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我所有的朋友 无论你是藏族、汉族或其他民族

小说:有一个藏族女孩叫阿塔(31)

作者:张朴
font print 人气: 175
【字号】    
   标签: tags: , , ,

一辆车从石经寺的方向开来,我认出是徒洛的“桑塔拉”,开到我车后停下。徒洛、热丹、阿塔从车里钻出来。热丹抢先跟我握手,眼光不再充满警觉,连声说:“突吉其,突吉其。”徒洛也对我表示了一番谢意。两人随后回到车里。阿塔站在我跟前没动,脸上带着几分气恼。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更不放心的,是你。”

“你还是回家吧。”

“你不回家,我也不回家。”

“这样做会影响我念经的。”

“他们在向你招手了,快回车里去吧。”

“你衣服穿得太少,夜里会很冷的。”

“车里有暖气。”

“把车门锁好,听见了没有?哎,要是碰见打劫的,可怎么办!”

“他们又在招手了。”

“吻吻我,张哥。”

我在阿塔的脸颊上一边亲了一下。

阿塔双手各抓住我的一只胳膊,我又有了那一次仿佛听到夜莺在空中啼啭的感觉。分开时,她用手指在我后腰上掐了一下。我看看她,她眼睛里正噙着泪花。

桑塔拉开走了,我回到车里。公路上,偶尔一、二辆车驰过,如果真有大批警车赶来,躲不过我的视线。天色渐渐黑下来,树影幢幢,人迹绝无。刮风了,虽然车里隔音,依然能听见细长而尖锐的风声掠过。为了减轻畏惧心理,我打开音响,一遍遍播放邓丽君的歌。

咚!我惊得差点没跳起来,有什么重物撞到挡风玻璃上。隔着玻璃我依稀可见几片羽毛,还有一团颜色不明的液体,看来这是一只受惊的鸟在暗夜中瞎飞一气的结果。朝公路方向眺望,已是一团漆黑。忽然我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几个朦胧的人影在移动,

逐渐逼近了,他们正加快步子,显然发现了我的车。很快其中一人就到了我的车跟前,因为看不清车内,他把脸贴在我侧面的车窗上。这是一张扁鼻子,歪斜眼,嘴唇又肥、又厚的脸。

我得承认,我吓坏了,脱口大叫一声:“你想干什么!”同时发动车子,两道刺眼的光柱刹那间照亮前面这几个人,他们慌里慌张地往路边躲让,我看清了,是一群土头土脑的农民,而不是军警或便衣。这些农民嘟嘟囔囔地绕过车走了。虚惊一场,随后便是一浪浪的倦意袭来。

虽然努力地打起精神,最终还是睡着了,猛然一阵拍打车窗的响声惊醒了我,勉强睁开双眼,脑袋像被浆糊黏住了,什么也想不起来,完全忘了我为什么会坐在车里。直到看清了站在车窗外的阿塔,冲我又挥拳头、又扮鬼脸,才算清醒过来。

阿塔一坐进车,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个‘哨兵’也太不称职了,需要批评一下。”我傻笑着发动了车。谢天谢地,一夜平安。

边开车我边问:“祈福、超度,都念些什么经?”

阿塔目视前方,心不在焉地答道:“《地藏经》,《观音心咒》,《金刚经》……”

“哪一部经更重要?”

“心诚最重要,否则,就算你每部经念几千遍,要送死者往生也不那么容易。张哥!”

“嗯?”

“谢谢你了。”

“别谢啦,”我模仿《爱的故事》里面的台词说:“爱,就是永远也用不着说谢谢。”

“这话我爱听。”阿塔声音渐微,眼神迷濛。“我困了,张哥。”说完她闭上双眼,身体软软地靠住皮座椅。

念了一夜的经,也该困了。我心想。

然而阿塔并没睡着。路过一家药店时,她忽然睁开了眼,要我停车。随后跑进药店买了一包东西出来。我问是什么?她简短地答:“回头再告诉你。”

一进家门,阿塔直接进了厕所,好半天也不见出来。终于门开了,只见她迈向我的步履,既慢慢腾腾,又轻手轻脚,仿佛有什么易碎物品正系在腰上。

靠着我坐下后,她侧过身用双手搂住我的肩,她的眼神里除了我已熟悉的率直、活泼、热辣辣,还添了孩子气的喜悦,又夹杂着些许忐忑不安。

“我怀孕了,张哥。”

曾经跟过我的女人们,从来还没有谁怀上过我的孩子。莫非这是天意?惊喜像海潮般席卷而来,我拥她入怀,一番狂吻。

“今晚叫几个朋友,去餐馆开怀畅饮,庆祝一番。”

“我哪儿也不想去。”阿塔面朝向我,表情就像突然失去水分的花,蔫蔫的。

“你说,警察会不会已得到消息,正在搜查和抓捕参加法会的人?”

我得承认我还没想过这茬,好心情刹那间一扫而空,心头开始发紧,腿肚子也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我不想让阿塔担惊受怕,努力显得镇定地说:“没那么严重吧。”我话里带了点开玩笑的意味。“你不是说啦,警方绝对察觉不到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呀!”阿塔断然否定,显然她忘了前天刚说的话。不过旋即又回忆起来,只是依然嘴硬:“就算说过吧。”她扭过头去,好半天没理我,忽而像受惊似的转了过来。

“要是我被抓,张哥,”她忧心忡忡地问:“警察会不会打我?”

她垂下眼帘愣愣地看着肚子说:“这孩子怀得真不是时候。”

“就别胡思乱想了。”我竭力安慰她。“有我在,看谁敢动你!”

阿塔立刻反问我:“要是把你也抓起来呢?”

“我?不可能!”我冲口就说,语气却不那么自信。虽然我有无数的社会关系组成的保护圈,但生活在中国,无论是谁都不会有绝对的安全感。如果真要出了事,我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我们看电影吧。”我急于想转移话题,缓解一下内心的不安。我找出几片DVD,都是几年以前的好莱坞电影。

“你想看哪一部?”

阿塔没表现出多少兴趣,她张张嘴,似乎又要问什么。

我着急地说:“你不要再自己吓唬自己了,行不行?”

阿塔生气了:“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就知道啦!”

我笑了笑:“那你说说看。”

“我想明天就跟你去拉萨。”

“去拉萨?”

“你熟人的哥们不是已经答应帮忙了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申请护照?”

“等我哥一回来,你马上去伦敦,一天也不要耽搁。”

“看把你急的,还有更急的呢!你居然忘了说。”

阿塔疑惑地注视着我。

我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说:“赶快结婚吧,我可不愿意看着你挺着个大肚子,出现在婚礼上。”

阿塔被逗笑了,沉重的空气忽地轻松下来。

(待续)@#

──节录自《有一个藏族女孩叫阿塔》/自由文化出版社

责任编辑:马鑫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本书的爱情故事,发生在藏汉之间,又处于动荡的背景之下,男女主人公的经历能不非同寻常!
  • 本书的爱情故事,发生在藏汉之间,又处于动荡的背景之下,男女主人公的经历能不非同寻常!
  • 本书的爱情故事,发生在藏汉之间,又处于动荡的背景之下,男女主人公的经历能不非同寻常!
  • 本书的爱情故事,发生在藏汉之间,又处于动荡的背景之下,男女主人公的经历能不非同寻常!
  • 洗手间里,我在洗脸池前磨磨蹭蹭,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镜子里,一个戴黑墨镜的在向我微笑!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方明,这儿没监控。”这熟悉的声音让我心惊肉跳!他摘下了墨镜——My God!是他!
  • 在医院见到了杜红,也看到了她那位一直昏睡的将成为植物人的男朋友,我真是无话可说了。这个刚毕业的法律研究生,不谙世道,跟预审死磕,结果被一手遮天的小预审整得被律师所解聘、男朋友被打成重伤。我塞给她一万元——杯水车薪,在这昂贵的医院里支撑不了几天。这钱还是我向母亲借的,我目前在国内的现金,为还人情债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 徐队一愣:“说点儿‘人话’你听不懂啦?非得让我说‘黑话’是不是?方明,收拾东西!”我终于听到了这句久久企盼的“自由令”——坐牢四个月,我就听不懂“人话”了?非得用“地狱的语言”翻译一下!我已经成了标准化的大陆囚徒了!
  • 忽然牢门口铃铃作响——徐队拿着钥匙当铃铛晃。“又讲课呢,方明?”他说着开了锁,装模作样地说:“放学了,你走吧。”这是著名小说《最后一课》里的最后一句话,他用的也是小说中那老师悲凉无奈的语气。又开玩笑了。我马上改为笑脸迎了过去,“徐队,又提谁呀?”
  • 原来脍炙人口的“谚语”竟是半个世纪的骗局!应该是“小河有水大河满,小河没水大河干”——大河的水是小河流汇过去的!人民富足了,国家才富强,西方民主社会就是这样;而中共颠倒是非的“谚语”竟能骗了几代大陆人——一味压榨、搜刮人民,红产阶级打着国家的名义中饱私囊,给嗷嗷待哺的人民剔出点牙缝里的剩饭,这就是党的温暖。
  • “十万搞定!后来都是预审教我的口供、教我的逃跑路线。他是让我举报一个‘专门转移朝鲜人出境的团伙’,其实就是一个韩国大饭馆。预审给我换了身好衣服,明着安排我去求那儿的韩国老板帮我偷渡,让我给老板打个欠条,然后他们好去抓那个老板,逮个现行。他们四个人在大门外守着,两个在里边吃饭,我装着找老板,从后边儿的厕所窗户跑了。”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