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宾逊漂流记(33)

丹尼尔.笛福(Daniel Defoe)
font print 人气: 7
【字号】    
   标签: tags:

  由于我一直生活在危险之中,因而日夜忧虑,寝食不安,这就扼杀了我为使自己生活舒适方便的发明创造能力。如果我坦诚承认这一点,读者一定不会感到奇怪。我当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是自己的安全问题,而不是食物问题。我连一个钉子都不敢钉,一块木头都不敢劈,生怕声音被别人听见;同样,我更不敢开枪了。尤其叫我担心的是生火这件事,唯恐烟火在白天老远就被人看见而把自己暴露。因此,我把一切需要生火的事,如用锅子烧东西或抽烟斗等都转移到我那林间别墅去做。在那儿,我呆了一段时期之后,发现了一个天然地穴,这使我感到无限的欣慰。地穴很深。我敢保证,即使野人来到洞口,也不敢进去。说实在的,一般人谁都不敢进去,只有像我这样一心一意想寻找安全的藏身之所才会冒险深入。

  地穴的洞口在一块大岩石底下。有一天,我正在那儿砍柴,准备用来烧炭,偶然间发现了一个洞口,这一发现我除了归诸天意外,只能说是偶然了。现在,在我继续讲我的发现之前,必须先谈谈我为什么要烧炭。

  前面我已经说过,我不敢在我的住所附近生火。可是,那儿是我生活的地方,我不能不烤面包,不能不煮肉。因此,我计划按照我在英国看到的办法,拿一些木头放在草皮泥层下烧,把木头烧成木炭,熄火后再把木炭带回家。这样,如果家里需用火,就可用木炭来烧,省得有冒烟的危险。

  烧木炭的事顺便就谈到这里。再说有一天,我正在那里砍柴,忽然发现,在一片浓密的矮丛林后面,好像有一个深坑。我怀着好奇心想进去看看。我费力地走进洞口,发现里面相当大。我在里面站直了还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再站一个人。可是说实在的,我一进去就赶快逃出来,因为我朝地穴深处一看,只见里面一片漆黑,在黑暗中,忽然看见有两只发亮的大眼睛,也不知道是魔鬼的眼睛,还是人的眼睛,在洞口射进去的微弱光线的反射下,那对眼睛像两颗星星闪闪发光。

  尽管这样,过了一会儿,我又恢复了镇静,连声骂自己是个大傻瓜。我对自己说,谁要是怕魔鬼,谁就不配孤身一人在岛上住二十年了。而且,我敢相信,在这洞里,没有其他东西会比我自己更令人可怕的了。于是,我又鼓起勇气,点燃了一个火把,重新钻进洞去。可是,我刚走出三步,又像第一次那样吓得半死。因为我忽然听到一声很响的叹息声,就像一个人在痛苦中发出的叹息。接着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好像是半吞半吐的说话声,然后紧跟着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息声。我马上后退,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我当时戴帽子的话,一定会吓得毛发倒竖,把帽子也挤掉。可是,我还是尽量鼓起勇气。于是,我高举火把,向前走了两步。我借着火光一看,原来地上躺着一只大得吓人的公山羊,正在那里竭力喘气,快要死了。这山羊大概是在这个洞穴里找到了一个老死的地方。

  我推了推它,看看能不能把它赶出去;它也动了动,想站起来,可是已经爬不起来了。于是我想,就让他躺在那里吧。既然它把我吓了一大跳,只要它一息尚存,也一定会把胆敢闯进来的野人吓跑。

  这时,我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开始察看周围的情况。我发现洞不太大,周围不过十二英尺,但这完全是一个天然的洞穴,既不方,也不圆,不成什么形状,没有任何人工斧凿的痕迹。我又发现,在洞的尽头,还有一个更深的地方,但很低,只能俯下身子爬进去。至于这洞通向何处,我当然不得而知。当时我手头没有蜡烛,只好暂时不进去,但我决定第二天带上蜡烛和火绒盒进去。那火绒盒我是用一支短枪上的枪机做成的。另外,我还得带一盘火种。

  第二天,我带了六支自己做的大蜡烛去了。我现在已经能用羊脂做出很好的蜡烛。我钻进那低矮的小洞时,不得不俯下身子,这我前面已提过了。我在地上爬了约十来码。说起来,这实在是一个大胆的冒险举动,因为我既不知道要爬多远,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钻过这段通道后,洞顶豁然开朗,洞高差不多有数十英尺。我环顾周围上下,只见这地下室或地窟的四壁和顶上,在我两支蜡烛烛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万道霞光,灿烂耀目;这情景是我上岛以来第一次看到的。至于那岩石中是钻石,是宝石,还是金子,我当然不清楚,但我想很可能是这类珍宝。

  虽然在洞里没有光线,但这却是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最美丽的洞穴。地上干燥平坦,表面是一层细碎的沙石,所以不会有令人厌恶的毒蛇爬虫。洞顶和四壁也十分干燥。这个洞穴唯一的缺点是入口太小,然而正是因为进出困难,才使它成为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而这也正是我千方百计寻求的庇护所。所以,这个缺点于我来说反而成了一个优点。我对自己的发现真是欣喜万分,决定立刻把我所最放心不下的一部分东西搬到洞里来,特别是我的火药库和多余的枪支,包括两支鸟枪和三支短枪。因为我一共有三支鸟枪和八支短枪,在城堡里留下五支短枪架在外墙洞里像大炮一样,作战中需要时也可随时拿下来使用。

  在这次转移军火时,我也顺便打开了我从海上捞起来的那桶受潮的火药。结果发现,火药四周进了三四寸水,结成了一层坚固的硬壳,可里面部分却完好无损,仿佛壳里的果仁保存得很好。我从桶里弄到了差不多六十磅好火药,这真是一个可喜的收获。不用说,我把全部火药都搬了过去。从此以后,我在城堡里最多只放三磅火药,唯恐发生任何意外。

  另外,我又把做子弹的铅也全部搬了过去。

  在我自己的想像中,我成了一个古代的巨人,据说这些巨人住在山岩的洞穴里,没有人能攻击他们。我自己想,只要我呆在洞里,即使有五百个野人来追踪我,也不会找到我;就是给他们发现了,也不敢向我进攻。

  我发现洞穴的第二天,那只垂死的老山羊就在洞口边死去了。我觉得与其把它拖出去,倒不如就地挖个大坑,用土把它埋起来更省事些。于是我就地把老山羊埋了,免得我鼻子闻到死羊的臭气。

  我现在在岛上已经住了二十三年了,对这个地方以及对自己在岛上的生活方式,也已非常适应了。如果我不担心野人袭击的话,我宁愿在此度过我的余生,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就像洞中的那只老山羊一样无疾而终。同时,我又想出了一些小小的消遣和娱乐,使我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快活多了。

  首先,我前面也提到过,教会了鹦鹉说话。现在,它说得又熟练又清楚,实在令人高兴。这只鹦鹉同我一起生活了二十六年。至于它后来又活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了。但巴西人都认为,鹦鹉可以活上一百年,也许我那可怜的鹦鹉至今还活在岛上呢,还在叫着“可怜的鲁滨孙”哩!但愿没有一个英国人会这样倒霉,跑到那里听到它说话。要真的给他听到了,他肯定认为碰上了魔鬼呢!我的狗也讨我欢喜,是个可爱的伴侣,跟我不下十六年,后来终于老死了。至于我的那些猫,前面也已说过,由于繁殖太多,我不得不开枪打死了几只,免得它们把我的东西通通吃光。后来,我从船上带下来的两只老猫都死了,我又不断地驱逐那些小猫,不给它们吃东西,结果它们都跑到树林里去,变成了野猫。只有两三只我喜欢的小猫被我留在家里驯养起来。这些都是我家庭的一部分成员。另外我身边还养了两三只小山羊,教会它们在我手里吃东西。此外,还养了两只鹦鹉,也会说话,也会叫“鲁滨孙”,可都比不上第一只说得那么好;当然,我在它们身上花的功夫也没有第一只那么多。我还养了几只海鸟,究竟是什么鸟,我也不知道。我在海边把它们抓住后,剪去了翅膀养起来。现在,我城堡围墙外打下去的那些小树桩,已长成浓密的丛林。那些鸟就栖息在矮丛中,并生出了小鸟,非常有趣。所以,正如我前面所说的,只要不担心受野人的袭击,我对自己所过的生活,确实感到心满意足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与我的愿望相反。这部小说的读者一定会得出这样一个正确的结论: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竭力想躲避的坏事,却往往是我们获得拯救的途径;我们一旦遭到这种恶运,往往会吓得半死,可是,正由于我们陷入了痛苦,才得以解脱痛苦。在我一生离奇的生活中,可以举出许多这一类的例子,尤其是我孤居荒岛最后几年的生活情况更能证明这一点。

  前面我已说过,这是我在荒岛上的第二十三个年头了。当时正是十二月冬至前后。当然,这儿的十二月,根本不能算是冬天,但对我来说,这是收获庄稼的特殊季节。我必须经常出门到田里去。一天清晨,天还未大亮,我就出门了。忽然,只见小岛尽头的海岸上一片火光,那儿离我大约有两英里远。这使我惊恐万分。那儿我也发现过野人到过的痕迹。但使我更苦恼的是,火光不是在岛的另一边,而是在我这一边。(待续)
(http://www.dajiyuan.com)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这个心烦意乱的阶段多少总算过去了,我把住所和一切家什也都安置妥当。后来又做好了桌子和椅子,样样东西安排得井井有条,我便开始记日记了。现在,我把全部日记抄在下面(有些前面提到过的事不得不重复一下)。但后来墨水用光了,我也不得不中止日记了。
  • 在这段时间里,我努力工作,尽管雨水耽搁了我许多天,甚至好几个星期。我觉得,围墙不做好,我住在里面就没有安全感。我做的每件工作所花的劳动,简直难以令人置信。尤其是那些木桩,要把木桩从树林里搬回来,又要打进土里,实在非常吃力,因为我把木桩做得太大了,而实际上并不需要那么大。
  • 这场暴雨逼使我去做一件新的工作。这就是在围墙脚下开一个洞,像一条排水沟,这样就可把水放出去,以免把山洞淹没。在山洞里坐了一会儿,地震再也没有发生,我才稍稍镇静下来。这时我感到十分需要壮壮胆,就走到贮藏室里,倒了一小杯甘蔗酒喝。我喝甘蔗酒一向很节省,因为我知道,喝完后就没有了。
  • 我梦见我坐在围墙外面的地上,就是地震后刮暴风雨时我坐的地方,看见一个人从一大片乌云中从天而降,四周一片火光。他降落到地上,全身像火一样闪闪发光,使我无法正眼看他。他面目狰狞可怖,非言语所能形容。
  • 吃过晚饭,我想外出走走,可是周身无力,几乎连枪都拿不动(因为我从来外出都要带枪)。所以我只走了几步,就坐在地上,眺望着面前的海面。这时,海上风平浪静。我坐在那里,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 我在荒岛上已有十个多月了,获救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我有充分理由相信,在我之前,从未有人上过这孤岛。现在,我已按自己的意愿安排好了住所,就很想进一步了解这座小岛,并看看岛上还有什么我尚未发现的物产。
  • 我很久没守安息日了。最初,我头脑里没有任何宗教观念;后来,我忘记把安息日刻成长痕来区别周数,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哪天是哪天了。现在,我计算了一下日子,知道已经一年了。于是,我把这一年的刻痕按星期划分,每七天留出一个安息日。算到最后,我发现自己漏划了一两天。
  • 现在正是十一、十二月之间,即将收获大麦和稻子。我耕种和施肥的面积不大,因为,上面说过,我所有的种子每样只不过半斗,而又因第一次在旱季播种,把播下去的种子完全毁了。但这一次却丰收在望。然而,我突然发现,庄稼受到好几种敌人的威胁,而且这些敌人简直难以对付。
  • 我当然不知道怎样搭一个窑,就像那些陶器工人烧陶器用的那种窑;我也不知道怎样用铅去涂上一层釉,虽然铅我还是有一些的。我把三只大泥锅和两三只泥罐一个个堆起来,四面架上木柴,泥锅和泥罐下生了一大堆炭火,然后在四周和顶上点起了火,一直烧到里面的罐子红透为止,而且十分小心不让火把它们烧裂。
  • 我一走到海边,便发现我住的那边是岛上环境最糟的地方,这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在这儿,海滩上龟鳖成群;而在我住的那边海边,一年半中我才找到了三只。此外,还有无数的飞禽,种类繁多;有些是我以前见过的,有些却从未见过。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