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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70后简史之——家乡的年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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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8年02月14日讯】我小时候,无论城市还是农村,都把过年视为头等重要的事,尤其是农村,把过年看得特别隆重,与其说是纪崇节日,不如说是找个由头吃吃喝喝玩玩,因为大年正月是俗定的休闲时节,对风里吹雨里淋,日头下暴晒辛苦了一年的农人来说,过年意味着解馋,附带休整。

一到腊月,就步入了过年的阶段,开始倒计时。有钱没钱,买件新衣过年。我的家乡鄂西南属于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冬日平均气温在2—4摄氏度,过年的新衣服,自然是大衣棉袄罩衣鞋袜之类,作为过年的开端序曲,给全家人添置簇新的冬衣,单这一笔,就是不小的开支。

小寒大寒,杀猪过年;冬至前后,腌鱼腌肉。乡间家家养猪,并养鸡鸭。到了年边,火坑上方,挂着一排排腌过的鸡鸭鱼肉,还有灌好的香肠。过年吃不完的,烟熏火烤数月,就成了味道醇厚熏香扑鼻的腊肉。熏好的腊肉,煮熟切成片,透明发亮,色泽鲜艳,黄里透红,吃起来味道醇香,肥而不腻,不仅风味独特而且具有开胃、去寒、消食等功能。

舂粉子。现在的糯米粉都是机械加工,粘性远没有舂出来的好。几十年前,还没有电磨,我们用的是脚碓。这脚碓是祖上留下来的,安放在老宅后屋檐下,被一片竹园包围着。远看,那竹林绿得像一块无暇的翡翠,近看则有些逼仄密实,如一道绿色的屏障。

脚碓的石臼较大,一般在一米见方的青石上凿洞,将其埋在地下,然后在石臼的一方开一条地槽,选一棵较粗壮的带根的树桩做杵,长约2米左右,在长杵的三分之一处安一个支点,脚踩尾部,吱扭一声,杵头就会跷起来,你脚下用的力越大,杵头就跷得越高,向下舂的力量也就越大。一起一落,浸泡后的糯米在石臼里上下翻滚,不一会,粒粒糯米就变成了雪白的糯米粉。感觉差不多了,用细箩筛筛出细米粉,粗粒倒进石臼里继续舂,如此反复,直到米粉越来越多,粗粒越来越少,少到不值得再舂为止。

在我们家,舂糯米粉,打头阵的永远是母亲,姐姐做帮手,我心血来潮时,也跟着踩几下好玩。我没力气,一个人根本踩不动,常常是和姐姐合作,她用右脚,我就用左脚,双方齐用力,才能将杵头高高抬起。

这几桩大事忙下来,就到了腊月二十边。二十三,送灶神。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贴春联。二十六,做豆腐。二十七,蒸糯米豆腐丸子,家境好的,往里面添加肉末,蒸糯米肉丸子。除夕越来越近,年味越来越浓了。

年廿八,洗邋遢。传统民俗中在腊月二十八这天要集中地洗头洗澡洗衣,寓意除去一年的晦气,迎接来年的新春。

俗话说:有了猪头,年货不愁。除夕前一天,各家各户开始煮猪头。那年月普遍不富裕,吃穿用度都紧,统共一个猪头,拆出来的肉,要留着除夕和正月间配菜待客。记忆中好几次过年,母亲都是在二十九的晚上,等我们睡了才开始煮猪头(怕我和小哥偷吃)。可我哪里睡得着!整晚都惦记着那猪头里面的几坨核桃肉。有一次,到底是没忍住,半夜假装起来上厕所,偷偷到厨房门口瞄一眼,锅里咕嘟咕嘟,冒大气,雾气腾腾中,看见母亲坐在灶口打盹,一脸的疲惫。疲惫中,还夹杂着一丝凄楚。

好像就是那一次,那个深夜,母亲脸上的倦容触碰到了我的顽劣心,自那之后,我稍稍有所收敛,不再处处跟母亲赌气顶嘴。

彻底体谅到父母的辛苦,则是在我成年之后,离开父母的羽翼,独自在深圳漂泊谋生,吃过一些苦,流过一些泪,从此知道了生活不易。慢慢明白了:小时候,我们小孩盼过年,父母却是提心吊胆,怕过年。一下子多出几大笔开销,搁哪一家,都是难关。

除夕的团圆饭,举箸之前,要先供祖,祭奠亡人,鄂西一带称为‘叫饭’,每个饭碗上搁一双筷子,祭奠的人通常是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口中须得念念有词,无外乎是请逝去的新旧亡人回来团聚过年云云。孩子们那会儿也有任务,男孩子放鞭炮,女孩子在门外烧纸钱,嘴里也要念叨,分清这些钱是给谁烧的。

吃完年夜饭,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到坟地去给先人送亮,在每个坟墓的门口都点上油灯或是蜡烛,然后烧纸钱放烟花。有的老人,还会跪下,庄严肃重地磕三个响头,以示对先人的尊崇和怀念。

三十的火,十五的灯。除夕夜的火一定要烧得旺,寓意来年家境红红火火,我们那里的传统,长辈给晚辈的压岁钱,都是除夕晚上发,寓意压祟。做完这些琐碎,全家老小围坐在火炉旁,守岁迎新。烤火,吃点心,打牌。可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的人对待守岁的习俗似乎都不怎么虔诚,包括母亲在内,没有一个人能熬夜坐到天亮。晨鸡初唱,便一个个哈欠连连,顶多坚持到午夜12点,看着时间,掐着分秒,抢在别人前面放一串鞭炮迎新。

俗传黄历正月初一为扫帚生日,这一天不能动用扫帚,否则会扫走运气,招致霉运。除此之外,大年初一这天也不能倒垃圾,寓意为破财。这两条规矩,多数人家都能老老实实遵守,对运气和财气的膜拜,是我们传统文化里功利却一直被坚守传承的一部分。

初一拜父母。有祠堂的,家中男丁要衣冠整齐,去拜祖宗,初一这天,不出门。拜年从正月初二开始。拜年也要分个亲疏远近,外甥拜年,初二初三,首先要给外祖父母、舅父舅母去拜年,然后是姑父姑母,姨父姨母,依次排列。初五,在汉族民间传说里是财神爷的生日,接财神是古老的汉族节日习俗。也许因为我家乡不是汉族聚居地的缘故,初五这天,我们没有放鞭炮接财神的习俗。

在我十岁之前的记忆里,正月间有玩龙灯舞狮子表演,锣鼓手和扮旦装丑的,都是乡民。印象中一个很清晰的画面:手拿金箍棒的孙悟空走在前面讨钱讨烟,冲我们小孩做鬼脸。 谁扮演的却是记不得了。

如此这般,热闹到正月半。吃过正月十五的元宵,新年就算过完了,各自归位,收拾起一个多月以来的松懈和闲散,回到琐碎的日常生活中去。

曾经,读过一篇博文,博主叫鸭绿江渔夫,辽宁丹东人,晚年和太太移居新西兰,他在文章里写到新西兰政府很重视中国黄历新年,华人各界也举办了各种活动,整个奥克兰年味儿十足。作者详细描述了一年一度的新春灯会:在市中心的公园里,张灯结彩,各种各样的花灯精彩纷呈。食品一条街,人潮涌动,连续三天的灯会,各色各样的中国风味小吃,吸引了数万华人和新西兰人参加。在灯会开幕的第一天,新西兰总理约翰.基率领内阁团队亲临现场,即席演讲并为灯会剪彩。

文章里,作者还提到,在新西兰,这种热闹的中国新年气氛已经超过了洋人的圣诞节。这让我想起了前阵子发生在我们国家的抵制圣诞节的荒唐闹剧,美其名曰:捍卫中国文化。

愚昧。也丢人。更是丢了国家的脸面。中华文化延续几千年,其间,元、清两个朝代,几乎“亡国”,但中华文化不但没有消亡,反而将蒙古、满族文化给“同化”了。文明的本质就是共融共生,不同文化的互鉴和融合,最后形成一种新的文化。比如,中国女性喜欢的旗袍,就是由传统的满族服饰改良而来。还有中山装,也是吸取了中式服装和西装的优点,经过不断修改,最终才发展成为中山装。

所以,可以肯定一点,那些以捍卫中华文化的名义抵制圣诞节的人,基本属于没有“文化”的一类,对中华文化缺乏应有的自信。黄历新年不会消失,刚刚过去的2016年,春运期间,全国旅客发送量高达29亿人次。中华民族在,则黄历新年在。

当然,我们也不可过于自大,年味越来越淡是不争的事实。社会在发展,传统节日所承载的东西,不再是人们生活中的必须,日子好过了,人也变懒了,图方便,什么都买现成的,不用自己费心准备,甚至,年夜饭都在餐馆里解决。殊不知,那个叫做“年味”的东西,有一半就隐附在亲自动手、人人参与的各个环节里,没有了这个过程,也就没有了仪式感,直奔现成的一顿团圆饭而去,自然会觉得索然无味。再者,随着科技的日新月异,智能手机的普及,昔日的热闹聊天,也逐渐演变成了低头静默地刷朋友圈。

传统节日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是需要保护的,需要予以传承的。关于这一点,日本和韩国在对传统文化的重视和保护方面,有很多经验值得我们借鉴。#

责任编辑:岳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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