永恒且欣欣然。

中国画也有“味儿”,这种味儿是没有文化情结的人不知所以然的,那种读画的快感是没有中国文化做积淀的人永远体会不到的,这也许是中国画即使外传,但没有十几年、几十年功夫是学不到这种具有东方神韵画味儿的原因吧!

中国的艺术家们就是善于借用自然界的物象,抒己之思、之想,期盼的是和读者心灵互动,以画为平台,用画中的“密码”能和读者交流,何等快慰!

俞伯牙遇到钟子期的欣喜是中国画家们所祈盼的。◇

(点阅【醉梦话丹青】系列文章。)

责任编辑: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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