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浮尘】细数书缘<上>

画与文/杨纪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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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过后,饱经轰炸摧残的台湾子民,开始了重整家园的工作:从废墟中寻找新生的力量;从残破里激发重生的勇气;在断垣残壁中翻找可再利用的物资;在满目疮痍里清点出旧日的器物!胼手胝足,夜以继日,慢慢的有了家的约略雏型!渐渐的有了家的温暖感觉!再加上国民政府迁台,力图振作,于是到处一片盎然生机!

那个时代,学生们除了反共抗俄、保密防谍的宣传标语及海报之外,根本找不到任何精神食粮!每天放学之后,除了做做功课,就是大伙儿在空地上跳房子、玩游戏、跳绳、玩弹珠……等等就地取材的玩法,或自制玩具分享。没有报纸、收音机,更遑论有电视可看、有电动可打!所有的神话及故事,全在茶余饭后老人们煮茗闲谈或布袋戏台上、歌仔戏棚下获得的!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小三时的游艺会上,参加了一出话剧的演出,跑龙套的小角色而已。在两天四场等待演出前的空档,话剧指导老师给我们讲“西游记”解闷!头一遭系统的听这么精彩有趣的中国古典通俗小说,内心之震撼与兴奋可想而知。在那短暂的时刻,像海绵般的泡在生动的情节里,随着内容的变化而如痴如醉!这片刻的时光对我的启悟太大了,那求知欲一下被触动了,猛的想到家中书橱里堆了不少“线装书”,那薄薄发黄而对折的纸张,用细绵线装订的“章回小说”,一册册散发着淡淡的书香,引发人起思古的悠情……啊!这就是啦!我的精神食粮终于找到啦!

拉开那书桌右侧,窄窄的、直立的书橱门,满满的都是古人智慧的结晶,静静的躺在那儿向你招手哪!随手拿起一本“说唐全传”,第一回……诗曰……老实说,光复后才施行的国民教育,是在草创阶段,当然顾及面不全,各方面的配合也不周。小三时才认得几个国字?想读章回小说?那真是自不量力!可是求知欲强的我,别无选择的开始了艰难的阅读过程:有边念边,无边念中间!遇到不认识的字,胡念一气或跳过去!把“曰”当“日”来读。当时也没一本字典,更不知“查字典”为何物!从不知不解中读到一知半解,再从一知半解中半读半猜……!印象最深刻的是“不得而知”这句话,初期的认识与最终的正确领会,完全相反!很多成语典故,是在反复阅读中、在文章的前后连贯里,弄明白了其中的本意与内涵。

从此:那空地上精心绘制的跳房子的格子,任其被雨水淋湿打坏,被尘土掩埋消失;那跳绳的花招、技巧对我失去了诱惑!课余的闲暇,全在章回小说上:那“封神演义”里的钓鱼哲学——愿者上钩;那“东周列国志”里,孙膑与庞涓的精彩斗法;那“三国演义”里,孔明归天时的不忍卒睹;那“红楼梦”里,黛玉葬花词的凄楚哀怨以及偷看父亲严禁阅读的“今古奇观”时的胆胆突突……,这些都牢牢的吸引住了我,每天如饥似渴的徜徉在古典文学的领域里。随着年龄的增长,认识的字增多,阅读速度也增快,无形中打下了坚实的古典文学基础。到了小六,竟然能够大略读懂陈寿原著的“三国志”,也因此经常代表学校参加校际的作文比赛。现在想来,其实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

更幸运的是小六时与我同座的彩云,虽然家道殷实但寡言少语,总是默不作声,相处日久,终于打破了藩篱,让我上她家玩儿,此时方知晓她深藏不露的一面,弹得一手好钢琴,还告诉我将来要东渡日本求学。最叫我眼睛为之一亮的是满书橱的课外读物,而且是翻译本居多!当时的译文生涩,没有口语化,读起来真是索然无味!记得最先翻译的是“伊索寓言”,那时的孩子一派纯真,哪领会得其中引申的涵义以及影射的事物?这本书一反常态,我没一口气看完,而是无书可看时,聊以解闷,断断续续,不知拿起多少遍方才勉强读毕,仍是一头雾水!只知多以动物为主角,隐喻些什么就不得而知啦!好像同时也出了一本中国的寓言故事,其中记忆最深的是老鼠开会——“谁去挂铃铛”以及“掩耳盗铃”,这两篇也看得我糊里糊涂的,弄不懂是啥意思!再有就是“爱的教育”,以当时的能力,也是无法深入的领会其中的内涵。

这课外读物致命的吸引力,打破了我“乖乖牌”、“好学生”的头衔!有一天,我俩趁上课时低头在桌子底下猛啃闲书,被导师逮到了!她那难以置信的表情比我的惊吓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从此我俩断了偷看故事书的念头,专心一致的埋首初中入学考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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