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清明引(130) 明光殒-班师回朝2

作者:云简

图为福田泰卡于1846年复制自一位不知名艺术家1293年所绘之蒙古士兵作品。(公有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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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班师回朝(2)

国子监,稽世予下朝,一路行来,多处人群聚集,百姓围观,正自诧异间,国子监已至。付陵悦打轿,稽世予步出,便要进门,瞥见门口告示栏,贴着刑部告示:“禁曲《满庭芳》蛊惑人心……景阳现已服诛,昭告天下,百姓严禁再弹,免受其蛊惑。”

“景大人,竟然……”付陵悦话未说完,已是哽咽。

稽世予叹了口气,走进朱门,行至湖心亭落座,方才揉了揉眼睛,见付陵悦双目泛红,道:“陵悦……陵悦……”叫了三声,方才回过神来:“夫子,有何吩咐?”

稽世予道:“去年秋试及第的名单,可有备好 ?”

付陵悦道:“早已备好。日前龙体微恙,已交郭络罗大人呈办。”

稽世予道:“王上今日早朝之时,提起此事,想必要亲自过问,你将名单备好,随时待用。”

“是。”付陵悦起身,但要离去,回身坐下,道:“夫子……”稽世予叹了口气,道:“人各有命,无须凭忧。”

“是。”付陵悦离去。

稽世予取出七弦琴,漠然道:“抚琴一曲,邀祭清魂。”十指过处,琴音悠悠,正是《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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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孙严芳回府,便往床上一倒,不省人事。

醒来已是正午,大叫一声“不好”,挂刀便要出门。钱氏挡在门口,道:“老爷早上才回来,现下又要出门,昨夜是去哪里鬼混?”孙严芳见是娇妻,堆笑道:“便是出门办案,要紧了些,今晚早些回来。”说罢要走,钱氏挡在其前,哭道:“莫以为我不知道,我前夫也是如此,你便随了他,别回来了。”

话说钱氏本是孙严芳手下捕头之妻,因姿容美丽,被孙严芳瞧上,整日厮混一起。无奈,日前家里有悍妻坐阵,家外有臣属不便,不敢声张。后严承义势败,严佳人逃跑,孙严芳一不做、二不休,给那捕头随便安个收受贿赂的罪名,推到菜市口砍头,才将那钱夫人娶进门。不过话说这位钱夫人也不是好惹的,哥哥是兵部副将,在莫少飞手下任职,日前才从战场上回来。

孙严芳暗地里叹倒楣,送走了母老虎,又来了个母夜叉。好在这个钱氏小他二十岁,想来没见过什么世面,比较好糊弄,遂道:“武平王刚接手了禁曲一案,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等不好怠慢,你也不想老爷我被上头责罚,掉了脑袋吧。”

钱氏心里一惊,不敢哭了,抹着眼睛,哽咽道:“那……早些回来便是。”

“谨遵夫人之命。”孙严芳嘻皮笑脸,长揖及地,忽地看见儿子孙炎趴在窗户上看着,立时觉得颜面大失,喝道:“看什么?!”孙炎战战兢兢,从窗户上掉了下去。见儿如此,孙严芳更是气急败坏,道:“逆子,怎生没学得爹爹半分气概,如此窝囊。”

钱氏抚其胸口,暂压怒气,道:“炎儿,还不快出来,给你爹赔罪。”见儿不敢露头,孙严芳心想这小子忤逆,冲入书房,将缩在墙角的孙炎提了出来,扔在院子里,接着便是一个嘴巴。孙炎吃不住铁掌,鼻孔流血,头晕转向,撞到钱氏肚子上。钱氏身怀六甲,登时“哎呦”一声,又是一个嘴巴:“小崽子,竟敢撞我,是怕弟弟死不了?!”说罢嚎啕。

孙炎勉力站定,又迎上孙严芳鞭子,一顿胖揍。便在此时,管家来报:“老爷,刑部有人请见老爷。”

“谁?!”孙严芳恶狠狠道。

“副总捕头刘胜。”管家道。

孙严芳将鞭子递给钱氏,道:“小崽子,好好教训。”说罢,便往门外走去。

孙炎哆哆嗦嗦,钱氏持鞭走近,笑嘻嘻道:“今日,便叫奶奶来教训你,也让你知道,谁是家里的主母。”刚举起鞭子,忽听孙炎道:“有道是母债子还,炎儿这幅下场,正是因为生母严氏太过跋扈。你便如此,日后弟弟若何?”

钱氏听罢,怔了一怔,鞭子落在地上,自己走开了。孙炎舒了口气,袖子抹干眼泪,独自站了起来。管家心内瞧着,心想这孩子遭逢大变,仍能处事不惊,也是有骨气,让下人换下脏衣服,将洗干净。

****************************

武平王府。

是日清明,纳兰庭芳与铎克齐宛月五更起身,祭拜灵堂,忙活半日,已是晌午。想起今日晨功未练,纳兰便在后园树林里补上。一套枪法舞毕,一个时辰已过,方要再练一遍,远远见宛月带着丫鬟而来。

“你不去午休,怎来此地?”纳兰收起紫金枪。

宛月着方巾拭干纳兰额汗,命人打开食盒,道:“今日忙碌,都未来得及进膳。”

纳兰道:“无碍。我出征在外,时常不能按时吃饭,练一会儿功,就不觉得饿了。”谁知宛月听其此言,竟抹起泪来,蓝缨忙递过帕子,道:“王爷,福晋知你练功,不敢打扰,也未吃饭呢。”

纳兰眉心一皱,想来自小便不耐烦,嫌弃女子爱哭,长大之后,稍有收敛,于是道:“也罢,那便一起吧。”

二人坐于林间用膳。

“这是纳兰哥哥最喜欢吃的松鼠鱼。”宛月执筷于前,纳兰也回礼道:“这是宛月喜欢的莲子羹。”说话间,盛了一碗给宛月,只见其莞尔一笑,面若桃花。

纳兰道:“宛月。”

“嗯?”宛月抬眼道。

纳兰道:“近日临帖了么?我记得你最爱临的《快雪时晴帖》,府中有真迹,可以临摹。”

宛月道:“杂事太多,许久未临了。”

纳兰道:“你也莫太操劳,杂事让下人去办。”

蓝缨一听便急了,心想王爷真是榆木脑袋,见宛月不敢直言,于是道:“王爷征战在外,福晋整日牵肠挂肚,无暇分神。”

纳兰道:“你也莫整日挂心于我,总要自己寻个乐子,否则人生漫漫,岂不无趣?”蓝缨盛了碗莲子羹,放在纳兰面前,道:“便等有了小王爷,福晋才不会无趣。”

宛月登时面上绯红,纳兰清咳一声,道:“丫头该管管了。”

宛月假意嗔道:“掌嘴。”蓝缨呵呵一乐,在嘴上拍了两下,笑道:“蓝缨掌嘴,蓝缨掌嘴。”内侍提着鸟笼里的鹦鹉,也便学着叫唤:“掌嘴!掌嘴!”逗得众人一阵大笑,好不欢快。

“林中有人。”纳兰本能警觉。

“谁在林中?”内侍厉声道。话音未落,只见一棵柳树后面,慢慢探出一个头来,正是红缨。“鬼鬼祟祟,成何体统。”纳兰道。红缨小步奔至其前,跪倒在地:“王爷,红缨无用,侧福晋丢了。”

纳兰不以为意,吃了口菜,道:“她在路上,过几日便回来。”

“当真?”红缨眼神一亮。

纳兰笑道:“你长这么大,我何时骗过你?”红缨一抹小脸,喜笑颜开,叩了个头,道:“红缨这便把芳雪斋打扫干净,等主子回来。”说罢,满心欢喜地跑走了。

宛月僵在原地,不知若何,想来自己心头挂念纳兰,早将昭雪的事情给忘了。登时自责不已,眼圈一红,又要落泪,却见纳兰拿出一串东珠,道:“这是王室之物,不可轻易送人,你好生收着吧。”递给宛月,道:“我自知你不敢告知我此事,乃是怕我战场分神,无须自责。”

“纳兰哥哥怎会有这串东珠?”宛月脱口道。

纳兰道:“自然是昭雪给我的。想来她念你之情,出走在外还随身带着,日后你二人要好生相处才是。”

蓝缨闻之不悦,想来自己家的小姐自是千金,那侧福金来历不明,算是什么,登时急道:“王爷………”

宛月道:“纳兰哥说是便是。”

纳兰又道:“不过,你既为主母,也要在王府礼仪上多加指点,不要让其放任,贻笑大方。”

“是。”宛月道。

纳兰起身离去,行至书房,永延、哈尔奇、莫少飞已静候多时,皆神色忧虑,见其来了,哈尔奇急不可耐,拱手道:“王爷。大事不好。”

“何事?”纳兰道。

哈尔奇道:“今日清明,刑部接百姓举报,言城外长堤,百姓聚集,手持白花,悼念景阳。”

“嗯?”纳兰眼神睥睨,道:“竟有此事。何人举报?”

永延道:“城外卖香的老头儿,孙大人已给了赏银。”

纳兰扫视众人,道:“缘何你们都在,兵部无人料理了么?”

永延道:“王爷容禀,属下本在兵部处理琐事,刑部派人送信,只好……”

纳兰道:“永延回兵部整理事务。哈尔奇、莫少飞随我出城。”(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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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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