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清明引(41) 宫廷变-慷慨赴义1

作者:云简
font print 人气: 563
【字号】    
   标签: tags: , ,

第四章 慷慨赴义(1)

吕平扶着受伤的礼部尚书吕鸿,来到一片荒野,金黄的麦浪此起彼伏,仿若大海一般一望无期。吕鸿拄剑而立,仰望着夕阳落日之处,晚日霞光映出一脸沧桑:嘴唇微张,半眯着浊泪的双眼,眉目间满是悲戚之色,久然不语。

吕平一手持剑,立在不远处,望着他寥落的背影,心头万分不解:“六弦君子”这一雅号,该是风雅之人的名冠。何以他这样的风雅之人,却最终选择拿起了剑,指向王城里至高无上的权威。像他这样的文人士大夫,最看重的不应该是忠君爱国吗?现在的他,也许在后悔吧?后悔这一时冲动,后悔这一生的晚节不保、凄寒落魄。

吕鸿五内俱结,一幕幕的惨烈挥之不去。同线战友一个一个惨死王廷,尸骨未寒,吕鸿仰天长啸,喷出一口血来。吕平见状,连忙上前相扶。吕鸿将其推开,怒道:“六人合力,仍不能诛杀罪魁,是天时不予。”身躯一颤,踉踉跄跄退后半步,持剑拄地,待心神稍缓,方才注意到吕平:“你,为何在此?我不是让你离开了吗?”

吕平道:“我担心老爷的安危,所以未走。”

“我竟不知你的功夫如此之高,可从乱军中将我救出。”吕鸿道。

吕平道:“老爷,还记得您的府上,有位名为吕忠的下人吗?”

“吕忠?”吕鸿苦思片刻,道:“记不住,记不住啦。”

吕平道:“小人可记得很清楚。吕忠是尚书府的扫地下人,他死后,您可怜他孤苦无依,便将他入棺埋葬。”

“也许吧。”

“我,便是吕忠的儿子,独孤唯吾。少年时,我与父亲失散,长大之后回来寻找,但他已经辞世。我知道是老爷将他入殓,为报答这份恩德,便进入尚书府做了仆人。”

“原来……如此。”吕鸿心思一转,道:“如此,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可否?”

“老爷差遣,独孤唯吾万死不辞。”

“我要你投奔义军白门柳,堂堂正正将这无道昏君推下龙椅。”

独孤唯吾闻之一惊,道:“这……这……也不能因为一支曲子,就成了无道昏君?”

吕鸿仰天大笑,似是自嘲,又似怨叹,道:“一支曲子?你可知,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多少人因此含恨以终。与我同袍的五位君子,秋悲叶、王璇、冯宾、胡嘉、刘应,皆已为正义捐躯,我吕鸿无能,不能诛杀暴君,忝为士人……”话音未落,颓然倒落。

独孤唯吾大惊,箭步上前,接下吕鸿倒下的身躯,看见他勉力开合的嘴唇:“答应,答……应……”无声的情景,无语的悲凉,独孤唯吾心中震动不已,不由得屈膝以承:“答应,独孤唯吾,答应……你了。”

夕阳醉微风,晚景无限好。谁曾想这一片丹心,葬身茫茫荒野,只留天边染红的云霞,记载一抹苍凉。独孤唯吾将吕鸿埋葬,望着矗立荒野之中的孤独石碑,一声叹息,心感悲怆。

****************************

王庭暖阁,秋悲叶走进殿内,跪地拜道:“臣秋悲叶,参见吾王,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赐座。”皇甫亦节道。朱公公亲自为秋悲叶看座,秋悲叶拱手道:“臣惶恐。”皇甫亦节道:“诶,此次事件中,你是大功之臣。”说罢,拿起茶来饮。

“叩谢王恩。”秋悲叶再次跪地磕头,方才诚恐落座。

皇甫亦节放下茶碗,道:“刑部尚书铎克齐方才上书,欲将刺客诛灭九族,此事你如何看法?”

秋悲叶义正言辞道:“刺客大逆不道,无视王恩,被禁曲霍乱心智,理应处斩。九族之人,知情不报,系王上安危如累卵,合该一并问罪。禁曲妖音惑众,更该将涉案一干人等,处以极刑,通缉主谋景阳,押回朝廷,就地处决。”

皇甫亦节听之,不动声色,等他说完,便道:“爱卿奖罚分明,不如就由你协助铎克齐,一同处理?”

“臣惶恐……谢恩。”秋悲叶道。

皇甫亦节当即颁旨:“擢升礼部侍郎秋悲叶为礼部尚书,协同铎克齐一同办理此案。”秋悲叶感激涕零,不住磕头拜谢:“谢吾王隆恩。谢吾王隆恩。”

“下去吧。”皇甫亦节道。

秋悲叶诚惶诚恐,踩着小碎步退出殿外。

****************************

刑部大牢,几日以来的相处,高义薄和地痞已然成了熟友。一日饭后,地痞悄悄对高义薄说道:“嘿,老鬼,我偷听牢头儿们说话,好像王上被刺客行刺了。”

“噢?”高义薄眉头紧锁,道:“王上无恙乎?”

地痞道:“你且自身难保,还管王上呢?哎,依我看,这倒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

“出去的好机会呀,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死吗?这回可死不了喽。”

高义薄一听,陡然来了精神,急道:“你怎知道的?”

地痞听他口气急切,便嬉皮笑脸道:“老鬼,原来你还是怕死的嘛。”高义薄一听,转过脸去,不理他了。

地痞急了:“哎哎,你别不理我呀。嘿嘿,脑袋转过来,这就对了。你想啊,王上遇刺,这么大的案子,你这小小不然的事情,当然就被人抛到脑后去了。你再叫你那位达官的朋友使点儿劲,出出血,过不了几天,就能生龙活虎,想干嘛干嘛了。”

“真的吗?”高义薄半信半疑。

地痞自信满满道:“那还有假?虽然我没做过官,但凭我……这小半辈子在江湖上的摸爬滚打,黑白两道的规矩,我是再清楚不过啦。放心吧。”地痞志得意满的咂了咂嘴,道:“说不定一会儿,你那朝思暮想的夫人,就被放回来了呢。”地痞溜完了嘴皮子,到一边儿躺着去了。

高义薄一听,顿时精神起来,坐直了身子,道:“如果真能出去,我一定重新做人。”

“我也一定重新做人,再也不赌了。”地痞顺口胡诌。

忽听铁门作响,有人下来。脚链子在地上拖得哗啦哗啦响。“又来一个?莫不是刺客抓到了?哎呀,遭了,牢里不太平,我得想办法赶紧出去了。”地痞心里盘算着,两人都默不作声。

铁链声越来越近,牢门开了,狱卒带了一个人进来,又放下些好酒好菜。待狱卒走后,高义薄定睛一看来人,顿时如噎在喉,眼眶凝泪。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两人哭抱作一团。地痞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灵光一闪:“哎呀,我真是料事如神。以后不开赌坊,改行算命得啦。”

高义薄和赵敏抱头痛哭一阵,方才放开,相互询问些情况。高义薄见妻子忠贞不屈,不禁感激涕零;自己前途未卜,又怕连累于她,连连哀叹。赵敏安慰他道:“不管结果如何,老爷,咱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高义薄慨然叹道:“我此生何德何能,有此贤妻,呜呜……”

地痞最看不得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哭天抢地,便坐到远处去了。想来自己料事如神,为何遇赌就连连输阵,莫非是老天不让我再赌了。“哎呦。”地痞的食指头一痛,原来是被臭虫咬了一口,好像针扎。想起来干娘气他不干正事,混迹赌坊,没少拿针扎他的小指头,可他就是不思悔改。“唉,也不知道干娘现在如何了?我在牢里这么多天,不知道小的们有没有给她送饭吃。唉。”

高义薄夫妇二人许久不见,相逢不易,暂将烦恼抛诸脑后,开始吃吃喝喝起来。高义薄见地痞蜷缩在一旁,便道:“小兄弟,一起过来吃吧。”

地痞不耐烦道:“老鬼,别打扰大爷我睡觉。”

高义薄摇了摇头,撕下一块鸡肉,送入赵敏口中。入狱这几多个月来,这是吃得最满足的一次,食物,酒,人,出现的皆是时候。二人吃得正欢,突然十几个狱卒急匆匆走将下来,冲着牢门直直过来,粗暴阵仗吓得地痞赶紧钻到草堆里。

狱卒开了门,牢头道:“禁曲以下犯上,行刺王上。着涉案一干人等,即刻推出午门斩首。”高义薄大吃一惊,嘴里的肉掉在草堆上,赵敏顿时泣不成声。见他二人不动,牢头道:“别磨叽了,尚书大人正等着呢。走吧,高义薄。”说罢,几个狱卒便上来拉扯高义薄,赵敏拖住高义薄不让带走。“头儿,高义薄的老婆,也是要处死的么?”狱卒问。

“我看看。”牢头打开一封厚厚的书,查找一番,道:“一并处死。”狱卒遂齐齐上来拉扯。地痞一听高义薄,心下不禁戚戚:“难道是高云天那个败家子儿的老爹?”

待众狱卒出去后,地痞从草堆里爬将出来,小声跟牢头道:“大哥,大哥。”牢头一回头,看见地痞,不无讽刺地说:“是你啊。徐老虎,怎么样?着急出去了?”

徐老虎正要赔笑,忽见高义薄猛然回头,牢头儿的声音传入徐老虎耳中,顿时降如蚊声一般。

“想不到,高义薄临终结交的朋友,这称兄道弟的人,竟然是唆使吾儿加害至亲的罪魁祸首。命运,莫不讽刺。因果,莫不报应。”绝望之处,讽刺之时,高义薄情不自禁,哈哈大笑,嘲讽自己的自以为是,嘲讽自己的软弱无能。如果再有来生,高义薄情愿托生顽石,永远坚硬,永远不会背叛。摇晃枯槁的身影,拖着沉重的铁链,一步一挪,走向轮回。(待续)

点阅【天地清明引】系列文章。

责任编辑:杨丽海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洗手间里,我在洗脸池前磨磨蹭蹭,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镜子里,一个戴黑墨镜的在向我微笑!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方明,这儿没监控。”这熟悉的声音让我心惊肉跳!他摘下了墨镜——My God!是他!
  • 在医院见到了杜红,也看到了她那位一直昏睡的将成为植物人的男朋友,我真是无话可说了。这个刚毕业的法律研究生,不谙世道,跟预审死磕,结果被一手遮天的小预审整得被律师所解聘、男朋友被打成重伤。我塞给她一万元——杯水车薪,在这昂贵的医院里支撑不了几天。这钱还是我向母亲借的,我目前在国内的现金,为还人情债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 徐队一愣:“说点儿‘人话’你听不懂啦?非得让我说‘黑话’是不是?方明,收拾东西!”我终于听到了这句久久企盼的“自由令”——坐牢四个月,我就听不懂“人话”了?非得用“地狱的语言”翻译一下!我已经成了标准化的大陆囚徒了!
  • 忽然牢门口铃铃作响——徐队拿着钥匙当铃铛晃。“又讲课呢,方明?”他说着开了锁,装模作样地说:“放学了,你走吧。”这是著名小说《最后一课》里的最后一句话,他用的也是小说中那老师悲凉无奈的语气。又开玩笑了。我马上改为笑脸迎了过去,“徐队,又提谁呀?”
  • 原来脍炙人口的“谚语”竟是半个世纪的骗局!应该是“小河有水大河满,小河没水大河干”——大河的水是小河流汇过去的!人民富足了,国家才富强,西方民主社会就是这样;而中共颠倒是非的“谚语”竟能骗了几代大陆人——一味压榨、搜刮人民,红产阶级打着国家的名义中饱私囊,给嗷嗷待哺的人民剔出点牙缝里的剩饭,这就是党的温暖。
  • “十万搞定!后来都是预审教我的口供、教我的逃跑路线。他是让我举报一个‘专门转移朝鲜人出境的团伙’,其实就是一个韩国大饭馆。预审给我换了身好衣服,明着安排我去求那儿的韩国老板帮我偷渡,让我给老板打个欠条,然后他们好去抓那个老板,逮个现行。他们四个人在大门外守着,两个在里边吃饭,我装着找老板,从后边儿的厕所窗户跑了。”
  • 不到二平米(平方公尺)的厕所焕然一新——这就是布什总统给老江打电话,给我们争来的“人权”!只是铺镶了磁砖,安了可以洗凉水澡的淋浴,换了个四十W的灯而已。没几个月,七处就要搬到昌平了,临走还费钱干这个——“厕所人权秀”!这足以让老江给布什回话时吹得天花乱坠了。
  • 小周可以选择别的抗争方式,可以低低头出去,去宣扬他的FLP “公平——逻辑——证实”的理念,可这个昔日的基督徒,把《启示录》铭刻在心,选择了一条殉道的路——不,他抗争了,曾经从死神的魔掌中苏醒过来了,是那个男大夫,硬把他推向了殉道的路——撒旦!不折不扣的撒旦!
  • “反基督,也是预言文化中常用的一个比喻,比喻敌对基督一样的善的信仰。现在党的元首姓‘江’——六划;他的权杖——共产党的‘共’——六划;专门迫害信仰的机构——六一○公室,这就是六六六。”心里还在疑惑,还真没有比这解释更贴切的了。我又问:“《启示录》还预言啥了?”
  • 大家正无聊,小周向我提了个非常抽象的问题:“方哥,判断问题的时候,你们教过思路的顺序没有?就是看问题先看什么,后看什么,怎么看?”“全面看呗,能历史地看最好。”小冯说:“看事实呗!”小周一笑,说:“小冯,如果谁上来就让你‘看事实、看事实’,很可能他在骗你呢!你看了‘事实’,被骗了还不知道呢!”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