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44)一盆冷水

作者:David Law
数十年共产暴政带给老百姓各种苦难,唯有认清共产党邪恶本质,唾弃共产党,才能迎向光明未来,福及子孙。(黄淑贞/大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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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一盆冷水

四叔夫妇住在伊利近街,距坚道一街之隔,走至半路,四婶突然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答道还没有。突然觉得和他们的距离有些大啊!

我刚死里逃生不到24小时,从一个极权独裁的地狱般的社会逃亡到自由世界,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女朋友?作梦吧?还是作死啊?即便有女朋友,现在已是天各一方,徒添烦恼罢了。

二楼一个二间板房的小单元里住了连我一共八个人。四叔给了我衣服让我去冲凉,我头上、身上全是海盐和垃圾。

就在冲凉时,无意间听到四婶一句无奈语气的话:“现在来了是没有办法啦!”那是一种很无奈和不甘的语气,其他的听不清楚了,那一刻起我再没兴趣深究下去,我的心情一下子从艳阳天掉到冰窖里。

怎么我就这样不招你待见了呢?这里始终不是我该待的地方,这里不是我的家。但不管怎样,总得感激四叔收留了我,在我最需要、最无助的时候。

香港和大陆没有直通电话服务,我开始了新生后的第二天,我央求四叔为我发了一通电报给老妈,告诉她,我“出院”了,好让她们放心。

四叔抽时间到湾仔的大东电报局为我拍了一通电报,不知道老妈收到后,是什么反应?兴奋庆幸感叹兼而有之吧?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1971年的圣诞节了,维多利亚海港两岸的高楼大厦外墙上挂满五光十色、变幻不定的圣诞灯组成的灯饰图案,为本来就已经金碧辉煌繁华的海港平添浓厚的宗教节日气氛。那个一水之隔奉行极权暴政之地,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营造出这样的景致和宗教氛围的。

第一天搬苹果到香港仔学校去,为小学生做圣诞礼品包。从马路边扛二箱苹果上几十级楼梯对我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事。四叔带我四处跑,虽然他很忙。英皇小学每个课间小息,小卖部都必须要有人售卖小食。

我要到佐敦和深水涉,他每次都把时间算好,好保证他能赶及小息,因为只有十五分钟的生意可做。走路到统一或天星小轮码头,如果刚好有轮渡就上,否则马上去乘渡海小电船,六七个人坐在小板凳上,因为船小浪大,前进时浪花哗啦哗啦地响,人们称它叫“哗啦哗啦”。

渡海时四叔遥指湾仔方向海面上巨大的浮吊船,说是在兴建海底隧道。上岸后叫的士,的确很快。回程我自己搞掂。

在黑白电视上看到英国比知乐队Bee Gees的名曲Don’t Forget To Remember,当然还有很多国语时代曲的歌星也很不错。

我们在商量领取身份证的事,抵港差不多一个星期了,还没办证。

廖勤他们刚巧是在大澳警署旁边上的岸,那就简单了很多,只要证实不是由澳门偷渡来的就没大问题了。他们那晚每人都食了两份警署呼叫的餐馆外卖碟头饭,香港差人也都见怪不怪了,全部由水警轮送往尖沙咀水警总部,登记在案后认亲放人了事。

我们没有这些好运该怎办?

那天齐集七个人,齐齐前去铜锣湾裁判司署四楼,那里是香港人民入境事务署,旁边是维多利亚公园。

我们在柜台前告诉职员:“先生早安,我们是来自首的,前天刚由大陆偷渡来港。”

“得,稍等!”很快安排了每人一间房,一对一问话,询问姓名、年龄等等。

职员:“为什么要偷渡?”

答:“无饭食呀!有得做,无得食。下乡做知青,不甘心啊!”

职员:“怎样来的?在哪里上岸?和谁?多少人一齐?古粉离逢简多远啊?有什么证据证实你是大陆来的?”

答:“七个人一齐扒艇仔在稔湾上的岸。古粉走路15分钟能到逢简。我有人民币。”

他一下子打开抽屉,里面好多人民币!职员:“我也有!你有工分纸吗?”

答:“那得写信回去请朋友寄来啊!”

职员:“给你一个月时间。”

答:“先生,恐怕时间很紧啊?”

职员:“行,两个月吧!”

回去马上写信!我的香港身份证首次签发日期是1971年12月1x日,就这样我黄历出生日期变成当年的三月十四曰,而且我的姓被译成Law而不是Lo,这就是那个家伙的杰作。

抵港约一星期后,两只手臂才开始酸痛起来,一直持续了差不多一星期。长期从事重体力劳动,竟也会出现运动过量的疲劳,可想而知当晚的运动量和强度有多大了。

四叔把他年轻时用过的旧手表给我用,并带我到国货公司买了衣服鞋袜等等,心中很多谢他。几乎每天都有小量的卖剩面包,四婶说扔了,我说放进雪柜回头我吃,可是两个星期后还是扔了,肚里油水足了,不饿了啊!

寄信回家详述了偷渡的经历过程,表达对她们的思念之情,及期望还能有团聚的一天,并告诉他们我保留了一条内裤,让它时刻提醒我别忘了过去那些悲惨的岁月,老妈还在大陆受苦呢!

领到四叔给的薪水300大元!临近黄历新年了,寄点东西回去吧!到专卖国货的大华百货公司买了两件一模一样的掺金丝的白毛童装大衣寄回去,算是给两个小外甥女的新年礼物吧!

不料一个多月后收到三妺寄来的求救诉苦信:中共海关收的包裹关税竟与物价相等!吸血魔鬼啊!老妈当时说先把包裹取出来,接着寄信给我诉苦,那关税花了她大半个月的工资。没办法,关税款我来付吧,回头到银行汇钱去!

香港的年宵花市可真是不和你开玩笑的,规模之大及隆重程度可不是我这个大乡里能想像的,几乎半个维多利亚公园都被占用了。从年廿七开始到年初一凌晨,一百多个小时不停地推销应节的花草和各式干货,分布在各区多如牛毛的各式办馆,士多(store)也在卖力地推销应节糖果及洋酒,加上排山倒海的电视广告推波助澜,把节日的气氛推上最高峰,这就是资本主义自由世界的商业社会!

香港还有一个奇景,相信是很多地方都没有的:在三四线的街道旁边大多都有些大排档,卖猪红粥、艇仔粥、及第粥、油条的有之,卖潮洲打冷的有之,卖云吞面的有之,卖牛杂粉面的有之,卖煲仔饭的有之,卖咖啡奶茶面包三文治的有之,炒两个小菜加一支啤酒的有之,五花八门,小市民的一日三餐都可在这里解决,而且丰俭由人!

中午将到,你更会在商业办公楼区看见一些由单车运送或肩挑的饭菜送到各幢楼宇内,饭后又有人前来收拾碗筷,这就是所谓的包伙食了,可免却人们到食肆与人争位轮候之苦。你也可看到硕果仅存的大约十来部人力黄包车在向游客兜生意!

找到了廖勤和亚尧,他们目前一个学修电动衣车,一个学做电工。相谈之下才知道他们当时用了两个夜晚的时间,白天藏身在一个未知的长满红树林的海滩上,险象环生,差点被当地放鸭的人发现,最后在大屿山的大澳登陆。

那倒好,大澳差馆“警署”就在旁边,节省了不少核实身份来历的麻烦,还有免费的晚餐享用,翌日把他们送上水警轮运载到尖沙咀水警总部,并通知其亲戚领人完事。

他们的航线估计极为偏西并靠近珠海,可能是由内伶仃岛的西面通过的,这样比较接近大澳,要么他们当睌船行的速度不够快,要么曾经迷了路。幸运!要是没有幸运之神的眷愿,谁也别想成功。

我开玩笑地告诉他们,以后不能再丢下我了!我们抵港日期前后相差只有二十日!

待续@*

责任编辑:谢秀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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