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英:一周新闻聚焦:黑窑奴工案民间向胡温中央问责

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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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6月27日讯】山西黑窑奴工事件揭露两周多了,但它依然是媒体的热点,依然是网民、专家、学者和海内外媒体关注的焦点。由于越来越多的黑幕曝光,由于人们关心胡温中央和山西地方当局如何问责和如何处理,由于许多学者和网民对黑窑奴工事件进行制度上的反思,人们继续在论坛、博客热烈而深入讨论,专业人士的评论继续占领报刊等媒体的主要位置……,看起来,媒体和社会舆论远不是当局所期望的冷却下来,相反,却有愈演愈烈之势。

许多报导都发现,尽管看起来当局已经开始采取措施,信誓旦旦扫荡黑窑,解救奴工,但大量童奴、奴工被转移,解救的不过是冰山一角,400名失踪孩子的父亲却不得不再次公开呼吁加大救助。失踪的孩子在何方,前路依然漫漫。

人们都在问一个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中国会出现奴工现象,为什么还是普遍现象,十年前就出现的奴工问题,十年当中曾经有过揭露和解救,为什么还能发展到现在?现在的中共当局还在避重就轻,轻描淡写,开始说是劳动法执行的原因,后来稍微改变,说是地方黑社会和家族问题。其实中共就是在避讳两个要害问题,一是专制制度问题,二是党政官员在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愤怒的人们在向胡温政权问责,在向制度挑战。

如果说,黑窑童奴案发的第一周,民间表达的主要是震惊、愤怒和谴责,那么,第二周民间舆论的继续发酵,表达的就是对地方政府和胡温中央的问责要求,是对罪恶的制度根源的反思。

这周新闻聚焦依然围绕着黑窑奴工事件铺就,但着重于事态的新发展,人们对胡温中央的问责和对社会制度和人性、文化等方面的思考。下周新闻聚焦我们将就香港回归十年和“一国两制”等话题展开新的讨论。

●黑窑奴工更多内幕曝光

▲ 燕赵都市报导:16岁少年讲述被骗经过:在钢管长刀胁迫下落难。

在山西洪洞县公安局成功解救31名黑窑厂工人的名单中,有一名“14岁”的孩子,叫陈成功,来自河南汝州市场楼乡。 6月17日,记者从郑州出发,几经周折找到他的家。整个采访过程中,陈成功没有一丝笑容,而他身上的疮疤,虽然擦了药,但目前治疗效果似乎并不明显,他不时用手去抓挠。回忆起那长达三个月的凄惨经历,他多次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被骗:钢管长刀胁迫下落难

陈成功今年实际年龄16岁,不是“名单”上公布的“14岁”,“别人都认为我才十三四岁,我也许长得太小了。”陈成功略带腼腆地说。

和很多被骗走的孩子一样,陈成功也是一名辍学的孩子,上到初二就不上了。他的母亲说,其实他平时成绩还不错,数学曾考过90多分,“像他这样的孩子很多,都是中途辍学,没正事便在网吧里打发时间。”辍学后,陈成功打算在外面找份工作。3月8日晚8时多,他来到郑州火车站。这时一个“大胖子”走了过来,对他说有一份工作,每月八九百块。毫无防备的陈成功简单问了几句,就答应了。随后,他被“大胖子”安排到火车站附近的一个不知名的小旅馆。

第二天,陈成功坐上一辆面包车。车子转悠了几个地方,不大的面包车里算上衡庭汉和司机,一共12个人。同去“打工”的10个人中,有一位50多岁的人和一个智障者,而他们的座位下,放着很多钢管和长刀。

车出了郑州,再到三门峡,又往山西方向驶去。车上的人越发感觉不对劲,所以都瞅准一切机会逃跑。为躲避交警盘查,路上衡庭汉和3个人下车。他们中的3个人看准机会迅速逃跑;一名20多岁的年轻人在车速60迈的情况下,打开车门奋力跳出;在高速路上,车上的人下来小解,陈成功和另三个人朝不同方向逃,那三个人逃跑成功,陈成功则被抓了回来。

陈成功说,“当时太紧张了,我朝着车头前方跑,衡庭汉和司机开车追了上来,我扒着高速路旁的铁丝网,还没上去,他们拿着钢管和刀子撵过来,抓住我的脚拽了下来……”此时,车上只剩下三个人:16岁的陈成功,那名50多岁的人和一名智障者。

磨难:“带我看扔工友进搅拌机”

陈成功先被弄到山西运城的一家黑砖窑,干了三天后,就转到了让他受尽磨难的洪洞县广盛寺镇曹生村的黑砖窑。目前,这家黑砖窑的罪恶已被诸多媒体揭露,但在陈成功的讲述中,很多细节令人难以置信,其罪恶之极,令人发指。

陈成功告诉记者,这个窑场比运城的那家窑场大得多,有好几十个人,有监工、打手,还养着好几条狼狗,没有一个窑工不挨打。

陈成功做的活儿是“切坯”,凌晨4时开工,直至晚上8时,常常加班到深夜。每天吃的是发霉长毛的馒头,喝的是白开水或者水煮的烂菜帮子,晚上睡的是潮湿的窑洞。刚到那里时,陈成功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但一切都由不得他,陈成功说,不吃不睡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干活就慢,干活慢就得挨打。种种折磨,让很多人反应迟钝,变呆变傻。如此,这些人更容易被老板“控制”。

更为恶劣的是,窑老板曾带他到另一个窑场亲眼目睹“杀人”的过程。

陈成功说,窑场里有一种长两米多的搅拌机,机器转速很快,不管什么东西,扔到搅拌机里,瞬间就会打成碎末。在那个窑场,如果有哪个窑工不好好干,窑场就会打电话叫来几个专门“杀人”的人。一次,他被领到该窑场,光头熊腰的“刽子手”把一个窑工几棒打晕,随后扔到飞速旋转的搅拌机里……

这个场面让他不寒而栗,然而窑老板却让他把目睹的过程讲给其他窑工听。

-忍辱:云南窑工取得衡庭汉信任在洪洞县广胜寺镇曹生村砖窑受难的日子里,陈成功与难友们天天幻想着怎样逃跑、怎样报案,但衡庭汉和打手们也时常吓唬他们:“即使是你们报案了,派出所也会将你们送回来的。送回后的结果就是,让你们死也不知道自己是咋死的。”陈成功说,向公安部门报警的窑工,是衡庭汉和打手最信任的窑工——张强。张强是云南人,与陈成功一起从运城那个窑场转过来的。在日常的劳动中,张强有意与一个叫程志明(音)的打手搞好关系,这也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

取得衡庭汉和打手的信任后,张强的工作也改变了,不再单纯地当窑工,而是被安排开三轮车到外面倾倒砖场的废渣。这样,张强就有了外出的机会,老姚(受难窑工中的一员,据说是在旅游中喝醉酒不慎被人掠入窑场。)等人就天天督促张强设法报警,解救大家。

而张强一直缺乏勇气,说机会不成熟。

报案:巧用爆胎计与理发计

转机就发生张强的再次挨打上。

那天,张强开着三轮从外面倾倒废渣回来,因为将手伸到了打手程志明的口袋,程志明恼怒了,随手就给了张强两个耳光,张强顿时血流满面。

也许是这次挨打深深地刺痛了张强。晚上,张强郑重地说:“老姚,我明天一定要把三轮车车胎弄爆,在他们修车的时候,我就有机会逃跑去报案了。”第二天,张强果然将车胎弄爆了,但并没有如愿报案。第三天一早,张强对衡庭汉说想出去理发,衡很爽快地给了他20元钱。

5月26日,张强早上出去,直到下午2时还没有回来。衡庭汉也开始有所警觉,还特意跑去问陈成功:“小陈,张强这两天有没有说过特别的话?”

“啥也没说呀,你问别人吧!”陈成功说,由于那天检修电路,也没有多少活,也是大家少有的一个喘息机会。就在这时,一名男子若无其事地走进了窑场,直接走近了衡庭汉。后来得知,男子是洪洞县广胜寺派出所的民警,特意来调查的。

“你们这里要人吗?我是来找活干的。”“我们这里不招人。”衡庭汉也很敏感,感觉这位男子不像要干活的。

随后,男子又向几位老窑工打听:“这里干活咋样呀?”

“打人呀,你可别来这里。”老窑工悄悄地告诉男子。

这些迹象,让陈成功和老姚隐约感觉到:“张强报案了,我们有可能被解救。”此时此刻,这些被禁闭的窑工还不知道,关于山西黑砖窑的报导已经是铺天盖地了。

-获救:当地有关部门介入调查5月27日,洪洞县的车辆停在了砖窑门口。几名打手们见状,全部都逃跑了。

又有四辆派出所的车辆开来了。这四辆车去追那些打手,但由于山路陡峭狭窄,汽车很难派上用场,几名打手转眼间跑得不见踪影了。

“这时,衡庭汉已经接到了王兵兵父亲村支书王东记的电话,说有人报案了,让他赶快逃跑。”陈成功说,衡庭汉与村支书是利益共同体,在当地有很大的势力,一般人是撼不动的,联合起来压榨窑工的血汗钱,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地殴打、折磨窑工。

随后,在砖窑的30多名窑工以及王兵兵全部被带到了广胜寺派出所。从上午10时到傍晚7时,经历近10个小时的登记、录口供等程序,所有人又回到了砖窑。

“王兵兵刚到派出所时特别牛,还在派出所的洗澡间里洗了个澡。他以为这次像往常一样,走一圈就出来了,不会有任何问题。”陈成功说,王兵兵当天就被抓起来了,警方一共控制了3个人。

回到砖窑后,王兵兵妻子骑着摩托车过来说:“明天继续干活。”“没钱不干!”窑工们说话已有了些底气。

“我公爹已经拿钱去上礼去了,不会有问题的,你们明天得上班。”“我们要饭也不在这里了。”当夜,连傻子都跑了,一共跑了10人。

陈成功说,在老姚的劝说下,他没有逃走。“走南闯北”的老姚说:“不能走,我们很可能被解救。再说,走了肯定没钱,受的苦就白受了。”就这样,广胜寺镇曹生村砖窑最终剩下了17名窑工。第二天,签字、画押后果然得到了200元的路费。“随后,砖场找了一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员,送走了10人。将他们送到可以坐车的地方,买张车票了事。”陈成功和老姚等7人不想就这样走了,“那些闲散人员将窑工送到车站,只负责买张车票,将剩下的钱就据为己有。”为此,他们7人步行14公里到达可以乘车的地方,乘车到达洪洞县,先后找了公安部门、民政部门和救助站。最后,在救助站的帮助下,他们一行7人从洪洞县去了广州,打算随老姚一起打工。

6月5日,陈成功打算回家时,才电话告诉家人在山西砖窑被骗的事情。“家里的电视只收两个台,信号也不稳定,如果不是孩子说,我们根本不知道孩子在山西砖窑受的苦。”陈母郭青霞说到这些,眼睛湿润了。

回家:辗转11个救助站陈成功说,他到达广州后,很顺利地找了一份速递工作。“我工作很认真,也得到了主管人员的认可,由于满脸是正在发炎的伤疤,干了三天就被婉转辞退了。”这三天,他挣了200元,“看样子,只有先回家看好病,才有人愿意用我。”在身上没有多少钱的情况下,陈成功想到了救助站,“救助站是一站站接力的,每次只买一段路程的车票。”从广州到郑州,他先后走了11个救助站。

“他到郑州时,身上连回家的钱都没了。15日晚上,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去接他回家。”陈成功的哥哥陈磊磊说,他16 日下午赶到郑州十八里河接弟弟时,简直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弟弟耷拉着头,畏缩着蹲在那里,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满脸都是正在发炎的伤疤,身上穿的是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衣服,脚上缺了一块鞋底的鞋子还是捡破烂的给的……

当天下午,汝州市民政部门、洪洞县的工作人员,在郑州与陈成功会面了,洪洞县的工作人员送给陈一封道歉信,还按照洪洞县每月最低工资标准470元的3倍补发了工资,还有1000元的慰问金,共5000多元钱。

记者问陈成功,“拿到了5000元钱,满意吗?”

“不满意,我们忍受的折磨和付出的劳动远远不是5000元钱可以抵顶的!”陈成功脱口而出,这些经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想起来就害怕。他还说,下一步打算去参加汝州市劳动局推荐的电脑培训班,学一项技术,也为了以后的生存。

▲南方周末报导:被再次转卖后 少年朱广辉回家了!

发自山西本报6月14日头版文章《少年血泪铺就黑工之路豫晋警方酝酿联手解救》,曾提及少年朱广辉被山西永济市劳动局一监察员转卖至黑砖窑,获解救后神秘失踪的情节。

4月27日,河南少年朱广辉在从永济市一黑砖窑里被解救后,回家途中又被永济市劳动局一监察员拉下车,被其介绍到当地另外一家黑砖窑厂做工,并被收取中介费300元。5月底,朱广辉和河南都市频道记者曾在当地劳监部门与此监察员对质,摄像机记录下了该冯姓监察员在尴尬中试图把300块钱还给孩子的画面。

而就在当天下午,朱广辉出外帮助河南寻子家长复印资料,竟一去不回。其父亲当天亦赶到永济,却没有接到自己的孩子。

文章刊登后,朱广辉的命运引起读者高度关注,他究竟身在何处,一直为人担忧。南方周末记者最新获悉,6月18日晚,孩子终于回到了河南平顶山的家中,与父亲团聚。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究竟为何失踪?6月19日,南方周末记者电话采访了少年朱广辉,竟获悉了孩子再度被上述监察员转卖的惊人内幕。

据朱广辉回忆说,当天下午,他去街上复印资料,在半途,又遇到了该冯姓监察员,此人开着车,以再补偿朱广辉一点钱为由,骗他上车,并直接将他送到了运城的一家砖窑,朱广辉记得,当地一路牌上写着“盐湖区”的字样。

一周后,在山西省大规模的清理黑砖窑行动中,朱广辉才被彻底解救。他被运城公安部门送到永济市刑侦大队,在那里,朱广辉看到了戴着手铐的该监察员——一个戴着眼镜、头发卷曲的中年男子。“他警告我,不要对记者乱说。”朱广辉回忆道。

截至目前,山西警方展开了卓有成效的清理黑砖窑及解救被困农民工的工作,已有数百名农民工获救。朱广辉正是其中之一,作为抚慰,他一共收到了来自中央和当地劳动部门共计1500元的补偿金。

但他依然难掩对该监察人员的恨意,“他为什么要转卖我两次?”朱广辉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该监察员事后被劳动局领回去了。他说整个过程中,自己并没有反抗,因为“不敢反抗”。 6月19日晚,南方周末记者专就此事电话采访了永济市劳动局党委张书记,他矢口否认朱广辉被转卖一事,并说劳动局并不存在冯姓监察员。当记者提及有电视台画面作证时,他说,“那又没拍到正面。”他还强调,朱广辉已年满16周岁,“已经不是童工了”。旋即挂断电话,不容记者追问。

▲新民晚报:大学生回忆昔日被拐骗经历:有孩子被活活打死

焦点故事 全国各地拐骗来57个孩子

长沙21岁的大学生小黑很不幸,7年前的2000年5月,他被拐骗到位于山西运城六亩村的一个砖厂。

但他又是幸运的,拐骗到砖厂8个月后,与6个工友逃了出来。翻山越岭,辗转大半个中国,终于在新年前4天回到了家。

喝了一杯饮料就晕了2000年5月7日晚上6时许,小黑走到离家只有100米远的地方,碰见一名中年女子,问五一路怎么走。小黑告诉了她,并喝了一瓶中年女子作为答谢的饮料。“喝着喝着,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小黑说,当他醒来时,已在一个车厢完全封闭的货车上,旁边坐着另外3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在哭泣。

几天后,小黑等人被送到了“运城市六亩村”的一个砖厂,在一间平房里,一群手拿皮带、胶管、木板的男子,对着他们一顿暴打,直到他们在地上爬不起来。

“以后好好做事,不要想别的。”一名男子恶狠狠地说。

有孩子被活活打死凌晨4时30分起床,11时吃早饭,下午4时吃中饭,晚饭则到了晚上12时以后。砖厂的孩子每天遵循这样的作息时间。一日三餐,一共6个馒头,偶尔会加些水煮的烂茄子和土豆。每次吃饭时间都控制在15分钟内。每天几乎都工作19个小时以上,每人能休息 5个小时已很幸运了。

工作时,小黑发现,在砖厂,共有57个和他一样大的孩子。砖厂有11个监工,还有9个打手。

小黑怎么也忘不了一个从他们眼前消失的孩子。“那天,他实在撑不住了,借口上厕所想多休息会。打手发现后硬是把他拖了出来。他们拿起一块砖头就砸向他的头,还用板子抽他。我们都不敢看,后来,听到没什么声音了,我偷偷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团血肉模糊,什么也辨认不出,旁边放着四块断了的木板。”逃到上海被送回家12月的一天午后,小黑和几个同伴乘机从砖厂逃了出来,他们跑进山里,靠

苹果大枣充饥。随后爬上运煤的火车,辗转兰州、乌鲁木齐、洛阳等地。一个月后,小黑来到了上海,上海警方把他送回了长沙。

“小黑的爸爸原本是很开朗的人,可经历了这件事情后,变得沉默寡言。”为了躲避邻居的议论,小黑去了邵阳老家读书,读大学时才重新回到长沙。直到今天,他还会常常被噩梦惊醒,梦中小伙伴们鲜血淋漓的样子让他胸口发闷。

▲华尔街日报:当代奴工震动中国社会。

今年3月,18岁的李耀楷从中国河南省的一个小山村出发,前往省会郑州寻找工作。但他却被拐骗到一个“黑砖窑”。

在李耀楷在郑州火车站下车后不久,一位中年男子就出现在他的面前,问他愿不愿意作份工。当李耀楷跟着这名男子走出车站,突然两名男子从隐蔽处跳出来,抓住他,把他塞到了一辆白色小面包车内。

“我大声呼救,但是没有人听到我的声音。”李耀楷回忆道。

第二天早上,他被扔到一个偏僻的砖窑。在他被解救之前,他每天都要被迫劳动至少17个小时,在数只狼狗的看守和挥舞着钢管的打手的威胁下搬运砖块。

李耀楷是数百名被中国媒体称为“奴工”的一员。目前,中国正在31个省份全面排查砖厂和煤窑的非法用工、使用童工等违法行为。“奴工”群体多为儿童和残障人士。李耀楷所工作的砖窑成为了这一丑闻的焦点。据官方称,警察在对这些“黑砖厂”、“黑煤矿”进行搜查时,从恶劣的工作生活环境中共解救了500多名工人。

对这些工人所遭受虐待以及当地政府官员包庇行为的曝光,使这一事件演变成一个全国性丑闻。如今中国人对社会及经济发展的认识日益清醒,这一事件也体现了中国人以及当地媒体向政府领导施加压力的意愿及能力。

李耀楷的父亲李润梓说,最后政府不得不对此给予关注,去寻找我们的孩子。

李耀楷于上周返回家中,他的双手因从砖窑中搬运灼热的砖块而被烫伤,身上还有很多虱子。身穿一件橙色大T恤衫的李耀楷在父母家中接受采访时说:“现在我只想睡觉。”

李耀楷的遭遇使他成为此次“奴工”风暴的焦点。他所讲述的很多内容都可以在中国官方媒体新华社(Xinhua)以及《人民日报》(People’s Daily)的报导中得以证实。

上述两家媒体先后报导了令李耀楷及其他30名工人备受折磨的这家砖厂,据报导,这家砖厂所占用的土地为当地的一个村支部书记所有。他们还报导称,管理砖窑的这位村支部书记的儿子及其他几人已经被逮捕,周一晚些时候的报导说,这位村支部书记已被开除党籍。据新华社的报导,去年11月,一位被迫在砖厂劳动的智障人士被殴打致死,之后被草草掩埋。

警方对李耀楷所在砖厂采取行动之后,中国开始对数百家砖厂和煤矿进行清查行动。而像李耀楷的父亲及其他被诱拐儿童的家长所发动的“草根运动”正是这些行动的主要推动力量。今年5月末,一则关于被拐卖工人的报导在河南省郑州市的一家电视台多次播放,其中包括现场拍摄的一家“黑砖窑”的情况。这个报导似乎是此后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

这个报导出现之后,失踪儿童的父母聚集在电视台办公室附近,他们相互打探消息,开始共同努力寻找自己的孩子。最后大约数百人集体前往山西省,到各家煤窑寻找失踪的孩子,后来促使警方采取行动。

这个行动延伸到互联网,媒体也因此大声疾呼,要求政府解决这个长期以来被忽视的问题。据新华社报导,迄今为止,在河南省及山西省共有168名涉案人员被逮捕。一些被解救的工人在这种奴隶般环境下工作了数年。

一些权益人士表示,随着1.2亿多人口离开农村前往遥远陌生的大城市寻找工作,被强制劳动的现象在过去的十年中已成为在中国广泛存在的一个问题。而这一事件的曝光可能会成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中国国际形像的一个污点。

美国国务院(State Department)上周发表了关于人口贩卖及强制劳动的年度报告,据报告估计,每年至少有1万至2万人成为人口贩卖的受害者。中国仍在美国国务院的“观察名单”上榜上有名,这个报告称,原因之一在于中国上下没有“共同努力来调查和惩罚那些与贩卖人口不法分子勾结的政府官员。”

中国政府的一些媒体上充满了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奴工”的照片,以及他们悲惨遭遇的详尽报导。这也再次激发了大众对那些从中渔利的当地腐败官员的声讨及愤怒。

关于强制劳动的证据在中国各地都可以看到,一家国营媒体报导称,中国河北省的一家由当地县委书记运营的砖窑雇佣了很多智障和残疾人,而位于南部的广东省的一家砖窑也有类似情况。

那些人贩子往往以良好的报酬为诱饵来诱拐或欺骗务工人员,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年轻人及残疾人,因为他们最不容易逃跑。此外,中国庞大的外出务工家庭往往在很长时间之后才会发现他们的家人失踪了,而且他们也没有任何有效的途径去寻找失踪的亲人。

李润梓和他的妻子这个寻找失踪孩子的小组共有六个家庭组成。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孩子。李润梓说,我觉得这种情况很普遍。希望能够彻底解决问题,找到所有失踪的孩子。

但许多人仍在等待。和李润梓一个小组的刘韵琪(音)来自邻村,是一个失聪男孩的母亲,失踪已有几个月的儿子目前仍下落不明。

李耀楷的悲惨遭遇开始于他从郑州火车站走下火车那一刻,郑州火车站每天的客流接近15万人,是人贩子重要的活动场所。

去年中国中央电视台曾有过一则与这个火车站有关的报导,当时一个女人贩子在接受采访时称,她贩卖人口一年能挣几十万元。她说,在她贩卖的人口中,有30%是残疾人。

李耀楷说,人贩子绑架了他之后,就把他关进了一个窗户被钉上铁条的小屋。很快,屋子里又增加了4名被绑架者:一个17岁的男孩,一个22岁的四川青年,还有两个50多岁的男人。

这五人被押进一辆面包车中,不许出声,两个拿铁棍的人看管着他们。这辆车整夜都在行驶,第二天一早,他们被送到了砖窑。

身高1米7、当时体重50公斤左右的李耀楷被喝令立刻参加劳动,用一辆简陋的小车运送砖块。他被禁止和其他工人说话,因此他最初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山西省的一个偏僻乡村,离他的老家河南省约有500公里。

李耀楷的父亲称,当初不知道孩子遇到了麻烦。他说,孩子当时离开家时还兴致很高,想到外面挣些钱,长长见识。

但他说,当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孩子杳无音信,他就越来越感到担心了。去年这个村的另一个男孩被绑架到了山西的砖窑,但几天后设法逃了出来。他开始担心他的孩子是否也被绑架了。

与此同时,另一些在郑州火车站失踪的孩子的父母5月初将此事透露给了河南电视台的记者。5月19日,河南电视台播出了第一篇有关儿童被贩卖到山西砖窑的报导。

次日,李润梓看到这条消息后,就打电话给电视台,希望获得更多的信息。据电视台称,有1,000多个家庭给他们打电话。很多父母组织起来,到有关部门要求采取行动。但有关部门的反应最初相当冷淡。警察进行了失踪人口登记,并建议李润梓和其他父母自行寻找。李润梓说,我感到非常不满和失望。

在中国,许多非法经营的企业中都有政府官员的经济利益。据《人民日报》的报导,李耀楷劳动的砖窑就是所在村的村支部书记成立的,由他的儿子管理。李耀楷说,有一次他看到政府官员来砖窑向包工头收取贿赂。

李耀楷说,他尽可能不激怒监工。他说,我很卖力地工作。他们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从。他完全靠馒头、面条和水维持生存。所有31个工人都睡在一间厂房的地板上,大门被从外面反锁。他说,由于过于疲劳导致工作速度下降,他为此被殴打过两次。

李耀楷说,我一直在想法逃走。但他清楚这样做非常冒险。曾有一个男孩试图逃走,结果被抓了回来,受到毒打。李耀楷说,他们用铁棍打断了这个孩子的腿。五月时,李润梓决定自己寻找他的孩子。他用了几周的时间到河南和山西的煤窑寻找,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有数百名儿童和成人被迫在砖窑中劳动。

来自河南省的许多父母也开始作着同样的努力,并将他们发现的情况通报给警方和媒体。今年6月初,一封有400个父亲签名的信被登在了网上,要求政府采取行动。所有这些努力看来最终迫使警方采取了行动。

警察在5月27日突击搜查了李耀楷所在的砖窑,将他解救出来。但即使是那些有幸被解救出来的孩子,他们可能也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李耀楷的母亲张玉芹说,他回来了,我感到很高兴;但他现在一言不发,这又让我很难过。他过去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孩子,我们现在不会再让他到任何地方打工了。

周末期间,政府宣传部门的官员想方设法控制媒体的报导。网站被下令停止对这件事的讨论。但中国媒体的报导热潮一直没有减弱。在中国,所有的媒体最终都是由国家控制。

在李耀楷讲述他充当苦力的经历时,另一位失聪孩子的母亲刘韵琪抱着双臂坐在一边。她的儿子程晓鹏(音)是在2月末和同学到郑州旅游时被绑架的。他的朋友说,两个大人在火车站抓住他,把他拖走了。

为了寻找孩子,刘韵琪走遍了山西。有一对父母说,他们在一处煤矿看到了一个长得像程晓鹏的失聪男孩,刘韵琪赶到那里时,却发现孩子已经被送到了另一处煤矿。

刘韵琪在谈到她的儿子时说,他一定受了很多苦。去年,他曾由于肾病住院治疗了几个月,她担心孩子的病会再度发作,因为他身上没有带药。

“这些人毫无人性。他什么也听不到。”刘韵琪啜泣着说,“请帮我找到我的儿子吧。”

▲红网-潇湘晨报6月19日发表报导《人大代表与山西黑砖窑较量9年 曾上书总理》(潇湘晨报记者 倪志刚 通讯员 胡盛英)

在中央的重视和舆论的关注之下,山西“黑砖窑事件”走上快速处理的轨道。

其实早在9年前,人称“小黑脸”的湖南省石门县新关镇人大主席、省人大代表陈建教已与山西、河北等多个地方的黑砖窑展开较量,解救出数百名被困的民工。去年,他上书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建议在全国范围内清查整顿黑砖厂违法用工问题。

6月18日,陈建教打开电脑,翻阅着网上关于山西黑砖厂“包身工”事件的新闻,看看有了什么新进展。“山西的黑砖厂,我在9年前就较量过一次。那次救出了150多名被困的民工。”

对于第一个求救电话,陈建教记得非常清楚:“那是1998年的五一劳动节。”“这些黑砖厂的存在,地方政府是有责任的。”陈建教说。

山西榆次:解救150名砖厂“包身工”

1998年5月1日早上6点,陈建教接到石门县太平镇自生堰村村民林进佩从山西省榆次市东阳镇打来的求救电话,说他和6位老乡进了那里的一个黑厂——开白砖厂,进厂后钱被搜光,日夜干苦工,不准出厂转厂,不准写信,不准打电话,并有8名打手日夜看守,完全剥夺了人身自由。他们6人个个挨了打,处境十分危险。那时候,陈建教是该镇的副镇长。“求救过程非常惊险,像电影里的一样。”

当时他们身无分文,林进佩早上利用下大雨的机会,悄悄跑出来用一块手表作抵押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还没说几句话,马上就说:“有三个家伙向我追来了,快点救我们啊!”接着就只听见打骂声,电话断了。

陈建教将情况核实后向镇领导做了汇报,并于5月12日北上山西榆次解救这批民工。

5月14日,他们赶到榆次市。早上8点,他们跑到榆次市人大常委会,向时任人大常委会主任庞廷清汇报。庞拍案而起,说不容许榆次市发生这样的事情,他随即向市政府通报了情况,随后指派市人大秘书长、市劳动局副局长及市劳动监察大队长、东阳镇党委副书记、人大主席和镇派出所所长一起驱车前往开白砖厂察看实情。

车到厂里,大家都被当时的场面惊呆了。陈的照相机咔咔地响个不停,民工们见状,丢下手中的工具,带着满身泥土跑来,嚎啕大哭。只有几个童工在厂方几个小头目的指使下,身不由己地东躲西藏。

砖厂是个体私营,周围一片空白地,没有其它建筑物,一条高低不平的简易公路通向这里,150多名民工大多数是被他们从太原骗来的湖南、四川和甘肃人。民工们被骗进厂,厂方将他们的钱财全部搜走扣下,再编班到组。每个班30多人,其中二人名为班长,实为监工、打手。全厂共有这样的监工、打手8名,日夜值班监视民工,就连上厕所也不放松。工作时间每天超过14个小时。

在当地党政部门的交涉下,石门6位民工终于逃出了虎口。当陈建教一行离开砖厂时,外省民工纷纷奔到车边,请求将他们带出去。看着100多名民工含着泪水的眼神,陈建教的心情十分沉重。

在返湘后的几个晚上,陈建教都没睡好觉,很快整理出一份长达5000余字并配有照片的《关于整治黑厂的建议》材料,用特快专递寄给时任山西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的卢功勋。

在山西省的重视下,6月10日,当地公安机关提请逮捕3人,依法刑事拘留7人。6省150多名被困民工终于得到解救。

河北沧州:救助被卖湖南民工另一起关于黑砖厂的事件发生在去年,地点在河北。又一个神秘的电话再次揭开了一个黑砖厂的黑幕。这时陈建教已是新关镇人大主席。

2006年6月20日,石门县农业局原果茶站下岗职工陈小平年迈的父母哭着向陈建教求救,说儿子陈小平在外打工被人卖到一家黑砖厂做苦工已半年多了,音信全无,不知是死是活。

原来,两位老人在6月14日这一天,接到了一个来自吉林省的电话,那人自称与陈小平曾在同一个砖厂,他逃了出来。

陈建教马上拨通了吉林省那位民工的电话,了解的真相是:他们都是在外打工的民工,曾在北京火车站被举着紧急招工的一男一女拐骗进去的,招工的人跟他们说一家面包厂急需一批民工做事,活儿轻松,每月工钱1200元,还包吃包住。一心想赚钱的民工们随后被糊里糊涂带到河北省沧州市东光县找王镇一个叫西姬庄村的砖厂。

这个民工说,砖厂养着一批监工,他们每天凌晨3:30起床,4:00开机做事,一直干到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才收工,如有反抗就是一顿毒打,工钱却没有一分。他说他被打了两次,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深夜从围墙跳下,拖着摔得鲜血直流的腿,爬了几里路程才逃脱黑窝。

8月25日,陈建教按照吉林省民工提供的地址,赶到河北省沧州市东光县找王镇,以买砖为由到西姬砖厂探听虚实。他看到的民工们一个个面黄肌瘦、满身泥土。由于砖厂禁止民工与买砖的司机、老板交谈,陈根本无法找到要找的民工陈小平。第二天,陈建教同东光县有关部门迅速赶到西姬砖厂。终于找到了面如菜色的陈小平。

陈建教对他说:“陈小平,我是湖南省人大代表陈建教,今天来接你回家的。”惊喜顿时划过陈小平糊满泥土的黑脸,他激动地猛哭起来。周围的民工们也一窝蜂地围了上去,请求把他们也带出去,监工却扬了扬手中的三角带,吼道:“嚷什么,干活去!”就把他们吓了回去。

在陈建教的强烈要求和当地劳动部门的支持下,砖厂老板极不情愿地给陈小平算了工资账,从2月份干到8月份,7个月的时间老板七扣八扣地算到了1400元钱,其中扣除最多的一笔钱竟然是当初把他“买”来时花掉的500元钱。

2006年,他曾上书总理

陈建教,人称“小黑脸”,一个带着侠士色彩的传奇汉子,国务院授予的全国先进工作者,湖南省第八、九、十届人大代表,2005年度中国十大法治人物。

他曾经卧底京城黑工地,救出大批被困的民工,也曾经卧底长途车,一手掌握了长途车上犯罪分子的底细,然后推动多省力量进行毁灭性打击。

这个有着高度责任心的人大代表,在将陈小平救回后,联想起山西黑砖厂事件,感觉这些不是孤立的现象。

他在网上搜索了一下“黑砖厂”,一下出来300余搜索结果,有黑砖厂暴打童工的、强迫工人劳动的、监工用皮鞭“管理”70余工人的、高三学生遭黑砖厂囚禁的等等,“西姬砖厂现象”在某种程度上还在继续繁衍。“这些黑砖厂的存在,地方政府是有责任的。”他说。

为了从总体上解决此事,2006年9月8日,他直接写信给温家宝总理,建议在全国开展一次整治“黑砖厂”的行动,全面解救被囚禁的民工。

在信中,他秉笔直言:“这些’黑砖厂’难道当地政府、公安、劳动部门不知道吗?我想他们应该都清楚,就西姬砖厂而言,就曾出现好几起通过当地公安部门、劳动部门解救民工事件,如此虐待民工的’黑砖厂’无人过问,我想其中的原因可能是说不清道不明吧!”

陈说,信写上去后,总理曾经做过批示,当时多个部门也进行过一些查处。“我会一直关注这个事情。”他说,在中央的重视和舆论的关注之下,相信这次能够得到彻底整治。

[砖厂黑幕]民工只呼编号不喊姓名陈小平向陈建教详细介绍了砖厂民工生活的内幕:西姬砖厂约有70多名民工,都是从北京火车站、汽车站等处被人以每月1200元的工资、供吃住等条件诱骗来的,根本不知道该砖厂位于何地,一进厂就被搜掉了身份证和钱物。每天工作16个小时以上,吃的早、中饭是稀饭加馒头,晚上小半碗面条算是改善生活。十几名工人挤在一间约15平方米的破房子里,每张铺板上挤两三个人,房顶是用塑料搭的棚,热天像蒸笼、冬天像冰窟。晚上能看到天上的星星。最苦的是雨天,外面大雨、屋里小雨,根本没法睡。

由于砖厂不提供水,民工们半年不洗澡是常事。有个民工实在觉得难受,就跳进土坑污水里洗一下,被监工发现后,一顿毒打,并扬言罚款100元,从此民工们在土坑里洗个澡都成了奢望。由于常年没水洗澡,80%以上的民工患上了皮肤病,身上只要有一处破皮,半年也痊愈不了。黑龙江的一名女民工腿脚溃烂五六处,每天拖着流着脓的腿仍被狠心的监工赶上工地。民工们身上长满了虱子,拉肚子一拉就是半个月。即便是病重也只能休息一两天,到第三天再不上班就不给饭吃。“三角带”是监工的武器,每天都有四五名监工手持“三角带”在砖厂里转来转去,民工动作稍有怠慢,监工就狠狠地抽,民工身上的肉皮马上就肿起来。最惨的是女工、童工、老人,干的是壮年男人的活,女工们月经期间没钱买卫生纸,到处捡拾监工们扔下的废纸,甚至用砖窑里糊过墙的壁纸。一名15岁的童工忍受不了折磨,逃跑3次都被抓回,打得半死。为防止民工逃跑,建起高高的围墙,围墙下是取过土的五六米深的壕沟。厂门口设置铁栏杆,五六名打手轮流值班,场区里设有制高点,每天有四五名监工“站岗放哨”,监视着民工的一举一动。

有个老民工曾告诉陈小平,说他已被贩卖3次了,这里的砖厂相互将民工卖来卖去,一般是干了一年半载后就卖到另外的砖厂。他们常常在起床时,发现不是多了几名民工、就是少了几名民工。

监工将民工编了号,平时做工时一般叫号不叫姓名,以至民工之间相互了解甚少。砖厂里还有十几名弱智民工,不知自己姓什名谁、来自何方。也有几名年轻的民工跑掉了,有吉林的、黑龙江的。至于民工工资问题,砖厂根本没有打算给,在这里干了半年或一年的民工,只有极少数拿到了几十块钱,大部分民工一分钱也没有。

在西姬砖厂里,也有少数“上等民工”,他们一部分是老板、监工们的亲朋好友,一部分是大老板、二包头等从自己家乡带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本地人。这些民工在砖厂里享受的待遇大不相同,吃的、住的都是民工里最好的,干的也是轻松活,每月照常拿工钱,且报酬大都在每月 1500元以上。他们拿到工钱后在砖厂里买肉吃、买酒喝,而拐买来的民工们只能远远地看着。每逢有人问起砖厂里的情况,“上等民工”们就异口同声地说老板们是如何如何地对民工好,民工们的待遇是如何如何的高。

●失踪孩子父亲和维权关注者向胡温中央和山西地方当局问责

▲据《潇湘晨报》和《法制日报》报导,400父亲再发求助信 山西洪洞黑窑仅是冰山一角。

“轰动全国的洪洞虐工事件,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还有一千多个生命正在遭遇危难……救救我们的孩子吧!”20日,曾在网络发布求助信的400多位寻子父亲再次联名发出呼吁信,表示因为还有许多孩子未能找到或可能被转移,呼吁继续加大解救力度,建议扩大查找范围,全国联动寻亲。

家长认为有些孩子已经转移。

6月5日,河南的400多名家长在寻子无果的情况下曾发过一篇《400位父亲泣血呼救,谁来救救我们的孩子》的求助帖子。山西黑砖窑解救行动也由此拉开。但家长们认为,在他们的寻亲行动中,虽解救了100多名孩子,但大部分不是河南的。

这些家长大多数倾向于相信他们的孩子是被拐骗去了黑砖窑。多名家长介绍说,经已获解救的孩子辨认,他们有的孩子就是坐上同一辆车被拐骗到山西的。19日,山西省公安厅有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表示,“为了逃避检查,一些非法经营者会提前将民工转移。这些情况一经查实,将依法处理。”“这些孩子很可能已不在山西了。”家长们建议说,希望动员全社会的力量,有关部门扩大搜查范围,建立全国联动机制,尽可能地发动各种力量寻亲。

最高检官员赴晋调查渎职据消息人士称,公安部警务督察局已派人到山西,重点督察临汾、运城、晋城等三个地级市及所属县(市)警方在黑砖窑调查过程中存在的不作为,或知情不报等渎职行为。记者19日分别从山西省洪洞县人民政府和临汾市人民检察院获悉:洪洞县政府于18日派出11个工作组,分赴全国12个省市向被解救农民工登门道歉。

洪洞县纪委前日首次对外披露,截至19日,至少有20名不同身份的官员接受调查。洪洞县纪委监察室任主任表示,国土资源局广胜寺矿产资源管理所所长魏雄(音)、环保所、工商所、派出所;县里的国土资源局局长、副局长、执法大队大队长;县环保局、副局长、执法大队队长;县工会、劳动局、劳动监察大队的官员正在接受调查。

19日,最高人民检察院渎职侵权检察厅两位检察官启程赴晋,对官员渎职等问题进行调查。

▲独立中文笔会会长刘晓波博士发表文章《就“黑窑童奴”向胡温中央问责》。文章写道,自从胡温上台以来,屡屡发生本该被消除在萌芽中的公共灾难演化为震惊海内外的重大公共危机。比如,2003年的SARS危机,2005年的松花江水危机,2006年多起有毒食品和假药引发的公共安全危机。之所以如此,大都源于独裁体制下的中央政府的隐瞒或不作为。如果没有良知者通过难以完全封杀的互联网对危机真相的揭露,逼迫胡温中央不得不作出反应,后果将不堪设想。在此意义上,互联网真是上帝送给中国民众进行自我维权的最好礼物。

具体到此次黑窑童奴案。尽管,黑窑童奴案曝光后,15日胡温作出批示。20日温家宝主持国务院会议,听取山西黑窑事件调查处理初步情况的汇报,山西省省长做了检查。然而,胡温中央决不能以地方政府的错误来推卸责任,难道那些地方大员不是中央政府任命的吗?是,中央政府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或者说,欲根治“黑窑童奴”,必先根治官员的冷酷;欲治官场,必先改革从来没有尊重生命和人权的独裁制度。

胡温中央更不能以“地方隐瞒”或“不知情”来卸责。因为,仅从知情不为的做派上看,胡温中央仍然脱不了干系。

早在今年3月8日,河南郑州市民羊爱枝未满16岁的孩子王新磊失踪。为了寻找儿子,羊爱枝去派出所报案,没有结果;她走了上百个网吧,张贴数千张寻人启事,还是毫无结果。

3月底,羊爱枝与河南孟县的另一位丢失孩子的家长一起去山西寻找孩子。在运城、晋城、临汾,母亲甚至长跪在砖窑厂门前,询问孩子的下落。她跑了100多家窑厂,没有找到孩子,却发现了惊人的黑窑秘密。4月初,羊爱枝等六位孩子失踪的家长一起再次前往山西寻子,没结果。

5月9日,河南都市频道记者付振中与六位家长们一道赶往山西,他用摄像机偷偷记录下黑窑惨状,并以“罄竹难书,惨绝人寰”为题进行了电视报导,闻讯前往电视台求救的家长居然超过1000人。与此同时,上百位家长前往山西寻找孩子。

6月5日,河南的“大河论坛”出现一个题为《罪恶的“黑人”之路!孩子被卖山西黑砖窑400位父亲泣血呼救》的帖子。在帖子中,400位河南籍父亲叙述了骇人听闻的事实:他们的孩子被人贩子或诱骗或绑架,卖到山西的黑砖窑做苦工,山西临汾市、永济市是窑场比较集中的地方。

6月11日,羊爱枝给总理温家宝发出了紧急求救信,发出一位母亲的泣血呼喊:“救出我们被魔鬼哄骗、绑架,而生活在地狱中的孩子吧!”

与此同时,媒体开始大规模聚焦“黑窑童奴”事件。

6月15日,胡锦涛和温家宝等高官才作出批示,中华全国总工会书记处书记、纪检组长张鸣才赶到山西,对黑窑案的查处进行督促、调查。劳动保障部也派员前往山西调查黑窑非法用工情况。山西省委书记张宝顺和省长于幼军才发出指示,在全省开展“打击黑窑主,解救拐骗民工”专项行动。

从3月8日到6月15日,三个多月的时间里,父母们的自发寻找,河南电视台的曝光,400位父亲的网上求助,居然没有引起中央政府的注意!

更有甚者,胡温中央的知情不为的时间,不是三个月而是将近一年。据《潇湘晨报》6月19日《人大代表与山西黑砖窑较量9年曾上书总理》的报导指出,早在1998年,湖南省石门县新关镇人大主席、省人大代表陈建教已与山西、河北等多个地方的黑砖窑展开较量,解救出数百名被困的民工,其中也有多名童奴。当陈建教先生经过长期的孤军奋战而感到无能为力时,他想到了求助于胡温中央。2006年9月8日,他直接写信给温家宝总理,为了从总体上解决黑窑奴工问题,建议中央政府在全国开展一次整治“黑砖厂”的行动,全面解救被囚禁的民工。

如果中央政府对这位省人大代表的上书迅速作出反应,违法犯罪的黑窑奴工就能够提前得到治理,即便无法完全根治,起码能引起社会舆论的关注,让童奴少受近一年的虐待,使被拐骗、被绑架的孩子减少,官黑勾结的犯罪也能得到一定遏止。然而,这位省人大代表的上书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温家宝或中央政府相关部门的任何回音。

胡温中央如此对待一位省人大代表的上书,在引发海内外震惊的黑窑奴工案曝光后,胡温中央难道不应该出面向受害者道歉认错吗?中央政府对省级人大代表的态度尚且如此轻慢,他们如何对待毫无权势的平民就不待多言了。

胡温上台以来,最爱表演的就是“亲民秀”,废除收容遣送、改变应对SARS的决策,人权写进宪法、免农业税,走乡串户,替民工讨薪、为农民卖桃、下矿井中过三十、穿旧旅游鞋、多次为民间疾苦流泪……通过垄断媒体的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胡温多少还积累点亲民的形象。然而,亲民是脸上的和电视镜头前的,而冷酷是骨子里的、黑箱决策中的。因为,他们毕竟是现行寡头独裁集团的首脑,他们一定要把维护独裁权力和特权结成的既得利益放在首位,而不可能把主流民意、生民疾苦和社会公益放在首位;他们也一定要把突出政绩、展示伟光正形象作为媒体的首要任务,而不可能让媒体变成专门挑刺的无冕之王;此次“黑窑奴童”罪恶的曝光,再次戳穿了胡温的问责诺言和亲民神话。

▲于幼军就黑砖窑案向农民工道歉,向全省检讨。国务院联合工作组联合山西省政府22日下午举行新闻发布会,山西省长于幼军在会上代表省政府向在黑砖窑事件中受到伤害的农民工兄弟及其家属表示道歉,向全省人民检讨。

于幼军表示,近期发生在山西省运城、临汾、晋城一些黑砖窑的刑事犯罪和非法用工行为,侵犯了农民工和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损害了他们的身心健康,在国内外造成了很不好的政治影响。作为一省之长,于幼军表示难辞其咎,深感内疚和痛心,并代表省政府向受到伤害的农民工兄弟及家属,表示道歉!向全省人民检讨!

到目前为止,山西黑砖窑事件共立刑事案件十五起,涉案55人,刑事拘留嫌犯35人,其中十人被批捕,另有二十人在逃,正全力追捕。

国务院联合工作组组长、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党组副书记、副部长孙宝树在会上表示,对山西“黑砖窑”事件,党中央、国务院官员十分重视,总书记胡锦涛作出了重要指示,要求依法严肃查处。总理温家宝指示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公安部会同全国总工会组成联合工作组协调和指导山西省政府及有关部门做好“黑砖窑”事件的调查处理工作。

孙宝树表示,6月20日上午,温家宝又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专门听取了工作组对山西“黑砖窑”事件初步调查处理情况的汇报,对进一步做好事件的查处和善后工作提出了明确、具体的要求。

▲自由亚洲电台:《黑砖窑事件:是继续问责还是禁止报导?》报导说,山西黑砖窑事件震惊中国举国上下。到目前为止,已有一百多涉案人员被拘捕,黑窑主的父亲已被开除党籍,已有数百名被困农民工获得解救。据多个媒体报导,山西地方政府对黑砖窑的情况并非不了解,但却让这样令人发指的犯罪行为长期存在,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据中国媒体报导,山西洪洞县曹生村的黑砖窑窑主王兵兵的父亲王东记是洪洞县两届人大代表,曹生村的党支部书记,现已被免职并被开除党籍。另外,王兵兵本人、黑砖窑的包工头衡庭汉以及一些打手都已被捕归案。据英文的《中国日报》报导,目前总共在押的与黑砖窑有关的嫌疑人已达一百六十多人。与此同时,也有数百名被困的农民工得到解救,他们每人获得政府发放的1000元安慰金。

在这些黑砖窑里,被拐骗来的童工以及一些农民工生活在人间地狱。他们被迫每天工作长达大约19个小时,生活在臭气熏天的窝棚,长期不能洗漱,蓬头垢面,动不动就遭工头殴打,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就被活埋…… 《第一财经日报》报导说,当地政府部门对这些黑砖窑的情况早就知情。丢失了孩子的家长知道孩子在黑砖窑做童工,要求解救,当地公安机关竟然置之不理。这背后所反映出来的问题值得深思。

下一步会是继续追责,形成制度上的进步,还是媒体追到一定程度就要限制,这要看中央政府态度李大同深圳当代社会观察研究所研究劳工的学者刘开明说,山西历来就存在着严重的官商勾结的问题:“山西整个经济发展比较落后,地方政府跟企业的合谋问题在全国也是比较突出的。这次事件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反思,就是地方政府的治理在未来中国可能要做很大的努力。”

《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原主编李大同则认为,黑砖窑反映出中国权力机构的麻木不仁:“这和政权的麻木有很大关系,就像河南的母亲到山西,山西根本不管,就说找你们河南去。权力机构就已经有很大关系。”

山西黑砖窑事件从六月初在互联网上披露出来以来,遭到无数网友的谴责,但是到目前为止,仅仅一个村党支部书记受到行政处罚。路透社报导说,有人通过网络和手机短信呼吁人们在自己身上、汽车上展示蓝丝带,以表示他们对黑砖窑事件的愤怒、对受害者的支持以及要求严惩涉案的官员和有关人员的意愿。刘开明认为,到目前为止政府对黑砖窑事件的处理方式过慢、过软,官员问责制没有落到实处:“在中国政府官员问责制度还没有真正建立起起来,像这样的事情是很多重的犯罪,因为第一牵涉到拐卖人口,第二是强制劳动,第三是伤害,第四是非法拘禁。这些都触犯了刑律,这次老百姓都在盯着到底会有多少官员会为此负责。”

有人说,这是继广东孙志刚事件、重庆钉子户事件之后,以舆论力量推进社会进步的又一个典型事例。但是这个事件能在多大程度上推进社会的进步呢?李大同说,这全看中央政府:“下一步会是继续追责,形成制度上的进步,还是媒体追到一定程度就要限制,这要看中央政府态度,如果愿意作为契机的话,那么事情有可能像制度性的好的方向转化,但是也存在着继续往下追 的话加以干预,禁止报导,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人们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一个暴露社会、体制弊端的事件出现后,媒体大量报导、分析,但突然全部失声,令一个本来可以带来更大社会进步的机会失去了。刘开明对山西黑砖窑所暴露出来的问题是否能够推动中国政府在体制上的改革也持怀疑态度。人们不禁要问:还要多少中国民众的血汗和生命才能换来中国政府从体制上对人权的保障、对人的尊重呢?

▲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财经》杂志法律顾问萧瀚先生在《南方周末》发文《黑砖窑事件政府应承担国家赔偿》,文章摘要如下:

黑砖窑事件,受害人数众多、历时漫长(有长至六七年者)、后果惨不忍睹,对当地政府而言,显然已经不是“管理不力”区区四字所能搪塞的。……对这样后果惨绝、规模惊人的人道主义灾难,相关的各级政府有没有国家赔偿责任?

国家赔偿法第三条(详见该法,限于篇幅不引)规定了五项国家应当赔偿的行政行为。如果警方涉嫌参与分红被查实,那就是典型的间接故意犯罪,符合该条除了第四项之外所有侵害人身权而致使国家赔偿的构成要件;如果涉嫌渎职犯罪(例如刑法第398条规定的玩忽职守罪;第 416条规定的不解救被拐卖、绑架妇女、儿童罪;阻碍解救被拐卖、绑架妇女儿童罪;第417条规定的帮助犯罪分子逃避处罚罪),则符合该条第五项规定的国家赔偿要件。除了构成犯罪的行为之外,与黑砖窑事件相关的一般行政违法只要被查实,也符合该条第五项规定的赔偿要件。

黑砖窑主、包工头、监工、人贩子们之所以能够如此无法无天,不是因为没有法律,不是因为没有警察,不是因为没有政府。而是这些地方的政府在垄断了治安权的同时并没有保一方平安,所谓占着茅坑不出恭。更有甚者,这些地方的政府从保护人民的职责中溃逃而造成整体性渎职,法律在那里名存实亡,甚至是反向地存在。如果一个社会处于无政府状态,人民还可能通过自我组织行使自卫权保护自己。如果政府某些职能完全瘫痪失灵甚至变成了侵害者或其保护者,人民就会陷入最悲惨的境地。这样的状态正是政府当作为处不作为、不当作为处乱作为的结果。

在法治秩序中,行政权具有主动性、直接性等特征,与人民基本权利关系密切。因此,对它的监督也就应该相对严厉一些,黑砖窑事件中,政府之所以应当承担国家赔偿,理由便在此。

目前我国国家赔偿法的行政赔偿责任奉行“违法责任原则”,即行政行为只有违法时才承担责任,这是对政府最宽容的一种归责原则,世界上许多国家早已进入“无过错责任原则”时代。即使如此,在黑砖窑事件中,无论多么宽容的规则,相关的各级政府都难辞其咎,应当承担国家赔偿责任。否则何以解释该事件规模之大、历时之久、后果之惨绝?

为了不再出现如此恐怖的人道主义灾难,各级政府该对此深刻反省,并且承担国家赔偿责任。

▲关天茶舍署名刘江的网民《比黑砖窑案更应当追问的》。

现代版的“包身工”

就在“世界无童工日”前后,在黑砖窑较多的临汾、运城、晋城纷纷爆出拐骗、虐待民工特别是贩卖未成年人做苦工的事件,真够讽刺,世界在积极呼吁无童工,可中国总有它的特色。据媒体透露,在山西黑砖窑做苦工的孩子至少有1000人,而他们是通过500元一个的价格从火车站、汽车站、立交桥下、马路边等地方被人贩子贩卖过来的。再看看他们的工作:“在这些手脚并用、头发长得像野人一样的孩子中间,有的已经整整和外界隔绝了七年,有的因逃跑未遂被打致残;有的孩子被监工用烧红的砖头把背部烙得血肉模糊。他们每天工作14个小时以上,还不让吃饱饭,有时因劳累过度,稍有怠工就会被监工随手拿起的砖头砸得头破血流,至于拳打脚踢,棍棒伺候更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有的孩子被打手打成重伤也不给医治,如不能自愈或伤情恶化,奄奄一息时黑心的工头和窑主就把被骗的苦工活活埋掉。这些孩子中间最小的只有8岁,每天都干着成人都难以承受的重活。他们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全天候有监工或打手巡逻站岗。”再看5月底山西曝光的“劳奴”事件:“民工在砖场工作,每天早上5点就开始做,到凌晨1点才获准睡觉;而睡觉的黑屋子没有床,30多人只能背靠背”打地铺“,而门外5个打手和6条狼狗巡逻。一日三餐就是吃馒头、喝凉水,没有蔬菜,每顿饭必须在15分钟内吃完。32个民工一年多未领工资未洗操,其中1人被打死,另外有8人已神志不清。”

看到这些,不禁让我们想起了夏衍的《包身工》,正好现在是该文发表的71周年(包身工》写于1936年4月,发表于同年6月《光明》创刊号),用这样的方式来纪念夏衍先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创举,也许还可以成为小学生学习这篇课文的“活课件”、“活标本”,而且,我们不得不佩服夏衍先生,居然把71年后的事情写的惟妙惟肖。

据最新消息,山西已成功解救468名“黑窑工”,不过,我们还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追问一些问题:

1、还有多少民工仍被虐待着?

通过百度搜索一下,“虐待民工”的相关网页约429,000篇,虐待民工也不是今天才有,山西警方承认,黑砖窑非法用工问题上世纪90年代已存在,为什么这种“现代包身工”存在了十几年而得不到遏制,以至于今天变本加厉,使这种“黑金经济”蔓延成一种普遍现象?当然这种“包身工”现象也不是仅山西才有:02年广州白云区惊见现代儿童“包身工”,工作超强度处境极悲惨;东莞“包身工”黑工厂关5年:“除非一年有367 天,我才会有休息日”,以至于赢得了“血汗工厂”的“美名”;04年安徽亳州民工被非法囚禁、并被强迫劳动;06年山西寿阳黑砖厂雇用智障人做苦力;06 年河北临西惊现残疾“包身工”;陕西两名十六七岁少女,遭遇黑中介,不幸沦为河北黑砖厂里的少女性奴;05年河南灵宝矿警横行乡里,用火钳烙体酷刑虐待民工近12小时;05年黑龙江民工遭非人待遇,干得慢被扇耳,冬天扒光衣服浇凉水;06年四川民工在邢台遭非人待遇,每天劳动19小时,监工带电警棍;04 年山西泽州一砖厂虐待民工,民工遍体鳞伤,甚至被逼吃煤吃土;06年北京一个工地两成人吃剩饭生活;07年山东文登黑砖厂用皮鞭“管理”70余工人;07 年惠州黑砖厂民工欲逃,打手砖头铁棒侍候。如此看来,非法用工甚至虐待民工的问题已经是一个“老大难”问题,由于没有有效解决,才导致了今天愈演愈烈,山西的黑砖窑事件只是众多虐待民工行为的延续,我们不禁要问:把民工视为草芥的虐待、奴役的行为还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2、批示PK法律法规:假如没有批示,怎么办?

在山西爆出黑砖窑虐待民工、非法使用大量童工的消息后,先是王兆国作重要批示,紧接着胡锦涛、温家宝、吴官正、李长春等中央领导都作了重要批示。山西省委书记、省长批示:认真贯彻中央领导同志的重要批示,在山西全面开展“打击黑窑主,解救拐骗民工”专项行动;紧接着,山西省成立“打击黑窑主,解救拐骗民工”专项行动领导组,公安、劳动和社会保障、工会、法院、检察、信访、宣传等部门负责人参加,解救被拐骗民工行动迅速展开,目前黑砖窑较多的临汾、晋城、运城3市公安机关共出动警力5200余人次,警车1300辆次。而在对比批示前的现状:当地警察面对媒体表示,“不是你们的人不要管”,甚至当地劳监部门官员涉嫌倒卖童工,当地某乡派出所面对家长们的报案置之不理,相关职能部门在这之前存在明显的失职、渎职行为。看来还是批示起作用,《劳动法》、《未成年人保护法》以及国务院发布的《禁止使用童工规定》对非法用工与使用童工现象做了限制性的规定,既然山西警方知道黑砖窑非法用工问题上世纪90年代已存在,为什么会有法不依、执法不严?地方官员只认批示、不认法律的“怪胎”现象还要持续多久?假如没有批示,是不是民工永远见不到天日?批示能否解决一切?

3、非法用工的背后存在多少官商勾结?

山西黑砖窑老板为什么这么嚣张?他们这种“黑金经济”的背后是否隐藏着“黑金政治”的背影?黑砖窑老板的蛮横、打手监工的肆无忌惮,这些在法治社会中不可能存在的现象居然在山西等地如此普遍,1000多未成年人被贩卖过来,当地政府职能部门能一无所知?这在正常条件下解释不通的。据说,大多数的黑砖窑每年要向当地派出所上交“保护费”。可笑的是,当黑砖窑虐待民工事件曝光后,当地几个执法部门居然把善后工作“放心”地交给了黑砖窑所在地——曹生村的村干部处理,而黑砖窑老板的父亲就是村党支部书记,官商的配合还真是默契。另据一些家长反映,“我们去解救一个河南小孩时,有个河北的孩子哭着让我带他出去,我向警察提出把他也带走时,警察说’不是你们的人,不要管’.”这是一个人民公仆该说的话吗?袒护黑砖窑老板意欲何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更无耻的是,一位刚被解救出来的民工又被当地劳动监察部门人员倒卖到另一个黑窑厂,该民工被解救时补发的300元工钱也装进了他们的腰包,民工在他们眼里成了发财的工具,这就是那些平时满口“为人民服务”官员们部分写真。

4、农民该如何生存?

改革开放,农民可以进城了,虽然工作累点脏点、工资低点、城里人也瞧不起,但还是有很多农民工任劳任怨,毕竟,这些比起农村的荒凉要好得多,但是,民工也是有尊严的、因为他们也是公民,他们也应当有基本的人权,应当受到尊重,但现实并不乐观,打字的时候才发现,公民(gongmin)与民工(mingong)的拼音尽然是颠倒秩序不同组合,拼音秩序颠倒是小事,要是因此造成意义上颠倒那就是大事了,民工成了非公民,但现实好像就是这么颠倒的,原来是冥冥中的安排?还是人为造成的恶果,民工为了更好的生存、发展来到城市,可惜等待他们的是砖头、铁棒、皮鞭、火钳、警棍,这是怎样的“以人为本”?怎么样的和谐?难道要让他们重新回到困守土地的时代,这样好像又不符合官员们“城市化”政绩目标了,农民是乎永远陷入了一个圈套,无论如何总是为别人牺牲。

▲独立中文笔会会员李剑虹发表文章《黑砖窑事件拷问政府问责制》。文章写道,我们不禁要问:山西“黑砖窑”奴役民工,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在当地大范围颇具有普遍性,如此多的黑砖窑在如此长的时间里无证经营,大规模拐骗外地人做奴工,雇用打手,豢养狼狗,营造监狱式工场,当地政府居然毫不知情?为何非得等到“中央高层作出批示后”,山西省各级政府官员才纷纷表态,严查黑砖窑案,解救被拐骗民工和童工?此前,尽管家长们数年来奔走呼号,四处求告,各部门却互相推诿,甚至执法部门执法人员包庇纵容,执法犯法!亲身赶往砖场寻访失踪孩子的家长曾向媒体透露:当家长发现同村邻居的孩子希望一起带走时,当地警察竟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只准带走自己的孩子;当地劳动监察部门的工作人员甚至参与了倒卖奴工……面对这些衣不蔽体、遍体鳞伤、神情呆滞的孩子、公民们,还有那些已经被转移而寻找无着、已经备受折磨而死于非命者,除了黑心砖场主和人贩子以外,被纳税人血汗钱供养着的“人民公仆”们该承担怎样的责任?

黑恶势力之所以能横行一方,就因为其背后有着强有力的“官家”保护伞。由于无法保障工人的健康、安全,这种落后的砖瓦生产方式,早已被国家有关部门明令禁止。然而,这些政令在地方上却变成了一纸空文!远离中央的地方贪官污吏,早就不受中央节制;对地方的贪官污吏而言,利益就在眼前,而非来自远在天边的中央。而中央政府一贯推行的新闻控制、报喜不报忧的“正确的舆论导向”,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此次事件中我们可以看到,地方贪官污吏、窑主、警方和劳动监察部门等构成了一个绵密的共犯结构,就是在这种利益共生关系下,山西黑砖窑变本加厉,让成百名上千的被拐卖奴工受尽折磨,失踪儿童家长受到威胁,媒体采访严重受阻。如果不是失踪儿童家长们血泪斑斑的拚死自救,如果不是河南电视台“都市频道”有良知的新闻记者们冒着风险随家长们赶赴山西实地探访揭露真相,黑砖窑事件的悲剧或许还会长期、一再地重演!受害家长们积蓄的能量惊人,一篇以四百位河南籍失踪孩子父亲的名义发表在网上的求救文章,引起全社会强烈关注和极大反响!随后各平面、电视媒体纷纷跟进报导,最终促成解救行动的展开。由此可见,黑恶势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公权力对黑恶势力的失察庇护,甚至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所以,根除“黑砖窑”和“现代包身工”的关键,是改变政府竭力维护的谎言粉饰“和谐”的不合理制度和信息垄断的愚民政策,是向无良贪官们的麻木渎职开刀,向盘根错节的钱权寻租交易开刀,如此方能使公权力回复公正、公信。笔者在此也向率先曝光黑砖窑事件的河南电视台“都市频道”付振中等新闻工作者的良知和勇气致敬!

──原载《民主中国》(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观点和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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