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俗印记】第一次(上)

杨纪代
font print 人气: 5
【字号】    
   标签: tags:

上小一了,既兴奋又胆怯,全是陌生面孔和不太敢抬头仰视的女老师,这启蒙教育的第一道难题,这开天辟地的第一次执笔,这前所未有的头一遭写字,深刻的镌镂在我的脑海里,六十年之后,那狼狈的情景与过程,记忆犹新,依旧无法忘怀!

那时政府迁台不久,百废待举,义务教育的规划也未完善,各方面的配合更谈不上。那时没有学前教育的设置,每个适龄儿童,可以说完全是一张白纸,而且几乎都是打着赤脚进入简陋的学校上起课来。

那时国语课本的编排,第一课是:“来来来,来上学。去去去,去游戏。”天啊!那对一个从没拿过笔,更不认识什么国字和注音的我来说,简直比摘天上的月亮还难哪!怎么办?硬着头皮学吧。

首先学的是如何削铅笔。那铅笔可是原木刨成的,中间夹上一条黑色石墨笔心,如此而已!握在手中感觉粗粗的,既不上漆更谈不上什么彩色的,就是原始木色。那刀子更别提了,类似弹簧刀,用时得吃力的从刀柄沟槽中,捏住突出的刀背部分,再用力拔起、拉直,笨笨重重的,很不好使!

左手握住铅笔,小心翼翼的慢慢转动,右手把刀架在铅笔的一端,拇指推着刀背,随着转动速度,一个角度、一个角度,一片、一片缓缓的削着。初期使力不匀,一片粗一片细,削得像狗啃似的,木屑四溅。时不时的还会砍向自己的手指呢!那就擦上红药水包扎了事!

削得露出一截适度的笔心之后,再将笔心抵在桌面一角,慢慢转动,将笔心削尖,如此方大功告成。这样练习一阵子,技术进步了,于是就削得快速又均匀。哪像现在什么削笔刀、削铅笔机到处充斥,那时什么都得亲自动手的。

再谈练习写字,笔划少的,勉力习写几回之后,还凑合事儿,那笔划多的,可就伤脑筋哪。就说那个“学”吧!尽管小一的作业簿上,格子挺大的,但是光是“学”字上半部就挤不进去啦!更别提下半部哪有安身立命之处?那就擦掉重写吧!

要知道,当时的本子,纸质只比草纸好些、白些而已。橡皮擦质地也不好,硬梆梆的,一擦一坨黑,再擦就破!剪张小纸头贴上,干后再写。还没浆糊、胶水,用的是饭粒耶!每个字还得按什么笔顺写,马虎不得。

刚入学就碰上这档子事儿,心情之紧张可想而知,又初次握笔、初次学写,笔抓得死紧死紧的,手心直冒汗。那汗水慢慢渗入薄薄的作业簿上,再用力一擦,更是摧枯拉朽似地体无完肤啦,那就撕掉重写!经常搞得嚎啕大哭。一本作业簿,用完只剩三分之一不到,如今回味起来,不觉失笑。

那“游戏”两个字也挺挠头呢!那辵部再怎么写,也像“龙舟的船身”哪!那“戏”字完成之后,是用了两个格子呢!一边儿哭,心里一边儿怨着:“什么去去去,去游戏。一放学就得与笔划奋战,哪有时间玩儿啊?”刚开始,父母还陪着指导一下,几天之后,忙了,也没耐性,只有靠自己努力克服啦!

那一段初入学的日子,每天都是“汗水与泪水齐滴,手汗共烂纸一色”呢。那教室后头的畚箕里,是成堆成堆的铅笔屑,不像现在垃圾桶里,都是糖果包装纸、冰棒套!

而每个人几乎成天都是大花脸!使力不当,笔心经常断,断了得重削。桌面、两手沾染的都是黑黑的笔心粉,这儿抹一下,那儿擦一把,当然都成了这副德性啦!现在想来,如果当时的有心人,专门到各教室收集铅笔屑,累积一段时日,肯定能当柴火用、烧大灶呢!哈!很有可能喔。@*
(http://www.dajiyuan.com)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小时候,我们这些孩子,经常盯着碗柜里那罐亮银色、上头一只展翅的老鹰商标、外加密密麻麻几行英文字的“鹰牌炼乳”,猛吞口水。那是买回来为年纪大的长辈,增加营养用的。
  • 我们家六个兄弟姊妹,全是“啃骨头”的高手。为什么这么说呢?那年头,猪肉商处理“不带肉的骨头”的方式是“免费赠送”,那得是老顾客才能享有的优待啊!每回,母亲把带回的那一把“烂骨头”,加上萝卜或菜心……等等炖煮成汤,这时就开始了孩子们的技艺训练。
  • 每年除夕前两天的清早,母亲就一定要我陪她上菜市场,分好几趟,把所有食材准备齐全。天寒地冻时,帮忙提菜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再就是得帮忙杀鸡宰鸭啦。当时并没有现在这种“机械式”的自动宰杀设备,可大量代工,而且家禽、家畜都是自家饲养,当然这事儿就得由家庭主妇自理。
  • 每年就那么个半天,没有多少小时,借着它──小学同学会,重新将记忆掀开,再次把心湖搅动……
  • 陪着我走过启蒙阶段的母校,在六年中,也和我们同步成长:由简陋到稍具规模,由破旧到重新改建;地面铺上了水泥,课桌椅由不断的钉钉修补,到全面的汰旧换新;操场的一头儿,有了一方水泥打造的躲避球场,司令台也矗立起来了。只有那中庭的花园,不受影响,依然生气盎然,有名、无名的草、树、植物,花开花落,兀自生长不歇……
  • 二十几年前,每逢教师节,总有学生捧着鲜花来祝贺,那时刚由荷兰进口的姬百合、葵百合最受青睐,又因价格昂贵反而成为抢手货。看着那经由杂交的五颜六色新兴花卉,徒具台湾百合的外型,可少了那高雅、淡然的特色,洁白纯净的风姿。尤其那刺鼻的浓郁香气,闻久了让我头发晕,插在花瓶里,十天半个月下来,简直受不了,心中老是怀念小时那淡淡的扑鼻花香,那幽幽的撩人气息……
  • 今天大儿子夫妻俩都要早出门,由我接班,到点了叫醒两个孙子吃早餐、上学去。看着小兄妹俩,心不甘情不愿的起了床,睡眼惺忪的边啃面包边打盹儿,催紧了又急眼,怨奶奶多管闲事。眼看快迟到了,才瞥见媳妇的留言,孙女感冒,得招呼她吃完药再走。看着她慢条斯里的撕开小药包,熟练的倒出几粒花花绿绿的小药丸,放进嘴里,再喝口白开水,一仰脖子,“咕”的一声,利落的吞了下去……看着看着,我的胃又习惯性的揪成一团,隐隐发热,从“吃苦”中长大的岁月,一下子全都“倒带”倒回来了……
  • 经过岁月的洗礼,这两本挤在书架角落里的书:《理想夫人》、《理想丈夫》,纸质早已发黄,散布着点点霉斑;内页有不少的脱落,更多的是岌岌可危的订书针和时时洒落的铁銹;封面那层薄薄的塑胶保护膜,年久风化,都已龟裂,稍一翻动,即化为一阵阵细粉四处纷飞。
  • 清明之际,舍妹夫妇远携父母灵骨而归葬于故乡,余在海外,阻于国难不能奔赴,乃吊之以文,曰: 呜呼!先父仙逝,十三春秋;先母驾鹤,亦近三月。忆思双亲,善良一生。育我兄妹,兼济亲族。力有大小,唯尽本分。载入家谱,亦有光矣。
  • 神韵交响乐团演出的西方交响乐曲,经常有有十分贴心的安排,乐曲的选奏也极富巧思,不论观众是否熟悉西方古典交响乐,在精彩的乐音引领下,总会体验到层层的惊喜与无尽的感动。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