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骆驼行-从台湾到大陆(70)

70 生机
墨尔本 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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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11月30日讯】 70 生机

从广播里听到这样一条消息:在那个冬天的早晨,沈阳市区车水马龙,成千上万的人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忽然有人发现,在贴近市府大楼的街墙边,立放着许许多多的花圈,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看上去有一百多个。这气氛不由人不想起1976年的天安门事件,那年清明节,北京市民以悼念周恩来为由,汇集在天安门广场,用花圈的海洋向当权者举行政治示威,尽管招来了血腥的镇压,但却导致了四人帮的覆灭。难道今天在沈阳又出现了什么事吗?不像。因为这里只有花圈,没有人。是哪位显赫人物逝世了?也不像。因为花圈放的不是地方-它们面对的是一排低矮简陋的平房,好奇的人凑近一看,那花圈上的挽带上写着:“关峻山同志千古”,这关峻山是何许人也?一打听,原来他是马路对面那家小饭铺的老板-个体户。昨天晚上,关峻山在一场殴斗中被人用刀子捅死了,送花圈的都是个体户。

消息不胫而走,顷刻间,成百上千辆自行车在这里停下来。周围的人挤得水泄不通,花圈还在继续往这里送。

事件惊动了市政当局,惊动了公安局和新闻单位。有关领导也飞车而至。报社记者也闻讯赶来。

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个体户吗?何故会一“死”激起千层浪呢?听听送花圈者的话吧:“我和关峻山素不相识,但我听说他是个个体户,就马上买了个花圈送来。‘兔死狐悲’嘛,动物尚且伤其同类,何况我们自喻万物之灵的人呢!”“我们都是同一个阶层的人,生前被人瞧不起,总是低人一等。如果死了也引不起社会的注意,岂不太窝囊了?我们于心不安!”“我们并不想闹事,只是想让人们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也在为‘四化’出力啊。”……

这是小事一桩,很快就过去了。但它却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般说,个体户就是小商小贩。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上,商品交换就是从个体户开始的,几千年来,人民群众的生活一直和小商小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说,他们对人类的贡献是巨大的。然而在中国大陆,个体户都有一段曲折的心酸史。早在五十年代,个体经济作为新民主主义经济的五种成分之一,还受到应有的保护和鼓励〔另外四种成分是国营的、集体的、公私合营的和私营的〕。随着社会主义革命的逐步深入,国营经济随着它的绝对优势迅猛发展起来。1956年水到渠成,几乎是在一个早晨,全国所有的资本主义工商业一齐敲锣打鼓“进入社会主义”-相竞挂上了“公私合营”的招牌。那些小本小利的“夫妻老板店”,如烟杂店和小饭铺之类,也相继改为“代销点”或“合作商店”。街头巷尾的小摊贩也纷纷纳入“合作”的轨道。坚持不走合作道路的少数“顽固分子”,只有落到西风落叶的惨淡景象,奄奄一息了。到了“文革”时期,提出“对资本主义阶级全面专政”,要“荡涤一切旧社会留下来的污泥浊水”,要“割资本主义尾巴”,于是残留的“个体户”就成了过街老鼠,一场围剿和反围剿的斗争开始了。让我们从浙江温州这“一斑”来看看“全豹”吧。这个地区人多地少,老百姓守这这块土地“靠天吃饭”是无法糊口的,所有他们世世代代靠做小本生意颐养天年,各种副业如野草丛生,现在要“深化社会主义革命”了,商品经济就成了“资本主义的温床”,家庭手工业成了“资本主义尾巴”,小商小贩们都扣上“新生资本主义分子”的帽子,这个温州成了“资本主义复辟的大本营”,这还了得!于是政府采取步步为营的办法,围追堵截,务求消灭之。而不甘退出历史舞台的小商小贩们则运用“你追我逃”的游击战术,同政府周旋。有战斗必有伤亡,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一位妇女为生活所迫,东拼西凑弄到一点钱,贩了两篓小虾,挑到“黑市场”里卖。担子刚放下,市场管理人员就奔袭而来,其他有经验的小贩早已闻风而逃,她却束手就擒,两篓小虾悉数没收,全家老小只有去喝西北风。她哭天抢地,求爷爷告奶奶,都没人理睬,眼看断了生路,她只好抱恨投河了。幸好被一位过路的老者下水搭救上来,然而那老者却因耗尽了精力而溺死何中。象这类惨剧是屡见不鲜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极左路线结束后,个体经济又从冬眠状态中醒过来。政府看到,个体经济不但在国民经济中可起调节作用,便利民众生活,而且可以解决部分就业问题。所以政府一改过去的“围剿”政策,而为鼓励和扶持。于是各种各样的个体户雨后春笋般出现了。水果摊、饮食摊相继恢复。在上海,“四大金刚”〔大饼、油条、豆浆、粢饭糕〕也陆续回到街头来。修锅的、补鞋的、箍桶的、装拉链的、配钥匙的、磨剪刀的、包馄饨的,……都挑着他们的小担,走街串巷,欢乐地吆喝着,微笑着为人民服务,立等可取,效率特高。买卖双方都眉开眼笑。随着优质服务,大把大把的钞票赚进了口袋。所以在城市,“先富起来的”就是这些个体户。不少人很快成了万元户。但这些人层次较低,大多文化不高,眼光也不那么远大。而那些文化较高由有眼光的人就各有千秋了。有的开照相馆、音乐茶座,还有的发奋图强,开创名优产品。安徽芜湖是全国四大米市之一,一向以大米贸易为大宗,可是解放后实行了粮食统购统销政策,米市不再景气。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后,安徽芜湖出了个誉满全国的个体户年广久。他先是在马路边摆水果摊,他很会经营,把大小水果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摆出来,按不同质量标出不同价格,每个水果都揩得干干净净,很吸引顾客,因此他的生意很好。然而他的小摊对面是一爿国营水果店,那店里的服务态度水果质量都比不上年广久的小摊。水果店经理恼羞成怒,就告年广久“破坏国营商业,挖社会主义墙脚”,年广久为此被投入监牢!年广久服刑期满出狱后,继续奔,他不再经营水果,而是打起背包到天南海北考察一番,每到一地就买一包瓜子尝尝,在全国各地兜了圈之后,回到芜湖,综合了各地瓜子的特点,自己独创了一种瓜子。在此之前,人们说他和国营商店竞争太傻,喊他“傻子”,于是他干脆给自己的瓜子取名“傻子瓜子”,这瓜子一上市就受到广大市民的欢迎,压倒了国营的瓜子。年广久的生意做大了,在全市添了好多个摊位,他发给每个看摊的人以合理的工资。有个看摊人因家中老母生病,他偷偷地从货款中挪用了二十元,年广久发觉了,他主动补助那人二十元,告诉他,家中有困难可以补助,不可挪用“公”款。年广久考虑到每天炒瓜子影响了周围的邻居,便主动地贴给周围每户人家二十元作为“赔偿”,对芜湖的公益事业,年广久也积极捐助。年广久的名声越来越响,但可惜此人没有文化,不懂法律,确确实实有些傻,后来竟因偷税漏税犯了法于是一个跟斗摔了下来。然而这个个体户对“活跃社会经济”所作出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个体户中,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也不乏其人。上海一个弄堂口设了一个皮匠摊,专门给人们修鞋,这个年轻的小皮匠一天到晚不声不响地工作,凡过来修鞋的,他只说个价,就接下活儿,认真操作,收钱时,他也不亲手接钱,而是让顾客将钱丢在旁边的一个筐筐里,如需要找钱,也让顾客自己动手,小皮匠连看都不看一眼。他受到人们的尊重,那个筐筐里从来没有“亏损”过。忽然有一天小皮匠没有出摊,而在摊位的墙壁上贴了一张“请假条”,上面只简单写着“皮匠请假两天”。原来他听说家乡筹办一个托儿所,他为托儿所资助一万元人民币。托儿所开张了,来信请他出席开张典礼。他兴冲冲赶回家乡,在大会上所长请他讲话,在热烈的掌声中,他登上讲台,红着脸只讲了半句话:“托儿所办起来了,我很高兴……”大家想留他参加座谈会,他谢辞了,说他很忙没有时间,就匆匆忙忙赶回上海,在弄堂口“上班”了。

个体经济就这样迅速发展起来,除了街头巷尾的小商小贩外,渐渐地扩展出其它行业,在农村办起了不少砖窑厂、化肥厂、建筑队,在城市里也有人开了诊疗所、会计室、照相馆、律师事务所以及各式各样的文化补习班。在上海最著名的便是蔡光天先生办的“前进”英文学校。蔡先生用高工资聘请了高水平的英文教师教课,学生趋之若骛,该校以高标准严要求为原则进行教学,成绩卓著。学校发展极快,不但在全市各区办起了许多学校,甚至后来在美国也办起了分校。

在个体经济蓬勃发展的浪潮中,凡是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大显身手了,不少人从“国家”单位辞了职,加入了个体户的队伍。上海市共青团的一位领导干部也辞了职而去经营他的小本生意。

我的一位朋友是学艺术的,他也从一家国营工厂辞了职,办起一个“画报社”,他热情地邀请我在业余时间为他“出一臂之力”,这样我也有了一笔额外收入。此外我还在业余时给人补习语文,也能挣得一份劳动所得。

在这期间,我的儿子也读完大学,他雄心勃勃地踏进社会。

我的小家庭和整个社会一样,开始兴旺起来。

党中央领导人邓小平说,可以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于是大家都想“先富起来”,以往几十年的穷日子如同一场恶梦,现在好象醒过来了。

但在党中央,也有人反对邓小平的“先富政策”,惊呼“不能眼看社会主义江山变颜色”。党内的经济专家陈云提出个“鸟?F策”,说社会主义好比一个鸟笼,私人经济好比笼中的鸟,我们可以让他们任意地飞,但不能让他们飞出笼子去。

但是这些鸟的命运究竟如何呢?有的因为飞不出笼子而被窒息了,年广久就是其中之一,我们的“画报”只出了两期,因为它的质量太好而被政府视为“有碍国营画报的发展”而被取缔。

那些勇敢的鸟而则仍在不屈不挠地拼命飞,它们誓死冲破这个鸟笼,争取一个自由飞翔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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