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小说:黑与红(9)

作者:李科林
font print 人气: 103
【字号】    
   标签: tags: , ,

【大纪元2018年02月19日讯】出发的日子终于来到了,我们三十人一组分乘几十辆军用卡车直奔新津机场。飞机型号是C-47运输机。第一次坐飞机又兴奋、又紧张,机身发动后颠簸了几下,在急速的滑行中腾空而起,下面的房屋由饼干筒那么大逐渐缩小到火柴盒那么大。宽宽的河流也缩成像一根丝带一样。飞机愈飞愈高,空气渐渐稀薄,呼吸感到有些急促,昏昏沉沉地失去了知觉。

本想经过喜马拉雅山的驼峰时,一睹世界最高峰的风光,等到醒来往下一看,已看不到白雪皑皑的驼峰,而是一片异国城市的景象。原来我们已到达印度的动不动马镇的上空。飞机在盘旋,寻找着陆的跑道。炎热的气温由机舱的每个缝隙里渗透进来,令人感到蹩闷难受。

下机后,乘汽车到检查站,英国少尉嚼着口香糖,要求所有的人一律脱光衣服,进行检查。然后剃光头,洗澡,每人发一套草绿色的英式短袖衬衫和短裤的军装,还有牙刷牙膏、肥皂、毛巾、饭盒、水壶和一个背包,虽然极为简单,大家也感到很新鲜。回头看看那些新灰棉军衣,早已在熊熊烈火中,化成了灰烬。我们大家都有一个强烈的共同愿望,就是快些发枪,当兵没有枪,算什么兵?

以后又经过几次迁移,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缅甸的密芝那,也就是驻印缅远征军教导总队的宿营地。密芝那是刚刚经过战斗洗礼的主战场,方园几里内是一片烧焦的土地,被遗弃的武器、弹药、车辆以及阒无人烟的村庄。远征军教导总队的训练基地就是在这一片大森林里,从这天起,我们就要在这一片森林里,开始我们紧张严格的训练生活了。

 9. 紧张的训练生活

远征军教导总队长,是孙立人,他毕业于美国弗吉尼亚军校。在我们受训期间,孙立人聘请了美国教官,不但教我们武器的使用,战略战术的运用,还教我们打棒球。我们这些在南开、铭贤中学时就已经是熟练的垒球队队员,打起棒球来,驾轻就熟。美国教官非常惊讶地赞赏我们这些中国学生兵,怎么一教就会了?

孙立人将军在战斗的间隙,经常抽空来和同学们讲解国际形势,以及如何配合英美盟军打击日寇的战略战术。有时在野外实习,或室内沙盘上讲课,孙立人都经常亲临现场视察指导。他知识渊博,平易近人。对同学们的提问,总是耐心地解答,态度和蔼可亲,还经常幽默地开玩笑,一点没有官僚的等级观念,对同僚和部下体贴入微,因此官兵们在战斗中,个个都奋不顾身,勇往直前。

我们来到密芝那大森林的头一件事,就是披荆斩棘,砍伐大树、支木桩、盖帆布、挖排水沟,首先将宿舍盖好,然后陆陆续续盖好了饭厅、课室、贮藏室和厕所。还做好了训练用的木马、平衡木及单双杠。最后用木桩松枝搭起了一个三米高,四米宽的营门。

劳累了一个星期,在我们这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兵的努力下,居然将营地建立起来了,虽然手上打起了泡,但心里还是有认识自身价值和欣慰的感觉。休整了两天,排长带我们到伊落瓦底江边洗澡,洗衣服,用手榴弹炸鱼,美美地犒赏了我们自己一番。

第三天,正式的军事训练开始了。由于前方战事紧迫,我们的训练目标,要求在五个月之内完成平时要一年才能训练完的科目,因此,操练的时间大大延长,强度也大大增强了。连排长总嫌我们太慢、太笨、太书生气,而我们则感到太急、太累、太紧张。

清晨,天还没亮,我们从刺耳的哨声中惊醒,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帐蓬里,只听见:“我的裤子找不着了!”“谁穿错了我的鞋?”“皮带哪儿去了?”……三分钟到了,第二声集合的哨音吹响,要求半分钟之内就要跑步到操场中央列队站好。这一天的集合整整晚了十四分钟。连长用装有五节电池的像白炽灯一般的手电筒,一个个地检查。嘿,可热闹啦,有的穿着别人的裤子,有的穿着一顺的鞋,有的忘了戴帽子,还有人皮带找不着了,只好手提着裤子……什么狼狈相都有。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一声:“立正!”像晴天霹雳一样,镇住了一百多人嘻嘻哈哈的笑声。连长板着阴沉的面孔,来回在五花八门的队伍中巡视,半晌不说一句话。大约转悠了二三分钟,终于开口了:“你们自己互相看看,看看你们这副洋相,居然还笑!我告诉你们,如果今天不是训练,而是真的被日本鬼子包围偷袭,像你们这副熊样一个也跑不了!从今天起你们是正式的军人了,不是什么南开中学、铭贤中学的学生了。现在开始点名:“王为民,”“有。”“周忠义,”“有。”“李科林,”“有。”“黄明西”……“黄明西”……“黄明西到了吗?”这时,从宿舍棚里跑出来黄明西,焦急又胆怯:“报告连长我的眼镜找不着了!”连长:“找不到也应该先来集合,点完名,跑完步,回去再找,快入列!”可怜八百度近视的黄明西,又是在漆黑一片的森林里哪里去入列?哪里去找他的那一排,那一班?同学们像带着盲人过街,又像接力赛跑传接力棒似的,将他一个传一个地带到了他应入列的位置。

连长点名完毕,就开始发令围着操场跑步,一圈又一圈,跑得大家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而连长始终不发齐步走的口令,有的同学实在支持不住了。黄明西老夫子本来就不喜欢运动,身体又瘦弱,再加上一清早找眼镜心急似火燎,已经是腿脚发软了,现在又像瞎子一般踉踉跄跄连续跑了六、七圈,不得不停下来站在一边大喘气,想等队伍绕一圈回来再跟上。哪知连长那双猫头鹰似的夜眼,一下就盯住了黄明西,跑到他跟前,毫不留情,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他又拽回了队伍,一面高声地喊:“没有我的口令,谁也不许离队!”

接着又是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又跑了三圈,终于有人倒下了,一个,两个,三个……陈连长这才饶了大家:“齐步走!”队伍里喘息声,咳嗽声,交织成一片。还没等大家缓过气来,连长又发口令:“立正!”“以我为准,成讲话队形集合!”队形变化完毕,连长开始训话:“跑步是我们军人锻炼身体和毅力的不可缺少的运动。在战场上,跑步就是前进,就是胜利,停止不前,就等于后退,就是失败。你们必须去掉身上那股子文弱的臭书生气,把自己摔打成一个钢筋铁骨的军人,才能在今后的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今天第一天跑了不到十圈,以后还要二十圈,三十圈。现在回去整理内务,吃完早饭,听哨音集合,上正式科目。解散!”

好容易才盼到了这一声救命的口令,大家不约而同地奔向自己的床铺,一个个都像一摊泥似的倒在床上。忽然排长高喊:“不许躺下!赶快将毯子迭好,要见棱见角,洗脸刷牙后,将毛巾漱口杯按各班顺序码放整齐,连长随时会来检查内务。”我的天哪,还让不让人活啊?

吃过早饭的训练科目是立正,稍息,左右转,向后转,以及变换各种队形。在学校里受过军训的同学们,随着连长的口令熟练地向左,向右,向后,没有一个人做错的,看来连排长们都很满意,因此不到预定的训练时间,就提前结束了操练(待续)#

责任编辑:马鑫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我们见过美国副总统华莱士,也听过蒋介石委员长来校对学生们的讲话。我们的老师来自全国各地,他们知识丰富,教学水平很高,对学生循循善诱。
  • 南开是在大后方数一数二的好学校,学校老师们将男女同学管得很严。男女虽同校但不同班。平时男女生互不来往。
  • 当时的铭贤中学是由财政部长孔祥熙出资兴建的,还延聘了美国俄亥俄州(Ohio)欧伯林(Oberlin)大学的教师和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学生来教英语。由于经常和两位外籍老师以及周氏兄弟及罗家光等同学的往来,渐渐的我那颗冰凉的心开始复苏了。
  • 同学们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怔住了。大约有二十秒钟, 死一般的沉寂。 突然一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这响亮的口号像号角一般从礼堂的角落里迸发出来,立即感染了大家,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在礼堂的四面八方回响着,血液在年青人的血管里沸腾,茅草盖起来的礼堂,大有被震塌之势。
  • 张秀兰在我们班上也是年龄稍长,端庄、文静,女同学都叫她张姐姐。哥哥配姐姐,牛郎配织女,真是天上人间,美满的一对。
  • 刘佳听到“为它卖命,能好吗?”这句话,感觉自己从牢笼里跳出来似的,大声说:不好,当然不好,我就是被这个邪党害苦了!从小到大听它的话,结果怎么样?拚命工作,刚到中年还被一脚踢开!让多生孩子,生了养不起了,还不是自己的孩子受罪!它哪个政策是为老百姓着想?瘟疫来了,全国封控,控制不住了又全面放开,拿民生当儿戏。
  • 茂利一边装菜,一边对大车司机说:这岔路口把两块地分开,东边的老地用老法子种,菜好看还好吃,我们西边的差点误入歧途,我就是听了好人言,三退了,得到神保佑了。人活着啊,走什么路,选哪边太重要了,你选正的神就保佑你,你给坏的邪的站队,就没个好。遇到岔路口,可得好好想想走哪边。
  • 老蒙在离休前是个“长”,“平稳着陆”退下后,买花草,认识了老郑。一来二去熟了,老蒙跟老郑说,现在朋友多数相互利用,称兄道弟也不见得为情谊,我们的花缘比金子珍贵。
  • 记得我整个小学阶段好像都在捡破烂,学校每学期要求每个学生必须上交多少斤废铁,还捡过废纸。家里能上交的东西都交出去了。那垃圾箱,臭水沟我们都不会放过。我们很大一片家属区的孩子都在同一间学校上学,全校的学生都要求捡废铁,到哪里去捡呢?
  • 大陆知名媒体人江雪的文章《长安十日——我的封城十日志》,记录了一些封城细节和感受。在严厉控制言论的墙内,作者只是用平和的文字表述,但仍然难掩内心愤怒的呐喊。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