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县公安局的人就把明志带回,当天下午,就把他关进看守所。当然,给他定的罪名是扰乱社会治安罪。
看守所坐落在县城的郊区,四面是荒山野岭,仅有一条油漆路通往繁华的城市。厚厚的铁门,高高的院墙,幽幽的高压电网,还有实枪荷弹的武警来来回回的巡逻。当然,不时传出的惨叫声,殴打声,才是看守所里的真实内容,也显示出里面的狰狞和恐怖。
牢房大约二十几平方米,从南到北是一个大炕,东西宽不到三米,炕下仅仅半米的过道,放满了干活的料,炕上是一个紧挨一个的犯人,炕上面是一长排放衣服的柜子,而里间是不到1平方米的洗刷间兼厕所。
明志被关进3号牢房,刚一进门,里面就有传来一声吼叫:“蹲下,蹲下!”明志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站在炕上,满脸凶光,冲着他大叫,明志稍一迟疑,那个小伙过来就是一脚,踹在他的胸前,后面有几个声音叫道:“犯什么事的?”明志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任何愠色:“炼法轮功的,进京上访。”
“炼法轮的,政治犯,”那个踢他的小伙大声说道。
“还开不开号?头儿”里面一个忙着干活的人问。
“开”被称作头儿的坐在墙角边,抽着烟,吐着烟圈幽幽的吐出一个字,两只眼睛半睁半闭着朝着房顶。
话音未落,几个犯人几乎同时放下手中的东西,恶狼般的向明志扑来,踢的踢,踹的踹,打的打,明志只感到一种血腥,疼加上麻。三五分钟过后,几个人又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继续干活,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牢头依旧抽着他的烟,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牢头又说:“老二,忘了?”被称作老二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他马上站起来:“没有,没有”。上来把明志的上衣脱下来,又要解开他的裤子。
“你要干什么?”
“检查身体,看看有没有病,传染病。”
“没有,我们炼功人没有病。”
“没有病,干活,干活。”头儿不耐烦地说。
明志拧着浑身酸痛的身体,找了地方,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学着怎么干活。
3号牢房关了二十一个人,有杀人的,有抢劫的,有盗窃的,有强奸的还有诈骗的。被称作牢头的是个抢劫犯,同伙没有被抓住,他已经被关一年多了,熬走了好几批犯人,最后当了头,当然,重要的是心狠手辣,也会讨好警察,比如新号进牢房,开不开号就是他说了算,只要警察不指名对谁不开,其余的几乎没有能逃脱的。开号就是老犯人打新进的犯人,已经成了规矩,这无名无姓无根无据的暴打也不知兴于何时,何人。明志既没有警察的照顾,又不认识牢头,这顿打也再所难免了,当然,至于后来又一次被打,那全是610的警察们授意牢头干的,而那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里面的犯人对法轮功有了一些认识,甚至同情和好感,再打他已经有应付警察的味道了。所以不如这一次打的厉害。
中午开饭的时候,外面送来菜和馒头,菜是水煮冬瓜,没有一点油水,就是水加盐加冬瓜一起煮,馒头是粗面,里面有的是老鼠屎,一不小心就吃下肚了。而牢头和被称作老二的人是不需要吃这东西的,他们吃得全是从外面送来的鸡,肉,香肠等,当然,这可不是他的家人送给他的,全是这个号里其他犯人的亲人送来的,但是只要一送进牢房,所有的食物都归牢头管,他吃不了,再分给几个要好的,而这几个人,自然愿听他使唤,再说,他们几个的活也基本不用干,全部由后进来的或老实的人去干,同时天涯坐牢人,他们却享受着奴隶主的滋味。当然不仅是物资和金钱上,在人身安全上,他们可以任意随时去打他们看不顺眼的人,他们就是霸王,但是警察也利用他们管理所有事务,从干活到维持秩序,再到算计暗中打击人,总之,警察想要达到的目的,都可以利用他们达到。
午饭明志几乎没有吃,看到他们吃鸡吃肉的人坐在炕上,而吃牢饭的蹲在地下,明志就没有了胃口。吃饭的过程中,牢房的人知道了明志是大学毕业生,以为他吃不了这苦。
吃完饭后,牢头因为明志是大学生对他来了兴趣。他把明志叫到自己跟前,给他亲自讲起课来。
“法轮功,过来,我给你个面子,监规我亲自给你讲,也算是破例。我告诉你,七条监规必须会背,还有我给你订的规矩,不经过我的批准不能向警察告状,否则,越级上访,要受惩罚,我的惩罚多了,整人,我比警察会的还多。”
“还有,我告诉你,我们这里实行社会主义公有制,所有的生产资料归人民,所以所有的活归你们干,我是领导,你看哪儿有领导干活的道理。我们实行社会主义民主,我当头,是我打出来的,枪杆子里出政权,当然,也是他们选举的我,你问他们是不是,谁敢说不是,我就专他的政。”
“刚才开号,你也知道了,我也说了,这里是公有制,进了这个门,浑身上下除了骨头是你自己的,肉都不是你的,全部归公,你的东西我看了,全部拿来,归我管,我说给你就给你,给你是对你的恩赐,你要说谢谢,你要感恩戴德,你要喊我万岁,不给呢,你就恨共产党,是党让我们实行的公有制。”
“另外,你进来之前,警察就找过我,让我看好你,不能炼功,不能宣传法轮功,不能自杀,党还没让你死,你不能死,你是思想犯,你谈什么都行,谈女人,谈金钱,谈股票,看到了吗,谈女人,找强奸犯,谈钱找我,抢劫的,谈股票,找诈骗的,我们都能教你,但是就是不能谈法轮功,这也是警察的意思,你明白吗?我们的社会主义文化当中,什么都包括,就是没有你们法轮功,你知道吗?”
“我们的三个代表伟大思想不代表你们法轮功,江老头子就是要消灭你们,你抓紧时间跟我们走,写个悔过书,可以让你回家,让你发财,你也可以玩女人,总之就是不能炼法轮功。”
明志听了这一番话,特别是对社会主义的现实理解,还不由得对牢头有一种感激,以前的社会主义是书本上的冠冕堂皇的话,而牢头的一番信口开河却也精辟的点出了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其实整个中国和这个牢房又有多大的区别呢?一叶落而天下知秋,这小小的牢房却折射出整个共产党社会的全部内容,看看当今的中国,有几个当政者不像牢头,又有多少人在向牢头学习,以便在共产党的社会中谋个一官半职好鱼肉百姓,而更广大的老百姓不正像身边的这几个天天受欺负而埋头干活的人吗?有的敢怒不敢言,有的甚至连愤怒也不知道了,他们甚至认同了这个现实,谁让自己的拳头不硬呢?他们也就真的在牢头给一点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时发自内心的对牢头感恩戴德,甚至多给点就认为牢头伟大光荣正确,是个好领导。
当天晚上,明志和其他几个人干活干到凌晨三点,但是睡觉时,由于人太多,而牢头和他的三个追随者占了一小半炕,剩下的人只好紧靠着睡,而且还是头挨着脸立着,谁想动弹一下都不可能,空气更不用说了,污浊的令人窒息,但是都太累了,倒下后,几秒钟就是鼾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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