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山水教化 隐逸空灵

——电影《刺客聂隐娘》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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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5年09月30日讯】电影《刺客聂隐娘》(The Assassin)是部惊艳又隐晦的另类电影,非常“侯孝贤”。这是一个武功绝伦的女刺客,最终选择不杀人的故事。它颠覆了以往武侠片的套路和风格,没有眼花缭乱的特效炫技,也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刺激,简洁凌厉的武打动作,没有丝毫花哨,全片甚至没有见到一滴血。在侯导标志性的长镜头、空镜头下,美轮美奂的是大唐古韵和空灵明净的九世纪山水……

如此禅意风味的清淡素食,有回味无穷、流连忘返、大加赞美的;也让那些惯于麻辣烫、红烧爆炒、想大快朵颐的人受不了,吃不饱,大呼“不是我的菜”。

与视听轰炸、激情爆点、各种刺激肾上腺素的商业化电影完全背道而驰,这部特别不像武侠片的艺术片, 安静节制又缓慢日常,讲的不过是唐朝人的生活细节和遭遇的种种变故罢了。台词很少,大都是文言文。更主要的是打破常规的叙事手法,回避了很多戏剧性,剪辑到只露出冰山一角,太多的留白需要文史基础、阅历体悟去填补,很多观众不适应,觉得闷,看不懂。

从《风柜来的人》、《童年往事》、《恋恋风尘》到《悲情城市》、《戏梦人生》、《海上花》、《最好的时光》……追求纯粹的影像表达是侯孝贤的一贯特征,用静观的方式,固定的镜头,来还原自然风光和写实的生活场景。事实上,他的电影从来不是剧情主导,太阳底下无新事,侯孝贤捕捉的是独特的氛围、调子、质感和韵味。他在东方美学和历史意识方面的探索和成就有目共睹。只不过这次更一意孤行,走得更远些,《聂隐娘》静态画面的魅力远远盖过了故事和人物,这种表述的失衡,也与好几场戏没入侯导的法眼被剪掉有关。

从犹豫到醒悟

以安史之乱之后藩镇割据为背景的《聂隐娘》出自唐代裴硎的小说《传奇》。贞元年间(785—805),魏博大将聂峰的女儿被女尼带走,训练成武功盖世的剑侠。原著中的男一号刘昌裔不见了,电影杜撰出聂隐娘奉师命去刺杀青梅竹马的表兄——田季安的故事,把女尼改编成皇室血统的道姑。一文一武的双胞胎公主,在朝在野,共同守护社稷。嘉诚下嫁魏博,收服幼主掌控藩镇内部平衡;成为道姑的嘉信公主较激进,采用刺杀手段消灭藩镇势力。“青鸾舞镜”和“剑道无亲”是两公主对隐娘的持续影响。

隐娘第一次刺杀后,黑白序幕变成彩色,唐风庙宇楼阁的黑色剪影,残阳似血,铺映湖中,枯藤老树,寒鸦戏水,书写出红色的片名,凄凉刚烈又暗藏杀机……

隐娘在树上、梁上俯视、窃听,了解表哥田季安的现状。他与正室妻子虽有三个孩子,但感情淡漠。他正宠爱着擅长胡旋舞的胡姬。

胡姬房内,熏香袅袅,薄如蝉翼的丝绸纱帘,映着烛火,随风飘动,宛如水波荡漾的河面,闪烁着粼粼的金光。静静蛰伏在帷幔后的隐娘听田季安忆旧,自己是庶出,非嫡嗣,被嘉诚公主蓄为养子,为了当藩主,坐稳节度使大位,不得已抛下已定亲的表妹,与家族势力雄厚的元氏联姻……光影旖旎中,情殇的隐娘泪光点点,“映帘梦断闻残语”,她谅解了一切,心怀悲悯,也勘破了情,真要跟田季安结婚也不过如此。妻妾间的妒怨、暗害宫斗,错综复杂。面对唐廷削藩力量的挤压,不同派系互相角力,田季安身处政治漩涡中心,阴郁跋扈的他常在议政厅对文官武将发火……

隐娘也看清了杀戮的真相,戕害人伦亲情,幼子失怙,误杀的可能性也大,各派平衡打破,纷争四起,魏博大乱,生灵涂炭……

盛唐已逝,刺杀多少个大僚,都无法挽救走下坡路的朝廷。无论是嘉诚公主的怀柔联姻还是嘉信公主的暴力谋杀,都无济于事。

如果说李安的《卧虎藏龙》表现了玉娇龙对武侠世界的向往,少女跃动的春心和叛逆;那么侯孝贤的聂隐娘则是看透了杀戮的残酷荒谬,从所谓国家大义的政治洗脑和身不由己的捆绑中跳脱出来。

如诗如画

除了古朴遒劲的大唐建筑、金碧辉煌的宫殿、华丽的丝绸服装,壮美清新的大自然是比演员还重要的大角色,组成侯孝贤念兹在兹的梦中大唐。

无论是踽踽独行的隐娘还是护送流放官员的人马,小得不能再小的身影在如画的风景中移动,这样高空俯瞰的镜头好像神的视角,感受到天的关注、地的包容。鸟语花香,虫鸣蝉叫,树叶沙沙,流水潺潺,空灵静谧的湖面,层峦叠翠的山峰,薄雾缭绕……那无人懂的孤寂冤屈、冲突疲累,都在山水中慢慢稀释消融了。

“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一切景语皆情语。美得令人屏住呼吸的几乎静止的空镜,是隐娘的凝望远眺,呆呆痴痴的,若无所思,若有所思。山水洗眼、养心、疗伤。

唐山唐水哺育的不仅是诗人、画家、高僧还有贵族、平民、武夫、侠客。天地山水的教化和影响,潜移默化,深入骨髓。那时候没污染,也无高楼遮蔽,更无电视、电脑、手机,忙到没空也看不到天。这本天地间的无字之书,人人随时可读。

在天地山河面前,争权夺利、打打杀杀、恩怨情仇……全都苍白无力,渺小极了。无愧于天地良心,才最重要。那些人世间的兴亡大事,朝代更替,其实真的好琐碎,很夸张。物我两忘,宠辱皆忘,天人合一

夕阳下,乡野农舍,炊烟袅袅。茅草房顶上长着绿茸茸的青苔,柱杖的白胡子老叟,胖胖红脸的婴儿,摇尾巴的黄牛,好一派农家悠闲,了无尘嚣。出手相救聂父的磨镜少年正在磨镜,一群妇孺围拢着他,磨镜少年阳光般纯真笑颜,如擦亮的铜镜照亮了蒙尘的隐娘,照出了非正常生活的孤苦、沦为工具的可悲。

片尾聂隐娘与磨镜少年、采药老者奔赴新罗。

天高阔,稻草黄,远山黛蓝。唢呐、风笛响起,接着鼓乐齐鸣,带着新生的昂扬喜悦,悟透的洒脱澄明,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电影像徐徐打开的中国山水卷轴,散点透视营造诗意,留白给足想像空间,意韵悠长。戏中精髓,画里画外,都在诉说着天地有大美,不如归去,归隐田园,返璞归真

大唐面相

最具大唐底蕴的面孔,片中有两位。一个是抱孩子打瞌睡的大僚,饱满敦实,浓眉凤眼,吉人福相。在生死刹那,这位父亲首先保护的是孩子,唯恐惊吓到幼子,隐娘见其小儿可爱,不忍下手,转身离去。

另一位是隐娘之父——魏博大将聂锋。历尽风霜,老成持重,不动声色的泰然下,暗蓄沉痛无奈,其扮相和神情有唐画的味道。

小说中的聂隐娘后脑藏刀,折纸成驴,能隐身、穿墙,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可化作小虫飞入人腹中……多次搭救陈许节度使刘昌裔,这样瑰丽传奇、脍炙人口的情节弃之不用,改编成一个平淡的“闷”故事,变成道姑介入政治的傀儡工具,一个郁闷纠结的悲凉角色。

聂隐娘的神通是摒除各种目的和私欲潜心修炼得来的,原著中她只请刘昌裔给丈夫一个挂名的差事,自己“寻山水,访至人”,飘然而去。好一个仙风道骨、遗世独立的女侠!而电影里隐娘成了磨镜少年的拯救对象,归隐田园,回归的是一个传统女性的柴米生活。片中的隐娘更像舒淇,在两岸三地,她广为熟知的明星面孔,缺乏角色应有的神秘感。

虽有遗憾不足,但仍瑕不掩瑜。在影像和美学上做到极致,那些美如唐诗和山水画的镜头长久地留在影迷心里。

期盼祝愿

在侯孝贤的创作生涯中,《从文自传》这本书对他意义重大,他从沈从文观察人和事物的角度和叙述风格中,悟出了拍电影的门道,于是有了旁观视角和长镜头美学的运用。前些年侯导有意把《从文自传》、《合肥四姐妹》搬上银幕,一直非常期待。后来又看报导说,侯孝贤觉得太难了,时代过去了,那个时代人的味道也没有了。当地的人“已经没有民国的脸了”。但我还是期盼能看到侯导拍的这两部电影,毕竟比唐朝近好多,也不用准备到十全十美,能拍成就是对华语片的贡献。

“要是有时光机让我回唐朝就好了!”67岁的侯孝贤笑着说,唐朝故事他还想再拍。其实,侯导去看看美国神韵艺术团每年3月在台湾的演出,一定会受益匪浅。

责任编辑: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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