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反间诱敌(4)
白门柳接纳兰之信,赶到之时,严承义身受重掌,飞出数米开外,落于白门柳脚下,血如盥面,惨不忍睹。
“严大哥,白门柳,来迟了。”白门柳抱起其身,严承义伸出手掌,颤抖不已,探入怀中,取出一封锦卷:“战……战策……”白门柳哀恸至极,死死握住他手,道:“坚持住,坚持住,白某、白某带你回莲花峰。”说罢,慢慢将其放下,眼神凛冽之间,寒铁重剑立于身前,寒夜之中泛着幽幽冷光。
纳兰右手持剑,左手平伸,道:“来,让本王将你们一同了结。”
白门柳怒不可遏,飞步提剑,出手便是猛攻。招式大开大合,力贯千钧,竟将纳兰之宝剑,劈得粉碎。纳兰难撄其锋,避其锐芒,立于一旁,扔掉手中剑柄。白门柳不饶不休,挥剑再起。只听轰然雷霆,剑光四溢,宛若白昼。强光散尽处,重剑之下,一柄雪樱紫金枪,昂然傲立。白门柳眼神一愣,火速翻身,背负严承义,发足便奔。
奔出不至半里,便见一人一枪挡在路前。
纳兰旋枪再攻,白门柳持剑以对。愈战愈熟悉,愈战愈愤懑,白门柳忽地心头一紧,连喷几口鲜血,急退数步。纳兰紧追不舍,横枪劈其胸口,白门柳反应不及,被震数米之外。
前番战策失误,害众兄弟殒命,白门柳气血攻心,连连呕血;后连云飞火拼之时,又连接周山、齐良两掌——早已功力不支,现遇强敌拦路,招招欲至其死地,白门柳跪落在地,口角血流不止,眼神趋渐迷离——恍惚之中,纳兰人影持枪走近,枪刃立于颈处,正是生死一线。
突然,白门柳侧过冷刃,揉身上前,重剑砸在纳兰背上,方欲离开,却被横枪扫中腹部,白门柳顺势后退,只身在枪上一绕,脱出战团。
寒夜萧萧,月色凛冽。
荒野之上,一人一剑,一人一枪,静伺时机。
攻势再起,枪法行云流水,横扫千军;剑法大巧若拙,寒气纵横。眨眼不及间,百招已过。
二人分立两旁,摒息凝神,不敢松懈。白门柳心内疑惑:“为何他之枪法,如此熟悉?”分神之际,杀机再现,招招逼命,势势夺生,缭乱之间,一枪刺入白门柳左臂。白门柳“啊呀”一声,重剑贯力,劈开战团。
冷风嗖过,纳兰本能调转枪头,将严承义连人带刀震出数米开外。
“严大哥!”白门柳大喝一声,追其而去。左臂无力,右手将其抱入臂弯。严承义气若游丝,勉力道:“白大侠,别……别管我,快走……走……”
白门柳斩钉截铁:“要生一起生!”说罢,扯下一大块布,将严承义往背上一撂,牢牢绑住,大喝一声:“要死一起死!”提剑向纳兰攻去。方才单打独斗已不得胜,现下背上多了个人,更加难以施展,纳兰轻轻一挑,便打得其人仰马翻。白门柳勉力持剑站定,喘着粗气。
“为何不敢承认呢?”纳兰道,横枪劈中白门柳右臂,筋骨俱裂。
“为何不敢承认?!”纳兰嗔道,横枪砸其胸口,白门柳五内俱震,喷出血来。
“为何就是不敢承认呢?!喝!”纳兰怒极之间,横扫双腿,白门柳再支持不住,跪倒于地。
转瞬之间,三重重击,白门柳跪于纳兰之前,膝骨似碎,难以站起。
“你不认得这枪法了么?十年之前,这柄雪樱紫金枪,曾与寒铁重剑,大战一日一夜,未见胜负。现下,一模一样的枪法,你是认不出,还是不敢认?!”纳兰怒气陡升,厉声喝道。
“呵,呵呵呵呵……”寒夜之中,忽闻几声低哑笑声,近而一个暗哑声音:“究竟,是谁不敢承认?!你的愤怒,是恨自己,恨你情义难全;恨莲花峰白云坛,有你曾经之诺。究竟……究竟谁,才是不敢承认的懦夫?”
纳兰望其惨烈之状,蔑视道:“有何不敢承认,我便是曲正风,曲正风便是我。你愈要救他,我便愈要杀他。莲花峰白云坛已毁,祁连山情义灭于此地。”
白门柳朗然大笑,道:“是。白云坛已毁,可你曲正风的耻辱,却是永远也洗不掉。二十余万弟兄,当年由你募集而来,以推翻暴政;呵……现下,你曲正风便是那暴政之手,亲手将弟兄送上黄泉路……哈……曲正风!曲正风!这个你厌恶的名字,将永远跟着你啦。”
纳兰眼神一凛,道:“当初,你接信之时,为何不撤?”说话间,双手握紧枪柄,步步逼命而来。“当初,我招降之时,你为何不降?沉沙涧十万弟兄,都是因你而亡!”
话已说尽,紫金枪最终式,便将了结性命。白门柳愧疚萦心,自责不已,静待处死,以偿失策之恨。
枪尖直抵喉咙——寂静冷夜,英雄埋骨荒野;凄冷圆月,看尽人世沧桑。千钧之际,一道清冽琴音,划破悲寂,震开流星枪刃。巨力难抵,纳兰转身后翻,落于地上。
“你们先走。”景阳向身旁白门柳道。
“多谢……先生。”白门柳背负严承义,勉力起身,踉跄而去。
“你还是忍不住,又在多管闲事了。”纳兰收起紫金枪。
“深夜赶路,恰巧遇到而已。”景阳道。
“小心引火烧身。”纳兰道。
“请了。”景阳微一拱手,转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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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顶,大牢。
暗夜孤寂,昭雪清泪难抑,蜷缩墙角,独自落泪。忽地,暗牢之中,落下一个影子。
“啊。”那人按住昭雪之口,拉下面纱:“侧福晋,连某来救你了。”昭雪定睛一看,竟是连云飞:“是……是白大哥,让你来救我?”
连云飞将昭雪用黑色斗篷罩住,道:“此地不宜久留,先行离开再说。”
“好。”昭雪随连云飞从一条小路下山,行至光明顶山脚,昭雪心内突突,再跑不动,坐于地上休息。连云飞道:“侧福晋再坚持下,前方便有人接应。”
昭雪讶异:“连二堂主,为何如此叫我?不是白大哥派你来相救于我?”
连云飞叹了口气,道:“真是傻人。那白门柳为保住大寨主之位,恨不得杀你以平众怒;哪里比得上咱们王爷,情深意重,特意派我相救。莫要耽搁,快些赶路。”
昭雪大惊失色,颤道:“你……你,竟然暗通敌军?”
连云飞嘿嘿一笑,道:“日后,还请侧福晋在王爷面前,为连某美言几句,也不枉我今日救你。”昭雪哪里肯跟他回去,拔腿便要往山上跑,忽觉颈上挨了一记,登时倒地,生死不知。
“真是麻烦。”连云飞将人一扛,急急下山而去。到得一处小树林,果然见到一队阵仗相侯在此。走上前去,一人打轿,连云飞将人放入。
那几个朝军皆面目惨白,表情僵硬,古古怪怪,连云飞拱手道:“未知王爷有何交代?”
“无有。”一人道。
连云飞又道:“在下有一疑问,王爷信中所写为何?为何白门柳见到此信,便即刻下山?”
一人斜睨他道:“岂能告诉你!”说罢示意起轿,一众人转瞬之间便消失于密林之中。连云飞揉揉眼睛,不可置信,打了个哆嗦,深夜寒冷,未免露馅,急速回返光明顶。(本章完,全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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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