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余杰:向“牛筋”一样的牛津致敬

余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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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9月30日讯】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五日,牛津大学各学院的学监们以二百五十九票对二百一十四票的表决结果,否决了沙特阿拉伯亿万富翁瓦菲支塞义德的提议。后者建议向牛津捐款三百四十万美元,让牛津建立一所“世界级的工商管理学院”。

过似乎是天方夜谭。哪有拒绝送上门来的捐款的道理,牛津究竟是富得流油还是疯了?然而,牛津人自有牛津人的想法。牛津人认为,教育是让学生对公众服务,而不是对赚钱有所准备。他们担心,工商教育无非是讲授如何在六个月内赚取五十万美元。所以,校监们决定:“有着古老传统的牛津大学应该远离沾满铜臭味的工商教育”。

塞义德对牛津的决定迷惑不解,新闻界也有指责牛津“保守”的,但牛津人则认为:这一决定是“牛津大学历史价值观念的胜利”。在某些问题上,牛津确实像固执坚韧的“老牛筋”,决不作半点退让。现在,连某些非洲国家刚建立的大学也设置了规模庞大的工商管理学院,但有着近千年历史的牛津,却依然不为所动,将“花里胡哨”的工商管理学院拒之于门外。在牛津,人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What do you think?”他们把思想创见看得最为重要。这里产生过星光灿烂的、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大学者:托马斯摩尔在这里写《乌托邦》、亚当斯密在这里写《国富论》、艾略特在这里写《荒原》、汤因比在这里写《历史研究》……作为世界学术的圣城,“牛津本来就是为杰出的人才而存在”。

牛津人真正理解了“大学”含义。“大学”的目的是人格,而不是人力。它是一种通才教育。令人能够应付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它在任何环境之下都有价值,使青少年过求学求仁的生活,促使人与人之间建立和谐的关系,使人人获得机会参与讨论其本国以及世界的共同福利。它使人类消除成见,并奠定理智的基础。这样的大学,方成其为“大”学,正如蔡元培先生所说:“大学者,‘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也。”蔡校长真正理解了大学之“大”,他发展了前校长严复的思想,“大学理宜兼收并蓄,广纳众流,以成其大”,进一步提出“所谓大学者,非仅为多数学生按时授课,造成一毕业资格而已。实以是为共同研究学术事机关”。

令人遗憾的是,八十多年后,教育界仿佛没有人懂得什么叫“大学”了。北京大学一位地位显赫的负责人如是说:“北大要面对经济建设的主战场”。照他看来,办大学同办工厂、办商店、办公司差不多了。北大那些并没有多少优势和底蕴的实用学科红红火火,而真正的根柢——基础学科却江河日下,文史哲、数理化奄奄一息。面对这样的状况,教育官员们居然还拍手称快,其短视程度,令人不寒而栗。与牛津大学的“牛筋”脾气相比,北大的“俯就”姿态多少有点不堪入目。

美国加州的教育部门制定了这样的人才计划:要求中学毕业中,列在前面八分之一的学生,要培养成真正的专家和研究人才,所以这八之一的人可以进入加州大学;从八之一到三分之一之间的学生,则进入加州州立大学,成为一般的律师、医生等脑力劳动者;最后,三分之一以下的学生就进入加州机械学院这类的学校,成为机械工、电工等技术人士。州政府在分配教育经费时,综合性大学比专业学院高出十倍,加上私人基金,两者相差超过二十倍。

然而,我们教育界有的人却糊涂到了连“大学”与“学院”都分不清的地步。一时间,“邮电大学”、“建工大学”、“体育大学”、“化工大学”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匆匆忙忙地摘掉“学院”的旧帽子。虽然有了新帽子,它却显得不伦不类:不具备学科的“广谱性”、没有雄厚的基础学科的设置,也算是“大学”?与其名不副实,不如实至名归。

牛津的执拗背后,是对现代教育出现的偏差的纠正和反思。今天的教育朝着制造技术人员的特定目标前进。结果,教育趋向功利义务,教育所产生的“智识分子”逐渐沦为技术团体唯命是从的工具。教育家艾禾指出:“教育不复是启迪人类智慧,揭开人心茅塞的伟业。它不再引人入胜。它的结果也不难预测:教育只是附和依从的例行课业,教人在工艺世界中当学徒,学习精巧的设计而已。”丧失了锐气的北大,正在沿着这条危险的道路大步迈进。

牛津大学拒绝的不仅仅是金钱,而是某种世俗化的思想和理念。牛津的学生可以由贵族向平民转化,但牛津的精神绝不放弃“贵族化”的精髓。它为英国、欧洲乃至整个世界贡献的,不是熟练的技术工人、精明能干的老板、长袖善舞的政客,而是具有原创性的思想家、科学家与艺术大师。这才是牛津的魅力所在,这种魅力岂是金钱所能买到的?牛津人最可贵的是有牛脾气,因而能够坚守受到攻击的传统;北大人却学会了舍弃本就不多的传统,自以为能轻装上阵,殊不知最可怕的不是“重荷”而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柳湘莲曾经说过,贾府里除了门前的一对石狮子干净,再没有别的干净东西了。我则发现,今日,北大除了门前一对石狮子沉重,再没有别的沉重的东西了。作为一名正随着大潮变得越来越卑琐的北大人,我只能对像“老牛筋”一样的牛津大学表示深深的敬意。最后,我想起了杜威的一段名言:“在今日,一种真正自由解放的教育,不会将任何程度的职业训练,与社会、道德、科学方面的教育隔离,因为各种高尚的职业,倘若管理完善,必须在具有社会、道德与科学意义的环境中从事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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