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欣赏】──《荷珠配》

刘志偕在时间的魔术里领悟
袁荣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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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7月7日讯】在固定轨迹里生活,事情的进行不明显,感觉时间漫长,没有变化。于是巧手的编剧,故意设计出困境,让不如意的事纷至沓来,这时才发现平常顺遂日子的珍贵。不如意的事其实肇因于自己的“有漏”(缺点),修补好漏洞,事情自能顺利。《荷珠配》里,员外刘志偕(谐音六只鞋)经历可怕的波折,最后又归于平顺,而且他的个性不再像以前那样顽固了。这是一出经历大转折的喜剧。

刘志偕性格中有刻板不知变通的缺点。女儿金凤后花园赠金给未婚夫赵旭进京赶考,此为不合礼教的私相授受,刘志偕责骂女儿,没想到立即起了“蝴蝶效应”,女儿想不开投水自尽;他牵怒女儿的丫鬟荷珠,将荷珠赶走;不久家中一场大火,整个家都毁掉了。
刘志偕与仆人赵旺只能暂在城隍庙中栖身。这出戏从城隍庙这里开始,刘志偕饿的受不了,命仆人赵旺出去要饭。

仆人赵旺与丫鬟荷珠是两个穿针引线的人,因为他们二人,刘志偕度过困顿时光,并且一点一点的学会了适应,这是很难做到的。编剧把戏编的很有层次,而且你不去体会,还看不出深意。试想,一个平常养尊处优的人,现在经历平常完全不可能的事:肚子连饿好几餐、躲大老爷查庙、为吃口饭演练如何与冒牌女儿相认、见到姑爷很饿却为面子而说已经吃过了,……。经过这些魔难,刘志偕不肯通融的个性,被软化了。当初错骂女儿造成可怕后果,自己要负责。取名六只鞋,意指比一般人两只鞋,要多经历三倍的苦,才能了帐。观众看完,明白用成熟的态度待人很重要,如果像刘志偕那样,只能招来厄运。

这出戏戏份较重的是仆人赵旺与丫鬟荷珠,他们基本上不是自私的人。其实他们大可一走了之,不理主人刘志偕任其自生自灭,但是他们没这么做。共产党老爱用阶级斗争那一套论断历史,在这里可就完全对不上号,说地主只会压榨,仆人只会被欺负,……都成了牢不可破的概念。但是,知道真相,就知这是故意歪曲事实。其目的是恶意分化,使人相互为敌,处于斗争状态。像赵旺与荷珠,根本不可能把地主(员外就是地主)踩下去,反而忠心耿耿协助员外,将已破碎的家庭重建的更加牢固。
这戏的结尾很有人情味,赵旺与荷珠脱离仆人身份,升级成为正式的家人。演出时看不到一丝教训意味,看过这戏的人都知道,全剧一直在嘻笑中进行,直到结束。


赵旺(左,赖柏瑞饰演)回来,带来让刘志偕员外(陈威廷饰演)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的许多意外消息。


身穿凤冠霞帔的荷珠(潘冠伶饰演)跪下向小姐金凤(黄若林饰演)赔罪。台湾戏曲学院毕业公演。


仆人赵旺与丫鬟荷珠是《荷珠配》这出戏中,穿针引线的两个人,他们把破碎的家庭重建起来。

这种手法与电影“海角七号”类似,“海角七号”一直在嘻笑中进行,讲的不过是乐团排练、男女主角的恋爱。然而电影的重点在于:生命受挫的人,修补“有漏”,最终获得生命的圆满。观众看完,感受雨后太阳的滋味:从失败的阴影走出来,生命彩虹发出万丈光彩。
还有,“海角七号”在时间的处理上很特别(两个相差六十年的友子重叠出现),《荷珠配》也把时间处理的很巧妙;都是乍然脱离现实习惯的时间,进入浓缩的、秘密的另一个陌生的时间。编剧上,使用这种调度时间的技巧,可以创出现实所没有的新感受。

《荷珠配》中,观众很容易与刘志偕同感,体会肚子很饿的急迫感受;同时又能体会礼貌等待的矜持时间──刘志偕与姑爷相认,在这长长的交际期间,心中想着吃饭,可是表面不能显露出来。
戏里许多片段都带有时间的魔幻性,如赵旺回到庙里,带来好消息,说姑爷赵旭得中状元,前往认亲以后不用再愁吃住,刘志偕高兴坏了。可是赵旺说小姐投水自尽,姑爷跟你要小姐怎么办呢?刘志偕伤心大哭。赵旺又说,其实小姐已经有了,在姑爷身旁,刘志偕半信半疑?赵旺接着说,那是丫鬟荷珠假冒的,刘志偕一听,气个半死……,但因肚子太饿,这些情绪很快过去,“振奋的”时刻其实都是草草了事。情绪在短暂时间里,迅速变换,像不像锁麟囊唱词说的:“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在这里,刘志偕处在领悟的情境中。

要吃饭得去求荷珠丫头,这出戏叫《荷珠配》,荷珠可是个关键。刘志偕要抹去情愁,方能将荷珠认成是女儿金凤。这可是个复杂的重建过程,刘志偕改不了旧模式,这也是戏中抓梗的地方。

赵旺 (白)总得演习演习。您好几天没吃饭,饿糊涂了。来,来,来,比方我是荷珠丫头由府里出来,您由外面进来。(学荷珠讲话)啊,那旁来的敢是老爹爹么?
刘志偕(白)那旁来的敢是赵旺么?
赵旺 (白)砸了!谁不知我叫赵旺,我假扮的荷珠丫头。
刘志偕(白)我记下了。
赵旺 (白)啊,那旁来的敢是老爹爹么?
刘志偕(白)那旁来的敢是赵旺假扮荷珠丫头么?
赵旺 (白)您又砸了!我这会是赵旺假扮荷珠,荷珠冒名顶替金凤小姐。
刘志偕(白)老汉记下了。
赵旺 (白)那旁来的敢是老爹爹么?
刘志偕(白)那旁敢是赵旺假扮荷珠,荷珠冒名顶替金凤女儿么?

一把无明火烧毁功德林的刘员外,此时只剩下吃口饭的盼望。他硬着头皮,想让演出自然。没想到他好像幼儿学话,只会重复,不会应变,还在他原来的认知系统里。人要变其实没那么容易,叫一个人完全放弃身份、放弃根深蒂固的原则,成为另一种态度,这是很难的。可是在戏里,用玩笑也就过了关。

人在世上什么也抓不住,在舞台上用推快的速度,像连环炮一样的变换呈现,真的犹如烟火幻灭。你不在其中,置身事外,会看的哈哈大笑,心里觉得这是出荒唐的喜剧,哪需要像六只鞋那么执著啊?却悟不到我们自己的人生,根本也是六只鞋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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