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平:雪域上的血迹

——关于中国边境藏民被射杀

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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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月4日讯】一

这个消息已经好几天了,今天看到了录像,终于证实了,那是几位外国登山者偶然的记录——第三者的目击。雪山,矮小成串的人影,枪声,打头的人倒下,另一山脊中国士兵在射击,之后他们在雪地上拖拽尸体……。中国政府说,越境的藏人攻击边防军,军人是自卫。但是藏人并没有武器,而且士兵是在一公里外开枪。显然,受难的藏民是无辜的。

这一事件让人痛楚,而在此之外我还有愧疚。我毕竟是个中国人,属于射击者的一边。我为我的民族愧疚;为高山雪域间那一弱小、忍耐、趋于消失的民族而悲哀,为他们的不幸而沉痛。那些越境的藏民手无寸铁,为了他们的信仰、自由、尊严和民族古远的文化而逃离家乡。是的,他们是去投奔达赖,达赖是他们的信仰,他们古老的历史、文明,他们的希望和寄托。但这有什么错吗?当他们的家乡被占领,他们不再是主人,他们不能逃亡吗?他们不是抵抗,而仅仅是逃亡啊。逃亡也是罪吗?他们也是人,也是一个民族。他们有他们的神祇、言语、生活、传说和荣誉。他们的逃亡是悲惨的事,不幸的事,却也是悲壮、让人敬意的事。

我知道,每年都有上千藏民逃离家园,穿越绵绵雪山,投奔达赖,男人、女人、老人、僧侣、孩子。他们中有的被抓捕,有的冻死病死,有的致残,那是朝圣之路、殉道之路。一位友人曾经访问达兰萨拉,那里有许多孩子是在逃亡中被冻掉了手脚,她都没敢去看望他们,因为不忍目睹。这些孩子们千辛万苦舍生忘死,为了什么?为了读书——他们的语言和教育。四十多年前,我还是小学生,看过一部电影“五彩路”,是讲几个藏族孩子穿越雪山寻找解放军的故事。我至今记得那雪山上绚丽的彩虹。现在我们清楚,这些贫苦的藏族儿童,穿越茫茫雪域是走向哪里,哪里有彩虹。

我们知道以色列出埃及的故事,却没有看到眼下我们身边的事。当整个世界扑向权力、军火、财富、欲望的时候,那一队“愚昧”的“土”人,缺衣少食,顶冒风雪、饥寒、生死,背向家园,寻找他们的精神、信仰、尊严、古远的文明和神。想想吧,他们在穿越什么,走向哪里?到底什么是文明?

我教过几十个藏族学生,的确,他们没我们“精明”、有“知识”,远不如我们“先进”;但是他们的质朴善良,一直感动着我。我几次去西藏,反复地想,到底谁更文明?我们,还是“落后”的藏民?中国也曾是文明古国,礼仪之邦,但半个世纪以来,一切“人”的东西都破坏了,看看我们的身边,简单的礼貌也成了陌生的事,而那些人类须臾不可缺的重要词语“道德”、“善良”、“诚实”、“高尚”、“信义”、“信仰”等,也无不反意地使用。一个民族、社会需要格守的文明的常识被颠覆了。汉人已成为牛二民族,牛二精神是我们今天的民族精神。

在拉萨、日喀则、那曲、萨迦,藏民安祥谦和的目光让我羞愧,他们有信奉,有持守,有礼仪,善恶对他们像昼夜一样重要而分明。那些比邻的寺庙,冉冉香火,朝奉的藏民络绎不绝,他们的虔诚和谦卑感动世人;联想大跃进,万众狂呼和漫布全国的暴力,以及今日肆虐的腐败,到底什么是文明,什么是野蛮呢?谁又属于文明?居藏多年的朋友告诉我,藏民纯朴老实,当地坑蒙拐骗的坏事多是汉人干的,我不怀疑。

我不奢求,文明像人性一样有限,人性的边界就是它的边界。人有黑暗,文明亦然。每种文明都有它的暗影,就像昼夜相依。就是基督教也有它的火刑、异端审判和战争。布达拉宫下的野狗、乞丐、牢狱、污臭的泥泞,不是五十年代后才有的;神权并非不专制,农奴也并非幸福;有关西藏的酷刑也不全是虚构。西藏不是乐园,我们不必神话它。但是应该看到,西藏是一支文明,有自己的语言、宗教、民族、传统、文化,它是完整的,古老的,也是现今世界唯一保存下来的原态古老文明。它罕有而珍贵。对文明,我们需要谨慎,不夸张,但更不能随意否定,我们不能用今天衡量过去,也不能用此文明要求彼文明,如此是危险的。

文明不怕它有黑暗,而在它的另一面——挺立的躯干,迎向阳光的塔顶,还有那纷纷扬扬的花叶,那些无数年代所积累的:向善、肯定、道义、信仰、礼仪、勇气、宽容、尊重等等。如果我们把一种文明的正值全都颠覆了,那文明也就不再是文明,人也就会沦落到比动物更糟糕的地步。想一想,砸碎了仁义道德,中国还有什么?问一问自己,今天我们还相信什么?什么是我们的格守和信念?这是每个中国人的问题。中国——一部文明被摧毁了,脚下是泥水和瓦砾,它昨天的狂乱杀戮和今天的糜烂是必然的。与之相比,“愚昧”“落后”的藏族倒是在文明中,他们幸运地保有着他们的宗教、文化、礼仪、传统,甚至是服装。他们有达赖,达赖是西藏文明的象征,不能仅仅把他当为政治。

国家、种族的冲突,长久以往,贯穿人类全部历史,即使是延续半个多世纪的冷战,其后也还是国家和种族之争。东欧解体,中国也在变革,而潜伏的各种族、国家、宗教矛盾又烽烟突起,911是个象征。我对之哑口,明白那不会有好结局。

西藏,辽阔的疆域,那一支小小的民族,“落后”而微弱,艰困而渺茫,古老而遥远。印第安消失了,仅仅几个世纪前,他们还漫布美洲;澳洲、非洲的土着也无时不在消失;就是中国,一个多世纪来,也是受害者。文明犹如物种,有它自身的生命和特质。文明彼此交融,却也彼此侵蚀和吞噬。我的一个藏族学生,曾向我表示对汉族的恐慌,“唉,挨着那么一个大家伙!”的确,没有什么能阻止那十几亿人的移动和渗透,汉人进藏像水漫向低地。

如果没有公路、汽车,茫茫戈壁和雪域是西藏天然的保护屏障,但如果有了,那就是灭顶之灾,就像近代航海和火兵器对于印第安人;而没这两样,中国也不会有鸦片战争。科技推动人类的进步,但也不全是益处。在这个星球,它在这一方面是好,在另一方面却是坏;它对某些物种是福音,对某些则是灾难。在人类的聪智创造之后,是大自然神秘的平衡法则。近代人类飞跃发展,而其脚下正是由海洋到森林,由昆虫到飞鸟的毁坏。科技进步是好事,关键是如何用?人是否走出黑暗,自觉地不将之用于侵犯和破坏,而用于文明的维护和建设?人类什么时候才能做到?

我需要提及,西藏五十年代的那场灾难本是不该发生的;即使种族冲突是自然的神秘法则,但是那场灾难还是可以避免的。对于中国军队的进入,弱小的藏族屈从忍耐地接受了,甚至同意了“自动改革”,他们毕竟太弱小了。虽然如此,但毛还是背信弃义。那场所谓的民主改革,是内地土改在西藏的翻版,它是残酷的,是对西藏社会、传统、文化和宗教的暴力摧毁。藏人的反抗是正义的,中国的镇压造成十万藏民丧生、十万藏民和达赖一起出逃。对此,汉族欠下藏族一笔永久的债务,其需要怀有歉意和忏悔。

该提醒,发生在西藏的暴行也同样发生于内地。毛以同样的方式,甚至更残酷,摧毁了中国的社会、传统和文化,这里我不必例举那些运动了。总之他们相信,他们是开创人类的新纪元新世界。在此,汉藏两族又是同样的受害者,汉人的命运绝不比藏人更好。这个权力本不属于中国,他们到底来与哪里?他们的虚妄与残暴远远超过了种族间惯常的冲突。我们看到,当权力解脱了传统的制约,借助于“进步”——科技与武器,会多么地虚妄和疯狂,会怎样地毁坏和残酷。

在今天,世界每种保留下来的文明都是珍贵的。现代不是坏事,但是如果我们将人类的命运都赌在科技与经济,而漠视“人”,那我们就是在重复上个世纪那些可怕的事情。在人类技能增长的同时,“人”的精神需要更多的重视,与物性达致平衡。由此人类以往所积蓄的人文文化,也就更加宝贵了。在人类突飞猛进的发明创造中,我们更加需要看看什么正趋于消失。达赖悲哀地看到了西藏未来的命运,他没有奢求,只是想保存西藏民族和文化。保护西藏不仅是藏族的责任,也是汉族的责任,也是全世界的责任。一部文明需要上千年时间的孕育成长,消失就不会复原,犹如这个星球上的物种。在此,那一小队逃亡的藏人是我们的榜样,在强权、争夺、利益、武器、艰困之下,他们指出另一文明的向度。

感谢印度,给予十万流亡的藏人一片小小的领地,使他们能以生存。这一队逃亡的人,有幸免除了六十年代那一场更大的灾难。在达兰萨拉,而不是在拉萨和日喀则,藏民完整地保存了他们的宗教和传统,达赖是象征。这是文明的一点幸运。请我们的同胞不要把逃亡的藏民视为偷渡者,这是对他们的亵渎。每个国家都有法律,可是在法律之上的是我们心中的善恶,是对受难者的同情和尊重,是对勇气、道义、文明之光的敬慕。无论是谁,如果你遇到逃亡的藏人,请给他们以帮助,把他们作为兄弟,如果你无力帮助,那么请给他们以祝愿。我恳请我们的士兵,敬重逃亡的藏人,同情他们,如果你遇到他们,请转身,不要对他们举枪,如果你受令必须开枪,那么请将枪口举向空中。我也恳请中国政府,善待流亡与逃亡的藏人,他们是受难者,是无辜的,他们有他们的尊严和心中的神祇,就算有政治、种族之对抗,那么也请给他们以人道。

我祝愿达赖喇嘛和流亡的藏人终能回到故乡,回到他们梦魂牵绕的西藏。这个希望是渺茫的,但我祝愿。西藏,是这个星球最后一支遗留的原态古老文明,保护西藏是全人类的责任。

转自《民主中国》(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观点和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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