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山下(1) 前传-山雨欲来风满楼

——纪念那些本不该发生、却依然在发生的伤痛,传递救赎与希望
作者:拂衣
珞珈山下
《珞珈山下》(制图:夏琼芬/大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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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也打破了所有人此前的生活。一个由祖母抚养大的孤儿,一个精明又现实的九零后,一个体制内高官情妇,会演绎出怎样的自我救赎之路?经历过这一场生命巨殇的人们,又会如何反思,让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

致读者:

小说(Novel)的英文本身有“新颖、新奇”的意思。这篇小说的灵感来源于笔者听闻过的一些新冠肺炎患者康复的新奇事情和一些社会新闻,其间亦有笔者的思考,以期构建出一个具有可读性、戏剧性与艺术表现力的故事。

一百五十多年前,维克多·雨果的《悲惨世界》问世,莫里艾主教和冉阿让的故事感动了无数人——仁爱与良善超越世俗的一切,净化并救赎着人们的心灵,并以“银烛台”为象征传递给了下一代,成为照亮黑夜的光芒。他在小说的末尾这样写道:“全是讲述人从恶走向善,从非正义走向正义,从假走向真,从黑夜走向光明,从欲望走向良心,从腐朽走向生命,从兽性走向责任,从地狱走向天堂,从虚无走向上帝。起点是物质,终点是灵魂。”

笔者并非要与文豪比肩,但却为其悲天悯人的情怀所感动,这可能也是文学的意义所在吧。

目录
珞珈山下:前传
珞珈山下之生死篇
珞珈山下之现实篇
珞珈山下之轮回篇
珞珈山下: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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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

冬季的黎明总要人千呼万唤才肯降临,这座城市里的大多数人还在沉睡,但也有一些人已经苏醒——为梦想、为前程、为生计、也有人因为藏在梦里的想念……沈奶奶已经醒了好一阵,若不是眼角渐渐涌起的泪花,无明的长夜一度让人以为自己失去了视力。

她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长叹了口气:“唉——起了。”起床叠好被子,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出门。天很冷,昏黄的路灯下飘散着零星的雪花。

“沈奶奶来了,还是两个面窝?”开早餐车的是一对夫妻,丈夫忙着炸面窝,妻子正在给孩子装午餐,三个人言语间冒着白气。

“要一笼烧卖。”沈奶奶递过零钱。

“今天有好事情啊?”妻子接过零钱,笑着说。

“换换样子。”沈奶奶说。

“下回让您那孙女来,这冬天可冷了。”丈夫递过烧卖。

“年轻人工作压力大,睡得晚。不像我这年纪大了睡不着,就当锻炼身体了。”沈奶奶接过烧卖,慢慢往回走,天渐渐亮了,是个阴天。

回家脱下外套,洗干净手,走到佛龛前点燃三柱香,双手合十正要准备虔诚诉说,就听到沈梦月叮叮当当地从屋里出来:“今天晨会提前,奶奶我走了。”

沈奶奶拜了拜,把香插在香炉里,转过身说:“不吃早饭啦?”

“不吃了。”沈梦月已经出门,忽然想起来些什么,走回到窗台边,提着水壶浇了浇花盆。

“别浇了,这么棵枯草,再浇还能活过来么?”沈奶奶说。

“说不定呢!”沈梦月说,“我还梦到它开花了呢。”

“做梦,又做梦。跟你妈一样,当年她就是梦见月亮落在怀里,才生了你。”沈奶奶说。沈梦月有点出神,沈奶奶提着烧卖塞进她包里,又把她火急火燎地推出门:“路上看车。” 说完关上门。

“奶奶你可别忘了,那里有爸爸消息了,下班了我回来接你。”沈梦月说。

“记着呢。”沈奶奶哽咽着答道。听见沈梦月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攥着心口靠着门坐下来,舒了长长一口气,仿佛仅仅抑制悲伤就已耗费了她太多力气。许久回过神儿来,走到佛像前又烧了三柱香:“……大慈大悲的菩萨,请保佑我的家栋、还活着……”她把香插好,不禁又叹了口气:“女儿都二十了,家栋要是真回来,这头发也白了。”不知不觉走到卧室里,翻出枕头下的相册,一张一张地看着,直到视线被泪水模糊。

沈梦月路过早餐车的时候停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微笑爬上脸颊。呵着白气抱团取暖的一家人,或许就是幸福吧,可惜这种幸福以前她没有,以后也很难拥有了。四面八方的车流在高楼间穿梭,拥挤的人群在城市间涌动,奔着两个不同的方向,一个叫做名,一个叫做利。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奔着自己要去的方向,很难停下来吧。沈梦月站在报社大楼前,手落在透出热气的背包上,今天她有了个新的方向,叫做希望。

沈梦月抵达会议室的时候,晨会已经结束了。

“主任,是我迟到了吗?”沈梦月急色匆匆地说,赵主任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神情,微翻了白眼的视线落在沈梦月堆满报纸的办公桌上:“你把历年新年活动的报导都整理出来。”然后用文件夹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冷笑一声离开了。

“历年报导都已经整理入库了,本网可以检索……”沈梦月话没说完,就看见赵主任气势汹汹地转身,怀孕的肚子似乎气得更鼓了。也不知是因自己迟到理亏,畏惧于领导的权威还是念及孕期的不易,沈梦月昏头昏脑地答了一句“是”,赵主任就挂着裹挟了十二级台风的阴容刮回了她的小隔间。

沈梦月拿起剪刀开始剪报的时候,头脑依旧昏昏然。电脑右下角显示着七点二十五分,距离开会时间明明还有五分钟,自己是“被迟到”了吗?

“马哥,请问刚才开会说什么了么?”沈梦月抱着一丝侥幸问道。
马钢抬头的时候有一点尴尬,但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没什么,这不市里要开两会了么,领导都很重视。哦,我今天还有个群众采访,先走了。”

“那马哥辛苦了。”沈梦月连忙说。

“不辛苦不辛苦。”马钢连连摆手,脸上再也没有了不自然的神情。 第一次说谎的时候人会因心虚而紧张,说多了谎的人则会变得满不在乎。自从昨晚将两万块钱拍在赵主任桌上的时候,马钢觉得自己终于“开窍”了,终于知道怎样在这个乌漆麻黑的大池塘里浑水摸鱼——那就是做一只擅于伪装的变色龙。

“不辛苦不辛苦,咱们人民记者就是干这个的嘛,与民同乐嘛。”总归花了两万块买了个重大采访的机会,这趁机多秀秀的优越感就是不花钱的咸菜——多贪一点儿是一点儿。马钢毫不掩饰的轻蔑席卷了沈梦月桌上报纸围成的“铜墙铁壁”:“小姑娘干这个挺好,不用出去受冻,挺好挺好。”

单纯的沈梦月自然不知其中门道,还以为是自己占了便宜,心怀愧疚地说:“辛苦马哥了……”

“咳——”一声娇气的长咳打破了两个人不在同一轨道上的鸡同鸭讲,随着长咳而来的似乎还有一阵高档香氛:“小沈怎么迟到了啊?今早晨会改时间,马哥你没发微信给她吗?”

“啊?”沈梦月的惊讶和马钢的红脸是同时发生的。“我、我真得走了……”马钢一低头扶着背包肩带,如风一般逃离现场。咸菜虽然不要钱,吃多了也会得高血压,马钢心里如是想着。今早晨会赵主任透了口风说年后要来新人换旧人,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走的是沈梦月,但谁也保不齐结果,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年关难过噢!”马钢带上手套,启动了汽车。

“孙姐。”沈梦月走到孙妍身边:“孙姐,谢谢你告诉我改时间的事。”孙妍依旧闭着一只眼睛涂她的眼影,听到沈梦月说话突然忍俊不禁,似笑非笑的眼睛似乎在说:“我又没提前告诉你,真是傻的可以。”嘴里却吐出一句:“小意思,不客气。”说完继续涂另一只眼睛。

孙妍面具脸上模特式的微笑似乎给了沈梦月莫大的勇气,而且即便她再天真,也知道自己“被迟到”不是无缘无故。于是她追问道:“孙姐,晨会提到关于我什么事了么?”

“啪嗒”一声清脆是沈梦月幻想破碎的声音,孙妍合上了欧美某大牌的眼影盒,面具脸上扮出少女一般无邪的微笑,正好把那双刷了十分钟才能看起来自然的假睫毛展露无疑:“忙。”说完就打开电脑改稿。孙妍并不想当个说真话的英雄,刚才揭穿老马完全是因为自己气不过,为什么这么重要的采访不给她呢?她的后台不够硬吗?看着沈梦月失落离开的背影,孙妍嘴角冷冷地扯了一下。逐渐清晰的视线落在令人作呕的党八股上,孙妍不耐烦地挑了挑眉,索性打开浏览器刷起了电视剧。

沈梦月有点委屈,但是并不想哭。二十年来与沈奶奶的相依为命,二十年来希望失望的不断重复让她变得坚强、或者说淡然。毕竟“无欲则刚”嘛,而且今天她有了新的希望,足以冲淡一切不快。

清浅的咖啡香随风飘来,隐约间透着一丝幽香,不像孙妍那样张扬浓烈,倒有一种小资的情调和文艺青年的范儿。

“钱钱终于看到你了。”沈梦月像是看到了救星。钱倩早她几年入职,平日里最看不惯孙妍的媚上欺下,倒是和沈梦月偶尔谈得来,或许也是心有戚戚焉吧。

“沈梦月你怎么迟到了?”钱倩说。

“我没收到通知,马哥没告诉我。”沈梦月低声说。

“这个人真是的!”钱倩攒起的眉头努力地表达着她的义愤填膺。

“可能是忘了吧。”沈梦月默默说道,虽然自己也不相信,但是对面的钱倩却明显很相信,而且还很识相地点了点头:“可能吧,老马这个人太不靠谱了。”沈梦月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低声说:“晨会说什么了吗?有提到我么?”

钱倩没有正面回答问题,食指扫了一圈儿沈梦月案头上的报纸,用口型说:“这是赵给你的?”沈梦月无奈土人木点了点头,钱倩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低声说:“一次迟到没什么的,下回让老马机灵点。”

“还没什么啊!”沈梦月抖着报纸表示愤慨,“要不钱倩,下回你通知我吧。”这句话已经在沈梦月脑海里盘旋了一阵,却被钱倩的下一句话永远扼在了喉咙里:“这回好好敲老马一笔,看他下回还敢忘。”

沈梦月的话噎在嗓子里,只能眼含泪花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头剪报纸。忽然头底下多出一杯咖啡:“这个给你喝,安慰一下沈梦月受伤的心灵。”

“还是钱钱你好。”沈梦月由衷说道。钱倩眯着眼笑了笑,又去冲了一杯咖啡。晨会的事情她自然知道,有关沈梦月的消息肯定会有人告诉她,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同理,年后给新人腾位置肯定会有人走,但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自己。钱倩甩了甩自己精明又精悍的韩式短发,端着咖啡回到办公桌上。对着电脑翻了半天,也没什么有意思新闻线索,随口说道:“梦月,最近有什么新闻吗?小道消息、八卦、民生娱乐,只要惊悚的都行的。”

沈梦月木讷地摇了摇头。钱倩皱起眉头:“你昨天不是在外边跑了一天?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别那么小气,分享分享。”沈梦月一边剪报纸,一边儿说:“倒是有些关于病毒的传闻,有几家店口罩都脱销了……”

“病毒?什么病毒?”钱倩追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 沈梦月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据说是一种挺危险的病毒,有点像SARS……”

“真的假的?”钱倩满眼里写着怀疑。

“我也想知道的。”沈梦月说,“本来打算今天去采访医生,现在就……”剪刀指着成堆的报纸摇了摇头。钱倩转头问孙妍:“孙姐,你听说SARS死灰复燃了吗?”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沈梦月一跳。

“SARS 不是早没了么?”孙妍说。

“沈梦月说她昨天街头采访有群众说SARS病毒又出来了,而且口罩都脱销了。”钱倩说。

孙妍嗤笑一声,不予理睬。钱倩摇着手机说:“微信上也有人问哪里能买到口罩呢,原来是这个原因。”

孙妍看剧被打断,自然没有好心情,不耐烦地说道:“什么病毒连我都没听说?不信谣不传谣,亏你们还是新闻工作者,有没有职业素质啊,没有证据的事也乱说。”

“孙妍,你到会议室来。”赵主任冷不丁刷存在感,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孙妍没好气儿地把耳机一摔,跟着赵主任进了会议室。

钱倩摊着手吐着舌头:“连这领导的枕边人都说没有,八成是传谣。”谁知不小心手滑了一下,一段微信录音溜了出来:“不就几个口罩嘛,倩倩放心吧,晚上见。”

“你也怕啊?”沈梦月笑了笑。

“你都说脱销了,有备无患嘛,等姐有了口罩分你两个。”钱倩说。

“那我先谢谢啦。”沈梦月忽然皱了皱眉头,说:“那个好像不是你男朋友?”

“准男友。”钱倩说。

“之前那个物理博士呢?”沈梦月问道。

“分了,今天晚上就分手。”钱倩不耐烦地揪着缠成一团的耳机线。

为了应付晚上的分手大战以及相亲大会,钱倩提早一个小时就扎在了洗手间里,打量着镜子里的精致妆容与一身名牌,她似乎找回了许多自信,觉得自己还有处于上升通道的资本和年华。“咔嚓”一张自拍先发朋友圈,相机里的人笑得美丽又梦幻——梦幻的不真实——瞧不起孙妍的卑贱如尘,又做不到沈梦月的理想主义,钱倩努力活得明白,有时候却觉得自己是迷失的,就像这美颜相机里的数码像素一样。

刺耳的手机铃声吹皱了镜中这一池春水,钱倩扫了一眼号码,接起了电话:“妈,你又有什么事?”视觉和听觉的印象似乎觉得不太搭调,钱倩转过身去背对着镜子。

“倩倩啊,听阿坚说你们单位要来个新人啊?会不会有人走啊?可不要是我的倩倩啊。”钱妈妈听起来颇有些焦虑。

“这个曹坚,怎么什么都跟你瞎说!”钱倩走进了一个隔间,关上门。

“嘿,听你的还不打算告诉我和你爸喽!”钱妈妈抱怨着。

“你俩可放心吧,谁走也轮不到我走啊!”钱倩说。

“就是就是,你爸不放心,还让我打电话。”钱妈妈扯了扯一旁坐着的钱爸爸,钱爸爸听着老伴儿莫名地又给自己扣了一顶帽子,气得倒茶去了。钱妈妈继续说:“倩倩啊,你可要好好工作的呀。这个职位当初可是花了二十万……”

“哎呀,那不是倩倩自己考上的嘛!”钱爸爸“咚”的一声放下茶杯,满腹牢骚道。

“是考上的呀,可是不交钱人家不给的呀!”钱妈妈举着手机,向着父女二人隔空发号施令:“不管怎么样,倩倩你就是死也得给我死在那喔。”钱倩听见妈妈如是说,不禁伸手捏了捏眉头:“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隔着手机,就听到那边钱爸爸“呸呸呸”的声音,钱妈妈的声音也变小了:“年轻人容易冲动的很,受不得委屈的,不说的狠点记不住的呀。她要是哪天辞职回来了,你养她喔。别推我嘛……”钱妈妈声音又变大了,看来是夺回了手机:“倩倩,妈妈做饭去了噢,爸爸跟你说啊。哎呀,给你说给你说。”

“喂,倩倩啊。”

“爸……说话呀。”钱倩看了看手机,确定通话还在继续。钱爸爸停顿了几秒钟,整理好了思绪:“别听你妈胡说。”

“我知道。”钱倩点了点头。

钱爸爸语重心长地说:“倩倩啊你也长大了,我和你妈都没上过大学,你比我们懂得多。爸爸就是想说,人不管选择什么最后都是自己承受结果。爸爸妈妈这里都好好的,不用你担心。就是希望你和曹坚能在武汉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我知道了爸。 ”钱倩已经有点哽咽:“爸,我还要加班先不说了。”

“好好,你忙你忙。有空再来电话啊。”钱爸爸说。

“挂了,拜拜。”钱倩挂了电话,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把眼泪收了回去,她不敢掉眼泪,因为还得花半个小时补妆;她不敢离职,因为还没有收回成本,未来多年她都还是免费工。她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还没有变成负资产之前,再包装包装,争取更高的变现。

她是提着长裙走在河岸边的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边努力地向上攀登,一边提防着污黑的河水打湿裙裾。她是迎着大风在峡谷间走钢丝的人,提心吊胆、惊险无比,害怕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却又不舍对虚幻集市的贪恋,因为不觉之间她已穿上了那双红舞鞋,停不下来了。

“哇,这么多名牌,钱钱你发财啦?”沈梦月进来的时候,钱倩还在对着镜子发呆。

“你懂什么,这叫投资。”钱倩用修眉刀将黏在一起的睫毛一根一根挑开:“沈梦月,你多大了?”

“二十一了。”沈梦月洗了洗手。

“有男朋友吗?”钱倩在刚在捏过的眉头上扑了扑粉。

“以前有一个,不合适……就分手了。”沈梦月的手在冰水中已经有点刺痛,连忙关上了水龙头。

“什么时候,没听你说过啊。”钱倩漫不经心地问。

“刚工作的时候,那会儿和你还不熟。”沈梦月冲着镜子浅浅一笑。

“那他挺有本事啊,给你安排到咱们单位。”钱倩摆明了是在套底牌,沈梦月痴痴地摇了摇头:“我是导师推荐的,说是报社正好有个空缺,面试后就来工作了。”

“喔……看来我们梦月是名师高徒啊。”钱倩夸赞道。

“也不是啦。”沈梦月谦虚地说:“当时跟导师做了个项目,导师看我比较勤快就帮忙推荐的。”

“你是挺乖的。”钱倩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着:“也是。天底下哪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大发善心啦?肯定不是因为亏欠买个心安,就是图你点儿什么。陌生人的善意?那是只存在在戏剧里的概念,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好吗!这不识时务的沈梦月之前出风头,没想到从日报降级到了晚报,现在濒临失业,那导师肯定没想到当初看走了眼,这会儿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为什么分手啊?父母不同意啊?”钱倩本来想打听打听看看沈梦月另外一个潜在的靠山还有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才直接点了男方父母,却没想到正中了标的。沈梦月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又打开了水龙头,冰冷的水流落在指尖,一个激灵让她从失神中醒了过来:“哎呀,我洗过手,怎么忘记了。”尴尬的微笑掩盖着一时慌乱,沈梦月一下按住了水龙头。

“嗨,谁还没点儿秘密啊,当我没问。”钱倩识趣地摆摆手,露出了个理解的微笑。

“钱钱我先出去了,明天见。”沈梦月游荡回自己的座位上,晃了一分钟神儿,突然想起来还要去接奶奶,匆忙收拾了背包下楼。

楼下凛冽的寒风中站着一个人,手里捧着一束的红艳的玫瑰,瑟瑟发抖的花瓣似乎抗议着,它们应该在某个吹着暖风的名牌私家车里,而不是在一个同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人的手掌里。

“沈梦月,钱倩在上面吗?”曹坚迎上来问,白气氤氲的眼睛架在通红的鼻尖上,看起来真是有那么点儿好笑与憨痴。沈梦月望了眼报社大楼:“她一会儿就下来了。”

“那个……”曹坚拦下来她即将离开的脚步:“钱倩,你们最近工作是不是压力特别大?”沈梦月皱了皱眉头:“你还是问钱倩吧。”

“那个……”曹坚似乎终于坚定了决心:“那个,其实我是想问钱倩是不是交了别的男朋友?”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地面。然后,他看见沈梦月走了,又忍不住抬头追问。“你还是问钱倩吧。”沈梦月心里回响着钱倩刚才的话:“谁还没点儿秘密啊。”

曹坚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敏感的话题如果没有否认极大的概率就是承认,他的视线垂在地面,连同手里的玫瑰,谁也不再能够仰望天空。“外面太冷啦,你进去等她吧。”沈梦月把残存的温度丢给了曹坚,希望今天他不会太狼狈,虽然今天以后他们也依然是陌生人。(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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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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