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西藏民族的精神寻觅

——傅正明答读者问

茉莉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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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9月15日讯】8 月11日晚上,台湾允晨文化假PAGEONE CAFE天开图艺书坊举办了《诗从雪域来——西藏流亡诗人的诗情》新书座谈会。该书作者傅正明和来自大陆、台湾以及西藏的来宾进行了深度对谈。在此前后,傅正明在蒙藏委员会举办的“世界青年关怀西藏论坛”上做了题为《西藏诗歌中的悲剧精神》的演讲,并接受多家媒体的采访。

在台湾期间,一些记者、文友和青年学员,在讨论中对作者提出了一些他们感兴趣的问题。笔者在现场做了一些记录,现选择傅正明的部分回答整理成文。

西藏流亡者的诗歌

问:《诗从雪域来》一书的出版填补了西藏文学史的一个空白,它对我们认识今天的西藏有什么意义?

答: 自从西藏“和平解放 ”以来,尤其是1959年十四世达赖喇嘛和大批藏人被迫流亡以来,西藏的历史展现了一幅复杂的图画。在中国国内,官方的宣传掩盖和扭曲了真相,导致许多中国人对五十年来在西藏发生的悲剧一无所知。

《诗从雪域来》一书着重介绍了西藏诗人流亡的艰难,他们沉重的乡愁和非暴力抗争的悲剧精神。在认识西藏方面,该书至少具有两方面的意义,即历史的意义和美学的意义。该书深入追踪了一种非常重要的真实:藏人心灵的真实,因此具有一定的历史价值。

作为一个民族的精神寻觅、探索、追求和奋斗的结晶,西藏流亡诗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从审美的角度来看,一些揉合著血肉生命的流亡诗歌,富于振聋发聩的审美感染力,在某些方面已经产生了世界性的影响。因此,这些诗歌值得我们广为传播并传之后世的。

西藏神职人员的诗歌修养

问: 你在书中介绍的西藏诗人,不少人身为佛教高僧和喇嘛,这是世界诗歌史上的一个奇特的现象,因为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其他宗教有这么多神职人员会写诗,而且写得那么好。不知这是什么原因?

答: 西藏文化中的“十明文化”,指“小五明”和“大五明”, 诗歌系“小五明”(诗歌、修辞、韵律、歌舞戏剧、星算)之一,它与“大五明”(工巧、医学、声明、因明即逻辑学、内明即佛学)也有或隐或显的联系。十明文化,是藏传佛教徒的必修课程。

因此,藏传佛教各派领袖,许多仁波切,即伟大的上师或佛学大师,从小受到诗歌方面的训练而成为出色的诗人。例如六世达赖仓央嘉措,他既是至高无上的宗教领袖,也是藏族文学史上最重要的抒情诗人。还有今天的十四世达赖喇嘛,十六世噶玛巴和十七世噶玛巴。现在印度的十七世噶玛巴九岁就开始写诗,已经表现出不同凡响的诗才。

西藏诗歌中的爱情

问:爱情是人类诗歌的普遍主题,比较其他民族的诗歌,西藏人在倾吐爱情方面有什么不同?

答:在西藏民间传说中,念青唐古拉山是“大亲眷光明之神”,纳木错湖意为“天湖”,是立誓永远保卫藏土的十尊地祈女神之一。相传念青唐古拉山和纳木错湖原本一对生死情侣,作为一对夫妇,他们世世代代竖立在那里,仰卧在那里,向藏人昭示着一种地老天荒的爱情。 这也许是渗透在西藏诗人血液中的一个传说。因此,西藏人在吐露爱情方面表现了更多的专一和忠贞的情感,他们在梦中拥抱“灵魂的伴侣”,在心中珍藏这种“理想的美”。

但在另一方面,藏人似乎没有古代中国文化的节烈观。专一的爱情在现代社会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挑战。当今世界,快速的一夜情的现代现象,加上藏人流亡的艰难,对于分离的情侣乃至分离的夫妻来说,都构成了一种冲击。在西藏诗歌中,可以看到某些诗人在重新审视爱情。可以说,在诗人笔下,分离的情侣有困惑,有无奈,但他们更多地把爱情婚姻视为一种“缘分”,如果“缘分”已断,彼此分手就不必留下怨恨。

例如果洛�.里加的《 冷冷结局 》 一诗,诗中的主人翁对他的情侣这样诉说:“命中注定 / 你要成为别人的新娘/ 我将选择无悔的远方/ 我独自品尝 冷冷的记忆 / 冷冷的酒……。”

西藏流亡者的乡愁

问: 乡愁是流亡者的一个永恒的主题,西藏人在诉说乡愁方面,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答:一方面,西藏流亡诗人把他们的乡愁抒写得极为沉重和执著。他们对雪域故园的想望,对父母子女的深情怀念,情侣或夫妻之间痛苦的思念,引发我们的同情。另一方面,他们的乡愁中凝结着对于神圣性的一种怀念,即对于末法时代在中国遭到打压的 “亚细亚之光”或“佛光”的神往。这种乡愁,往往寄托在布达拉宫和罗布林卡或西藏的神山圣水的形象中。

流亡印度的新一代藏人,不少青年是在印度出生的。德国作家格拉斯失去了但泽,印度裔作家鲁西迪失去了孟买,像他们这样有流离失所感的移民作家,都有一个值得怀念的伤心别离地,都有一个失落的家园,例如格拉斯的但泽,鲁西迪的孟买。这些家园在作家的心理地图上,始终是世界的中心。

可是,许多出生印度的藏人,他们失去的家园西藏,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去过。他们的诞生地,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家园。丹真宗智就属于这一类流亡诗人。在《我的西藏特色》一诗中,丹真宗智这样写道:“我是西藏人。/但我不是来自西藏。/ 从来没去过那里。/ 我却梦见/ 死在那里。”

东方人文主义精神

问:据说西藏诗歌是由高原冰雪和日光孕育的,源远而流长。请问,你研究的现代西藏诗人在继承古典诗歌传统方面情况如何?

答:西藏最古老的诗歌是伟大的史诗《格萨尔王传》,充满了英雄主义精神和爱好和平的理想。像这部史诗一样,西藏古老的民歌也有丰富的比喻。受到印度佛教和梵文诗歌影响的西藏古典诗歌,在内容上充满慈悲和慧见,在形式上往往采用严谨的格律体。西藏诗学则深受印度的诗学著作《诗镜》的影响。许多现代西藏诗人继承了佛教的东方人文主义精神。

我认为,今天,藏人以中文和英文写作的诗歌同样属于西藏诗歌的一部分,但西藏诗歌和藏语诗歌是有所不同的概念,以藏语写作的诗人,例如现代藏语新诗的创立者端智嘉,早已突破了格律的束缚。与此同时,某些老诗人,尤其是仁波切或活佛仍然在写作藏语格律诗,但他们表现的却是当代西藏的现实生活和情感,例如才旦夏茸的格律诗《内心化脓的悲痛》,表达了西藏文明在文革期间惨遭摧毁和作者本人遭受迫害的悲剧体验。

史诗《格萨尔王传》

问:你提到伟大的西藏史诗《格萨尔王传》,请问这部史诗对后代诗人产生了什么影响?

答:《格萨尔王传》是藏族人民集体创作的一部英雄史诗。它原是西藏民间流传千余年的口头文学。像荷马史诗一样,《格萨尔王传》半是历史,半是神话传说。它描绘的主人翁格萨尔王也是神、龙、念(藏族原始宗教里的一种厉神)三者合一的半人半神的英雄。他降伏妖魔,抑强扶弱、造福人民。贯穿在作品中的光明与黑暗之争的主题,始终影响着藏族诗人的艺术创作和审美理想。它的韵散相间的文体及其修辞手法,尤其是丰富的比喻和象征,多段回环的格局,在西藏诗歌中被广泛采用。

在文革期间,《格萨尔王传》也被视为 “四旧 ”而遭到查禁,说唱艺人遭到迫害。一些藏人在文革期间的 “造反 ”,往往打着 “格萨尔王 ”的旗号反对“汉化”。一些流亡诗人也在 诗中“寻找格萨尔王之剑”。

藏传佛教噶举派大师、流亡美国的著名诗人创巴仁波切在《香巴拉:圣勇之道》等多篇诗歌中,对《格萨尔王传》进行了比较研究和发掘、深化,在某种程度上,他把史诗弘扬的相对和平主义改造成了一种非暴力抗争的绝对和平主义。

西方文明的影响

问:流亡给予西藏诗人吸取西方文明的机会,请问他们的收获如何?

答:首先,是许多西藏诗人在流亡后以英文写作。卓尔定.夏嘎巴在《英语在藏人诗歌中的作用》一文中有这样几行诗:“勇敢的西藏诗人/ 敢于以英语写作/ 可是,假如他不是从心灵写出 / 他就算不得一个诗人。”

西藏诗人对西方文明的吸取,可以一直上溯到希腊文明的静穆和伟大,而西藏文明与希腊文明原本就有相通之处。同时,他们还吸取了基督教文明博爱和“铸剑为犁”的理想。西方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以来的人文主义精神乃至革命精神也启迪了西藏诗人。例如雪莱、惠特曼、波布.狄伦等,都是不少西藏诗人心爱的西方诗人。

不少流亡美国的西藏诗人,虚心学习美国的民主政治,但他们也发现了美国作为一个多元社会的复杂性。在《美国人的善意》一诗中,创巴指出了美国人“为实现非暴力而如此暴力”的弊端。

——原载《争鸣》杂志2006年9月号(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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