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鼠乐土》第一部《祥龙风云》选载(13)

——演绎《九评》的长篇政治小说问世
曾仁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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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忠宝偶然地得到关号子时折磨过他的“仇人”许长录的下落,而此时的许长录,已是名利双收的大老板,叶忠宝不放过这个绝妙地报复机会。

走在后面的叶忠宝第一眼就注意腆着大肚子的人有些面熟,但一下子没有想起在哪见过。又过细瞧了几眼,不觉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一颗心紧张地快要跳出嗓子眼——面前的大肚子中年人正是三年前与自己关在派出所一个号子里的号长“录哥”。三年来,叶忠宝想起在号子里的奇耻大辱就心里不安,当上员警后,他特别希望有一天找到“录哥”及他的手下,将他们生吞活剥。那“看彩电”、“反弹琵琶”的折磨永远铭刻在心。但人海茫茫,一直没有见到他们。没想到他遥身一变,已变成了腰缠万贯的大款……

叶忠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跟着李小亮的后面坐到沙发上了。那个华贵的少妇给他们仨人每人端上一杯饮料。许长录电话还没有通完,只听他说:“谢谢常县长……好,我听你的,把这事尽快摆平……”叶忠宝双眼死死地盯视着许长录,心想:“老子原来连正眼都不敢看他,但现在是此一时彼一时也,这个王八蛋的路子道不少,连县长都是他的保护伞,面子不小呵。”

许长录电话结束了,他关上电话,笑容满面地望着李小亮他们三人说:“三位弟兄辛苦了,哪一位是李警长?陈所长在电话里已给我介绍了。”李小亮这时递给警官证说:“我叫李小亮,这两位姓叶和姓杨。”许长录并没有看李小亮的警官证,而是很客气地推开李小亮的手说:“李警长见外了,出了这个乱子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特讲意气,正因为讲意气,反而自己吃亏,……我的这些弟兄可以作证,我对他杨老大够不够意思?”他身旁的六个人频频点头,有一个长着满脸酒刺的中年人说:“录哥对他可比亲兄弟还亲,怎么会害他?他明明是喝酒后出门,一跤跌倒,后脑袋磕到石头上死的……”许长录没等他说下去,挥一挥手说:“你们都到486房里去。”等六个人一出门,李小亮不冷不热地说:“我们是奉命前来调查这事的,你叫姓常的业务经理跟我们这两位干警去,我在这儿跟你问个材料!”许长录讨好地说:“好说好说,我这就安排!”向站在一旁的华丽少妇一呶嘴,那少妇就到内室去了,不一会拿出三个信封交给许长录,许长录摇着胖脑袋说:“这是给三位兄弟的一点小意思,——你们放心,我没别的意思,三位拿去买几条烟抽,三位以后就知道我这人是不是够意思了……”李小亮坚持不要,推扯了半天还是接着了,许长录又亲切地说:“等一会常经理跟几位去,几位不要为难他,简单地问一下情况就行了。我只这一个要求。”李小亮淡淡地一笑,模棱两可地说:“该怎么办,我们心里有数。”许长录向一旁的少妇一呶嘴说:“叫常经理出来。”

华丽少妇出去了一会,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矮胖子,光头,长着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叶忠宝一看又是一惊,这人正是三年前与自己关在一个号子里的打手常定益。心想:“在号子里的三个已见到了两个,另一个象小猴儿的杨昭也一定是一伙了。”当下不露声色。临出门时李小亮交待说:“你们尽量在今晚把材料落实,杨兴你听忠宝安排。”

路上,胖胖的圆光头没话找话的与叶忠宝闲扯。叶忠宝爱理不理地搭讪。到了派出所,全所的人都还没回来。叶忠宝在路上早就想好了:要来个猫戏老鼠的游戏,要将圆光头好好的耍耍。他首先吩咐杨兴将他身上衣服内的钱物搜了个干净,叫杨兴对他问材料,然后到留置室去打探。

新修的“留置室”实际上就是关人的号子。六号号子里关有七个人,号长叫宋明勤,是个打架斗殴的地痞,已关了三四个月了。叶忠宝叫值班的黎小春打开门,将宋明勤喊了出来,对他说:“有个新来的进你们的号子里,你要把他侍候的服服帖帖,但不要有明伤;等一会我叫人派两包烟给你抽。”宋明勤听说派烟给他抽,高兴地不得了,连声说:“叶警官要怎么办就怎么办,保证达到你的要求。”叶忠宝又道:“只给你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够不够?”宋明勤忙说:“一个小时就足够了!”安排好后,叶忠宝来到审讯室。这时,杨兴的材料已问好了。叶忠宝知道他不会说实话。就对圆光头说:“常经理,时间也很晚了,你休息一下去吧。”圆光头一听很是高兴,忙不迭地致谢。当叶忠宝将他往号子里引时,他脸色大变,哀求道:“能、能不能不到号子里休息?我就在审讯室坐一下行了……”叶忠宝亲热地说:“你这么大的经理,怎么能在审讯室休息呢?再说,我们也得休息一下呀?”不用分说,将常定益推进了六号号子。随着室内一声惨嚎,叶忠宝心里充满了无比的快乐和满足。复仇的快感比晚上那个胖妞在他身上舔舐时还要兴奋。出得门来没忘叫门卫值班室的给宋明勤派两包烟。

他在审讯室与杨兴聊着天,慢慢地磨时间。聊起来才知道,杨兴是杨峰局长走时安排的最后一个侄儿。这一下子就将两个人拉近了。叶忠宝说,杨局长和他叔叔龙天任如何如何关系密切,杨兴自然是听说过的。小伙子很谦虚地说,今后要靠叶兄多多关照。叶忠宝摆起做兄长的架式来,神侃一通。

一个小时后,叶忠宝叫杨兴将常定益提出来审问。当常定益走进审讯室时,叶忠宝见他灰头土脸的耸搭着个脑袋,就装腔作势地问:“常经理,休息的怎么样?”常定益委屈地说:“那些人差点将我打死……”叶忠宝心里乐开了花。但嘴上故作惊讶地道:“什么?号子里有人打人?真是岂有此理!我们没看见啦,看见了非得批评他们不可!”

叶忠宝心想:“必须对这家伙速战速决,如果有人干预就麻烦了,老子报不了仇,反而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他的目地并不是要为死者主持正义,也不想弄清什么事实真相,他只想借机将姓常的圆光头折磨个半死不活,出口恶气而已。

正所谓仇人相见,格处眼红。他先是来了一番诱导,要求姓常的圆光头说明真象。圆光头自然不会轻易开口,他一面冷笑一面叫杨兴给圆光头套上手铐;手铐上早就装置了电话线。叶忠宝猛摇桌子下的电话手柄,圆光头先是在墙角抽搐起来,接着是杀猪般的喊叫;叶忠宝手里不停地摇着手柄,常定益哀嚎不止。叶忠宝心里充满了复仇的快感。摇了数十次后,圆光头才有气无力地说他交待,杨兴就开始记录。只要哪一句话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神态,叶忠宝就借机摇动几下手柄,这种复仇的快感渗透他的骨子里。他感到做员警的乐趣,有权力的乐趣。

原来,死者叫杨昭,是许长录的另一个手下,也是三年前关在派出所号子里的另一个打手,长得象猴儿一样瘦。这一段时间以来,杨昭一直为分红的事和许长录闹矛盾,许长录叫他把销售粮食的账本交出来,他也不交。正赶上税务局的来查账。昨晚在陪贵州省的一个客户吃晚饭时,杨昭在酒桌上扬言,如果不把去年少分的十万元给他,他就对税务局的举报朝湖公司偷税的证据。许长录就说。税务局的正副局长都跟他是朋友,并不怕他举报,嘴上不吃他那一套。这顿饭吵吵闹闹吃了三四个小时,晚上十点钟才结束。杨昭离去后,气冲牛斗的许长录就暗中对常定益交待,叫他教训教训杨昭,将他废了成为植物人,不让他说话,并要制造成杨昭酒后摔伤的假像。常定益依计行事,喊上别一个铁哥们卢俊生,盯上骑着自行车的杨昭,在一个无人的地方下手——用木棒击打头部,然后制作成酒后回家途中不小撞到心石头上了的假像……。但他们下手太重,竟然打死了,制造的现场又不真实,所以,才引发了杨昭的家人抗议的浪潮……

做完笔录,叶忠宝又叫圆光头写“自我交待”。看着圆圆胖胖的常定益老老实实地写“自我交待”,叶忠宝心想:“那个象猴儿似的杨昭,老子还没来得及复仇,这老小子竟然乌乎哀哉了,不过死了也好,省下老子的力气。”

第二天上午,叶忠宝正准备跟李小亮汇报昨天审理出来的重大案情,李小亮没等他开口,先将一只信封交给他,说是昨晚许长录发了每人五百元钱,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叶忠宝就故意推扯了几下,叫李小亮一个人收了算了。李小亮将叶忠宝拉到一边,悄悄地告诉他,这次陈所长没有安排城北警区的审讯许长录一伙人,是因为警长贾祖巨集与许长录关系非同一般,吃喝玩乐常在一起。叶忠宝就说起昨晚审讯常定益的重要证据,很认真地说了经过;李小亮一听就不安地道:“你这会不会惹出祸来?许长录的势力不小呵,我看我们不如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看情形再说。”叶忠宝心想,李小亮的话不无道理,来个装聋作哑。第三天,叶忠宝悄悄问号子里值班的黎小春,那天关的常定益到哪去了;黎小春悄悄地告诉他说,第二天一早,就有一辆黑色的小车来将这人接走了,陈所长亲自送到大门口。叶忠宝恨的咬牙切齿,心里暗暗骂道:“什么狗屁执法机关,都是为坏人撑腰,简直是无法无天,不过老子总算出了半口恶气,那个许长录——哼,总有一天,老子会雪这奇耻大辱!”

又过了两天,叶忠宝正在上班,派出所办公室主任张运祥找到他,说陈所长找他。叶忠宝忐忑不安地来到陈正华的办公室,陈正华很是亲热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微笑着对他说:“忠宝呵,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给你争取了一个带职到省城警校学习的指标,工资照发不说,学习两年后就能拿大专文凭,我们全所只有你一个,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哟,你要好好珍惜这两年的时间,认真地学点文化……”叶忠宝一面听一面在想:“将常定益审出真相出来后,果然应了李小亮说的惹出祸来了;但学习两年也并非不是好事,两年后,老子就能弄个大专文凭,何乐而不为呢。”但突然他又不安起来,忙道:“还搞入学考试吗?我可把高中学的数理化全忘了呵……”陈正华忙安慰他说:“不搞入学考试,但学习后要搞毕业考试,我猜你不在话下吧!”叶忠宝听了这句恭维话很是得意,当下说道:“谢谢陈所长的关心,我会好好珍惜这一年多的时间,多学点文化。”陈正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还有个事给你说……,前几天审问许长录副经理的事,你对别人讲过吗?”叶忠宝忙道:“除了李警长,没对任何人讲过……”陈正华微微一笑,平静地说:“这就好,这就好,……我也知道那个杨昭死的不明不白,但人家许总是县人大代表,是全省十佳农民企业家,仅三四年时间就发起来了,以前我还关过他的号子,现在多神气?死个把人在他来说算个球!他有的是票子,当然是靠投机钻营和偷国家的税发财;从省里到县里都有人护着,谁能把他怎么样?你没瞧见那天新来的全局长亲自搞保卫吗?——所以,你千万记住我的话,别说出去了招惹些麻烦,你说是吗?”叶忠宝反复琢磨陈所长的每句话,他觉得陈正华的每句话很有道理,现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到这里说道:“您说的很对,我会守住这个秘密,不对任何人讲。”

龙天任回到家里,杨菊花告诉他,江部长打来电话,叫他回来后给回个电话。龙天任不敢怠慢,忙拨通了江永喜的电话,只听江永喜在电话那头生气地声音说:“回来后连电话也不打一个,是不是把我给忘了?”龙天任吃吃笑道:“您说哪里话,我这两天一回来,桌子上堆满了文件和信件,是准备忙完了请您的客。”江永喜打断他的话说:“我给你说个事,——地区组织部肖部长已跟我谈了话,叫我退……”说话的声音特别凄凉,龙天任一听,心里就“咯咚”一下往下直掉。所谓“退,”就是从组织部长位置上退下来无疑了。因此担心地道:“怎么个退?退到什么程度?”江永喜仍然低沉地声音说:“我说的不错吧,陈青栋与我结下了梁子,他处处看了我不顺眼,可以肯定地说,这都是他操纵的。我看王中文的日子也不好过了。……叫我退到政协搞副主席,级别搞个正县级;我争取到人大去搞副主任,这对你们有些好处。”龙天任心想:“陈青栋几次在县委会上挖苦江部长年迈,办事不灵活,看来与他的操纵有关系了。”当下说道:“这不又是一场斗争拉开了序幕?不知谁有可能搞您这个重要的位置?”江永喜道:“对,我跟你说的就是这事,我退下来已是板凳上锭钉子——十拿九稳。我在考虑你们的前途,——你这次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进常委班子,十一个没进常委的副县长,你和常化凯最有可能;我下后只能增补一个,这样只有你和常化凯争,但人家常化凯跟陈青栋跟得很紧,——不象你,整天不接近他们。”龙天任嘿嘿笑道:“他们有他们的工作,我有我的工作,如何‘接近’他们?”江永喜道:“这你错了,……那我问你,他们两人有什么爱好你知道吗?”“……”龙天任犹豫的说不出话来。江永喜接着说:“答不出来吧?你没注意吗?常化凯经常和陈青栋一同开车出门吗?——我最近到地区开会时,地区宾馆住满了,就到最豪华的‘东方宾馆,’去住;东方宾馆的大堂经理原来是与我共过事的董明珠,好多年不见,他专门请了我的客。

吃饭时他向我问起祥龙县尾数009号车子是谁的,经常有个头上秃了顶的中年人和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带小姐在那儿吃喝玩乐,一掷千金。都是那矮胖的自称是常经理的人结账,——尾数009号车子是谁的你总知道吧?”龙天任笑道:“这还有问?是常化凯的嘛!”江永喜道:“对!那头上秃了顶的不是陈青栋是谁?在我们祥龙县,关于陈青栋的风流事还少吗……”龙天任听到这儿吃吃笑起来说:“您是要我也陪他嫖去吗?”江永喜也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后说:“我是说……你得经常与他们联络感情。常化凯经常陪王中文在宾馆488号总统房干什么?这你该清楚吧?”这又把龙天任问着了,他实在是孤陋寡闻,不知道常化凯陪王中文在488号总统套房干什么。因此,狐疑地说:“不会也在那儿嫖吧?可是……王书记好象没这个爱好呵?”江永喜骂道:“你呀,还是一副书呆子气,——他们在488号房打麻将呀!常玩的有常化凯、潮湖农贸公司的经理许长录、常化凯一手培养出来的粮食局长罗正红。有时一玩就是一天,王中文就这个爱好。”龙天任听到这儿忙道:“这个我能做到,……打麻将现在难不倒我。”江永喜道:“但你别搞错了,打麻将你得想办法输钱给他呀!——常化凯他们每次都输二三万给他。”龙天任沉默着,手握听筒半天没说话,犹豫了好一会才坚定地说:“常化凯几次挖苦我这个县长不是选的,是出钱买的。这次我要好好地与常化凯争一争。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做,不能失败!”电话那头的江永喜高兴地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地说:“好,我希望的就是你这个决心,我担心的是你和去年选副县长一样萎蔫不振。”龙天任开心地大笑说:“此一时彼一时也。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嘛。”江永喜这:“你终于开窍了。”

星期六下午,龙天任早早地来到王中文的办公室。王中文仍然坐在“天下为公”下方的老板桌上,好奇地问:“你是稀客呢,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儿来坐坐?”龙天任亲切地一笑说:“您的意思是说我来汇报少了是吧?那我每天来一次您会不会烦呢?”王中文歪着头笑笑道:“不错,在这些副书记和副县长中,你来的是最少的!”龙天任拍着脑门说:“这正是我该给您做检讨的地方,以后再不会少来了。”王中文显然心情也很愉快,他笑颜逐开地说:“找我有事吗?”龙天任早已想好了说词,他正色道:“有个情况我来给您汇报,——现在护坡和堤坝工程已搞了一半了,县二建公司承建护坡工程,质量不是很理想,省水利厅的总监和县质检部门都向我反映过,我都扛下来了,我也跟县二建的苏经理单独谈过,但质量总是得不到保障,我给您汇报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几个人聚在一起,您再对苏经理强调一下?”王中文静静地听他说完,轻轻一笑说:“这事不能马虎,我单独找他谈谈再说,因为是我介绍给你的嘛!你该指出来的一定要指出来,不要客气。这是关系到全县人民生命财产的原则问题,不过——,他给我说过另外一个事,觉得价格有些偏低是吧?”龙天任心想:“同等的价格,多的是包工头想搞。王中文的意思是叫我增加预算,他个人多得好处。反正又不是我的钱,管他呢。”想到这里,轻松地一笑说:“价格不算低,这个一百三十八元的价格多的是人想搞,——如果您认为价格不合适的话,我再给他增加四五十万元的预算。”

王中文一听就笑了起来,说道:“你呀,考虑我的想法干什么?你按你的想法办,能增加几十万元那当然好,但不要说我过问了这个事。”龙天任全明白了,自己多年来敬重的县委书记,原来是一个不折不扣地诲淫诲盗者。当下顺水推舟地说:“这是根据预算来增加的,我当然不会跟别人说您过问了这个事。……我今天来还有个事,您明天星期天有安排吗?”王中文惊奇地问:“没有呵,怎么?你想给我安排什么活动吗?”龙天任笑着说:“我把麻将学会了,想跟您切磋切磋技艺,您看如何?”王中文一听,脸上就神光放彩,眼睛一亮说:“你把麻将学会了?那恭喜你呀,你想跟我切磋?”龙天任坚定地说:“不可以吗?我是不会打,但火气好。我是知道您只这个爱好,专门学会了陪您玩一玩的!”王中文兴高采烈地道:“是吗?哪几个人?”龙天任知道他来劲了,忙道:“吴学青、朱长青和我,我们三个人陪您玩一玩怎么样?江部长在一边看。”王中文大喜:“你有这个心,好!放在什么地方玩?”龙天任微笑道:“就放白雁饭店怎么样……”龙天任还没说完,王中文桌子上的电话玲响了;王中文拿起电话,只听他说:“……哦,常县长呀,有事吗?……嘿,我明天有安排……对,谢谢。——真的有事不能玩,谢谢!”王中文放下电话,轻轻一笑说:“你说的对,我就打麻将这个爱好,臭名在外了。这不,常化凯又邀明天玩,我答应了你嘛!”龙天任早已知道是常化凯的电话,心想:“幸好我捷足先登。”因而说道:“那您明天要多准备点银子哟,我可能要杀您个落花流水呢!”王中文笑道:“你别高兴地太早,鹿死谁手还难说呢!”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一切都在江永喜和龙天任的安排之中。他和吴学青、朱长青早早地到了白雁饭店。不一会儿,石传声就开着桑塔纳悄没声息地将王中文接了来,石传声按计划从后门将王中文引进四楼装潢豪华的包间里。几个人寒暄后就利索地倒出麻将来,码墩、执骰子。由吴学青做桩,做桩的要定码子的大小,吴学青就说,我们不玩大了,玩个档五十、摸一百算了;王中文就说,这是不是大了?我手里只有三千元钱。坐在一边的江永喜插嘴说:“没问题,你输了我借给你!”王中文这才安下心来。第一盘就是龙天任胡了个门前清自摸,一下子得了三百元钱,江永喜就笑着说:“你这赢第一盘不是好兆头。你没听说过吗?胡头盘、输百盘。”接下一盘是吴学青胡了个“将一色”,一下子赢了一千元钱,这样接二连三地都是朱长青、龙天任胡牌;王中文的脸色难看起来,三个人都是心中有数。但不一会儿,情况就发生了变化,王中文胡了个“七对”自摸,一次性进了一千二百元。这一开胡就火气大旺,到中午吃饭时三个人都“输”了,龙天任“输”的最多,王中文已赢了七千多元,高兴地不得了。

吃完饭后又接着玩,仍然是龙天任、吴学青和朱长青“火气不好。”王中文不断地胡牌,不是胡个“清一色”,就是胡个“门前清。”到晚上吃饭时,王中文一共赢了一万六千多元,不断地说:“过瘾、刺激!”而龙天任等仨人“沮丧”地说:“您火气旺、技术高,我们不是对手。”

晚饭后,吴学青、朱长青都借故有事先走了,王中文点燃一支香烟,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江永喜叹息一声说:“我要下了,……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关照呵。”王中文看了他一眼,也颇有感触,悠悠地道:“是呵,你这一下,我也快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嘛。这是历史的必然,你的心愿都了啦嘛:大儿子在邮政局搞副局长,媳妇在外贸局上班;大女儿女婿都在省城行政事业单位工作;小女儿正在考托福,明年就出国留学了,我到时有你这样子都算可以了!”江永喜淡淡一笑道:“是呀,我本来都很知足,——不过,我已跟地区组织部提了个要求,想退到人大去。”王中文枯槁的脸上满是愁云密布,悠悠地道:“这事我尽量给你做工作,……你不知道,我现在很多方面都被动呵!”说到这里嘎然而止,江永喜似乎看出他的心事,见机行事说:“有个事我给你提个醒,……并不是我挑拨你跟陈县长的关系,经济大权你放的太多了呵。只抓人头、只管帽子现在似乎不全面了。有了经济大权,就能买通很多人际关系呵!”王中文深深地吸了口烟,沉吟着说:“我也想都抓在手里呵,但力不从心,我现在这一放,也发现了很多苗头不对……”

龙天任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插嘴。两人东扯西拉地聊着,王中文发现龙天任不高兴地样子就问道:“怎么?今天输了钱不高兴吗?”龙天任苦笑道:“输给您了又不是输给别人了,——我不为这事……”王中文奇怪地问:“不为这事为什么?”龙天任道:“我听到一个传言,——说江部长退后,陈县长坚决要常化凯进班子。常化凯是胸有成竹,举手可得的架势……。说您为了平衡关系,也不好表态……”王中文没等他说完,就打断说:“谁说的?这些谣言可信吗?你意思是说我王中文对你龙天任不重视吗?”龙天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您也有为难的时候,我不想给您添麻烦……”王中文恼怒地道:“你呀,总是对自己没有信心,选副县长时是这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你真叫我失望!谣言能说明问题吗?”江永喜在一旁也恼火地说:“天任,你这人就是太仁厚,你这人论水平、论品质,不管哪一方面都比几个没进常委的副县长要强呵,王书记心里没数吗?他有心要给你进班子,你不感激还听那些谣言干什么?以后少说这些泄气地话!”

王中文严肃地道:“我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起码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吧!”江永喜若有所思地道:“王书记,你应该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才对,……我这个要退了的人有个想法,可以跟你说说吗?”王中文亲切地说:“老江呵,别张口闭口就是要退了的人。你我老兄弟了,有什么话还需要遮遮掩掩地吗?”江永喜一本正经地说:“龙天任是你和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得意门生,他现在一步都不能走错,你说是吧!你如果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是绝对会出问题的。现在竞争十分激烈,如果他这次连班子都进不了,你我都会遗撼终生的。我想——,如果还有百分之四十在别人手里的话,我个人的建议……,是否通过省委温秘书长给地区组织部施加一些压力?”王中文沉默不语,半天不说话。江永喜的一席话击中了他的中枢神经。江永喜和龙天任又焦急又期盼地看着他。犹豫了好一会,王中文坚定地吐出一句话来:“老江呵,你这一步棋把我逼的没有退路呀,温秘书长如果知道我连这个事都做不了主,我这老脸还敢去见他吗?你们不用找,再大的阻力我也要把天任推上去,让他进班子!”听了这话,龙天任和江永喜会心地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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