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小说:黑与红(44)

自传小说:黑与红(大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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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居美十年抒怀

1999年我来美定居,一晃就十年,真所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来美后的所见所闻,在每年的各期“形影”中,也都有描述。值此十周年,又逢“形影”不久即将“改嫁”至“网路”家,虽然新家一切都显得很舒适、方便,但我这个传统派,还是对“形影”依依不舍,因此赶紧再奉上一篇,文虽拙,情意深。

刚踏上这块土地,首先进入眼帘的也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加油站、麦当劳、肯塔基、星巴克……和中国的北京、上海,没什么两样,唯有不同是有拉斯维加斯大赌场、好莱坞影城、狄斯奈乐园等。

当时我无心也无力去欣赏和享受这些娱乐文化。为了生活,我还得去打工。经朋友介绍到一台湾夫妇的家,照顾一个得帕金森氏病的老人。他七十二,我七十五,比我还小三岁。

我的工作是清晨做好早餐,为老人配好药,帮他穿衣、起床、上厕所、洗脸、刷牙、喂饭、吃药。中午吃完饭,老人午休,我得去整理、打扫房间和庭园。晚饭后,老两口看电视,我才有短暂的休息。然后为他洗澡(一周两次)、扶上床睡觉。

有一次,我正在做饭,老人不知何故,自己站起来要走,一下就摔倒在地上,好在地毯还比较厚,没有摔伤、骨折,我和老太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了起来。我已是气喘吁吁,而老太太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当天晚上,老太太找我谈话,她说:

“李先生,你来工作了三天,我和我先生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耐心、细致, 药从来没有配错过,菜也做得很好吃。但想想,你也是七十多的老人了,我们觉得这个工作对你并不太合适。”

随即从兜里掏出六十美金。

“这是你三天的工钱,谢谢你了。”

当初朋友和她谈好每月六百美金,一个月三十天,三天六十块钱,一点也没错。

第二天告辞了老两口。回到姐姐处,她对我干了三天就不干了,感到很奇怪。当听我说是他们辞退我时,我姐姐和我外甥女都直呼上当了,没有满月,顾主又没有合理的原因辞退帮工,不能按月除。以天算,至少也得五十块一天。

我说这三天的工钱比我在国内三个月的工资还多,我已经很满意了。

不久,又去为一家人整理花园,也是干了三天,却意外地挣到二百块(一百五工钱,五十小费)。还吃了三顿丰盛的午餐。

我挣了点小钱,就请我姐姐去韩国餐馆吃了一顿烤肉。

以后,我去三藩市机场,做安全检查工作,又做了六年老人公寓的翻译工作,我在美国的打工经历才算告一段落。

我于1992年在国内退休,来美后又工作了六年,2004年,我就再次彻底退休了。工作时,每天忙于坐车、上班、下班、回家做饭(我管买菜做饭,老伴洗衣刷碗)。晚上,看看报和电视,也就要睡觉了。对美国的观察和了解,还是很有限。

现在有时间,可以多参加一些学习和社区的活动了。首先,为了提高我的英语水准,我以八十的高龄进了社区的大学,学习英语语法和写作。政府对低收入的学生,无论老少,不但不收学费,还可以申请助学金。

我的老师在班上,叫我起来回答问题时,称呼我:“Mr.Li”

我对老师说,请不要叫我李先生,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老师说:“你是我们班唯一的长者,我必须叫你李先生。”

接下来她说:“李先生,我们班上的年轻人,写的作文,都是些关于什么和爸妈闹别扭、和弟弟妹妹吵架之类的家庭琐事,而你的文章是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去缅甸打日本侵略军生动的故事,很有趣。但请你务必要注意你的语法,特别是介词,OK? ”

我自己也知道,我最头疼的就是介词,什么in, on, at ,of , 如何用,老是搞不清。不叫我李先生,还可以混在学生堆里无人发觉,既尊重我这个长者李老先生,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又答不上来,多难为情啊!本来这些英语的基础语法,在南开就学过了,当时没学透,以后又是几十年不用,忘光了。

我学语法、写作的目的,是准备写完我的自传“黑与红”后,试着用英文写自传。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艰巨的工程,我得以蚂蚁啃骨头的精神去完成它。

好在已有四五位好友,包括两位美国朋友,都答应为我审稿、修改。他们平时和我交谈,听我的发音也还算可以,就误认为我的英语不错了。说和写,是两回事,就怕他们都答应下来了,而我的文章错误百出,改不胜改,要烦死他们了。到时候我只好选一位,了解我的英语底子,又有耐心的朋友帮忙了。

另外我写自传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不让脑子闲着,写英文自传,可能要化上我五六年的时间,到那时我就年过九十了,但愿脑子还不糊涂。打好向百岁进军的基础。

不工作了,就有更多的时间参加社区的各种活动了。

我参加了一个由私人赞助的环保机构,主要的工作就是为低收入的草根民众,争得在法律许可范围内的权利。如住房租金的高低、环境的卫生、污染,对开发商和有污染工厂的限制,以及向政府的诉求。

我也曾第一次举着牌,在市府门前参加过抗议。也有好几次作为社区的代表成员,和市议员们面对面的谈判,提出我们的意见和要求。只要我们的要求合理,议员们都会表示支援。

我们居住的地区是一条专营汽车的街道,很少商店和餐馆,连买报、买菜,都要坐十几分钟公共汽车,到中国城去买。对很多年岁大,行动又困难的老人很不方便。

老人公寓的居民,向市府提出要求后,经市府讨论研究,决定拨款支持这一建议。先召开居民大会,更进一步了解居民的具体意见,然后再作出设计和施工的方案。

另外,我们这个街口很小,又是一个丁字街口,没有红绿灯,有一次一个老人过街,就给汽车撞倒了。我们向政府提议安装交通灯。不久一个崭新的离前一个街口还不到五十米的,可闪二十秒的红绿灯安装完毕。共花了五万美元。

通过这些活动,使我感到,作为一个普通公民的意见,能得到政府的重视而付诸实施的喜悦。

我还参加了社区的交响乐团。

刚去时,我向指挥表示,我已有二十多年没有在乐队演奏了,不知还跟不跟得上?他说,没关系,练习练习,就会找回感觉的。

我们的成员,都是退休的,有经验的音乐家,你有什么问题他们会帮助你的。果然,经过几次排练,我就找回当年的感觉了,而且将我由后排调至前排,还有人和我相约一起练习四重奏、五重奏。

重奏是四人或五人的合奏,每人独当一面,是比在乐队中,要求更高的一种演奏形式。这里,没有按资排辈抢坐前排的竞争,也没有评级、评薪的互相攀比、抬高自己、贬低对方。只要你有能耐,人人都会心甘情愿地, 愉快地将你推向前。

我们演出的主要的对象是学生和老人。

演出开始前,指挥总是要将各种乐器的性能、音色一一介绍,并请演奏员表演示范一下,然后再介绍作曲家和演奏曲目的内容。这种生动的音乐教育形式颇受学生们欢迎。

我现在也有权选国家的领导人了。我选的是奥巴马,其实,我对他也不太了解,我只是有一种直感,历届总统都是白人,应该选一位黑人当总统了。

我的一个亲戚的女儿,嫁给了一个物理学博士,他是黑人。老两口硬是拒不参加女儿的婚礼,让女儿伤透了心。一年后,黑人的黄脸妻子,生下了一个浅棕色的小宝宝。女儿将小宝宝的满月照寄给了外公、外婆,老两一看照片,惊呆了!简直太可爱了!,两口子老泪纵横,刷刷地流了一脸。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女儿、女婿家。

小宝宝真是上帝派来,为外公、外婆消除成见与爸爸妈妈和好如初的小天使。

我们老人公寓的经理也是位女黑人,很多居民都是黑人,他们的知识水准和修养都很高,有的钢琴弹得不错,歌也唱得很好。我对黑人一点歧视的感觉都没有,因为我自己也是有色人种,还曾经被称为黑五类,有什么权利去瞧不起别人?

有的广东居民,口头总挂着一种轻蔑的口气。我总是提醒他们,有的黑人也懂广东话,叫别人是鬼,不太合适。他们已叫习惯了,改不过来了。就像他们叫外国人叫番鬼佬一样,已经成为口头语了。

我们在美国是属于低收入的族群,今年四月,我们每个老人都接到了一份通知:经国会讨论通过,奥巴马签署的七千多亿刺激经济的计划,已开始付诸实施。五月底每位退休的老人都可收到一张$250的现金支票。如月底以前没有收到支票的,请与下列机构联系云云。

我们每年的社会福利金,随着物价的指数都要相应地调高一些,房租也跟着要加一些。今年因经济不景气,福利金不涨了,房租也就没有加。大家都表示国家有难,我们民众也要节衣缩食共赴国难。没想到却意外地收到这笔外快,大家认为,这笔钱不是要你存起来不用,而是要去花掉,使市场繁荣,活跃起来。

说了半天,美国这也好那也好,哪能没缺点?

问题也很多。从政治上看,两党固然有它的优点,可以互相监督、批评,但有时为了一个议题,多数党通过了,少数党通不过,多数党的票数又刚好达不到规定的票数,一个好的议题就此搁浅。

从经济上看,美国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华尔街,一些大财团的手中, 一旦这些财团出了问题,经济就会受到影响。

我所眼见到的周围,我认为最大的问题是浪费。十几层的办公大楼,下班了,仍灯火辉煌。美国拥有汽车的人和家有草坪的家都很多。洗车和浇花草,恨不得要将车上的油漆都冲掉了才甘心。

在美国劳动改造最省力了,扫地不用扫帚,而是用吹风机吹,或用水管冲。几吨水就那么哗哗地流掉了。加州今年缺雨、干旱,州长不得不宣布限制用水,美国人要叫苦连天了。

纸也是一大浪费,几乎每天都从信箱里收到印刷精美、纸质高挡的广告,我们叫它垃圾邮件。他们送,我们就扔,没有创造出任何经济价值。

再有就是治安。我们这个城市,名列全美两个第四,一是绿化全美第四,二是不安全也是第四。警车特别多。抢匪抢劫的对象,以老人和华人为主,因为老人没有抵抗力,容易得手。华人很少用信用卡,身上总是揣着现金。我们老人居民就有好几个捱抢的事。一般匪徒谋财并不害命,抢到手就跑,他也怕被警察抓住。

因此我们的经验,就是身上总是带上五块、十块钱,有人抢,就双手奉上,也就没事了,就怕你舍不得那点小钱拚命呼救,那就只有人财两空了。我来了十年还尚未遇到过,但愿平安无事。

人老了,总有落叶归根的情怀。我的一个好友,她女儿回了趟上海,告诉她,上海多么舒适方便,请褓姆也很方便。我朋友表示一但他的洋老伴先走了,她就决定回上海去住。

我这个人好像有点特殊,从未有过什么叶落归根的想法。可能我这一生到处漂泊,上海、重庆、成都、印度、缅甸、广西、广东、青岛、北京、美国,已习惯于四海为家了。

每年我回北京一个月,和弟、妹、同学、朋友见面,还要去看望我一百零二岁的亲舅舅,感到很愉快、亲切。要是再继续长住下去,我就感到很不习惯了。我每年回来还可以充一充万元户,要是定居下来,月入千余,仅能填饱肚子,要想去国外游览,就只有望洋兴叹了。

虽然我人在外,但我的心是永远扎根在故土。国家、亲友和同学之中,他们有什么好的事和不幸的事,都时刻萦绕在我心中。但愿我还能比较健康地再活十四年,和同学、亲友们共度我的百岁华诞。

那是多么令人兴奋和值得庆贺的事啊!(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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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马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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