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识分子反思 一寸山河一寸血 十万青年十万军

我的抗日从军行 16

作者:孙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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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零一师炮四连

孙将军既命我办小型的军报,我问他军报用什么名字,孙将军说:“我平生最佩服岳武穆,更敬佩他母亲为他背刺‘精忠报国’四个字。我们的军报就叫‘精忠报’吧。”于是我利用永安堂的物资办了一份小型的军报《精忠报》。军政治主任葛南杉将军和一位上校陈秘书、一位中校梁秘书都参加办‘精忠报’。我对办报完全是外行,幸梁秘书有经验,对我指导甚多,后来我们成为好友。孙将军又派他的侄儿孙克刚来督导《精忠报》。但他的第一个意见我就不接纳。他要我增辟一栏“大人物的小故事”,记载军中上校以上人物的生活小故事。孙克刚是上校,当然也包括他的生活琐事。我当时少年气傲,说:“新一军里配称大人物的,算起来,恐怕祇有孙将军一人。”我没有增辟这一栏,他十分不高兴。当然《精忠报》办得不好,我已不想负责,正好新一军奉命北上与共军作战,军报要随军北上。我觉得现在抗日战事已胜利,我应该退伍复学了,于是一心祇求退伍。辞了《精忠报》的责任,请陈上校秘书为我办退伍。

新一军在缅甸作战时,军纪是非常好的。官兵人人奋发自律,到了广州后,由蛮荒之地,忽然到此膏腴之乡,社会的引诱多,克已自律的精神不如前,加以渗入不少新人,借着军人的声势以欺人之事是常有的。就我所接触,在永安堂住宿的几位新人,就受流俗的影响而不克守自制。有一位中校秘书,能诗善画,自许为读书人,常对同僚的不守法而叹息,我以为他是比较正直的,晚上常到他房间闲谈。有一天晚上,他对我说:“住在永安堂内的几位秘书,知道永安堂内有不少敌伪留下的白报纸,现在由你在管理,他们要我问你,是否同意把白报纸卖了大家分用,以补贴微薄的薪俸。”我乍听之下,大吃一惊。常自许为读书人的而竟出此言。我说:“我们奋斗八年,现在刚胜利,收复失地,沦陷区内百废待举,我们应继续发挥抗战时的克难精神才是。”他微现羞愧说:“正是,正是。”我就告辞,结束了谈话。

这一夜,我愈想愈害怕,因为这一群秘书已起如此心意,今晚他们的要求虽然被我拒绝,将来的演变很难预测,永安堂的物资由我管理,将来他们如果有不法行为。出了事,一定会把责任推在我身上。我必须把所有由我管理的物资交还新一军政治部。于是我连夜赶制我所经管物资的清册,翌日请政治部主任葛南杉将军定期点收。葛将军命上校陈秘书主持清点接收会议。我把物资一一点交清楚,祇余一些零碎杂物未列清册在会上公开提出,我记得在零碎物件中有八部照相机却列了出来。会后,一位少校秘书对我说:“你真呆,这些照相机也在会中公开列出,现在大家都动不得了,应该在公开之前每人拿一架,岂不省事。”我懒得跟他打话,掉头离去。

我的故居在广州珠江南岸的同福路。我到广州已几天还未曾回去看看。因为一则工作很忙,二;来听说此屋现仍有日本军人占住,不知日本投降后日本兵的反应如何,我单身一人行动怕有危险。后来我忍耐不住了,冒险一人循着跨江的海珠桥过江。沿途有日兵站岗,每一站岗的日本兵见到中国军人立刻行敬礼,我亦点头答礼。到了老家,房子依旧,有几位日本军人引我进入。他们的态度非常恭敬。我不得不承认日本军人的服从性很高,日皇一宣布投降,士兵立即服从,对中国军人行敬礼。我的老家曾被日军征用作慰安所。现今室内空无一物。凡是木制的东西都已残破不堪,其余尚无大破坏。后花园所有花草植物已全不存在,祇见井边有一妇人全身赤裸在众目睽暌之下洗澡。随我而行的日兵,想招手要她前来,我挥手表示不必。家园的残破。早在我意料之中,所以并无特别感触。祇盼望能早日收回故居,让流亡广西的父母早日回来。

我所关心的,除了故居就是母校教忠中学。我初中就读于珠江北岸位于文德路的教忠中学。每日早晨骑脚踏车过珠江桥返学。高中时广州陷敌,逃难到澳门,教忠中学亦迁往澳门,我仍读于澳门的教忠中学。当时教忠中学名义上由董事长金曾澄先生负责,而执行校长职务的是沈芷芳女士。全校教职员和学生都视她为校长,称她为沈校长。沈校长是一位女中豪杰,她的刚正坚毅和实干精神在当时广东教育界几乎无人不知。她是汪精卫的甥女,当汪精卫组织伪政府时,汪家和沈家的亲戚几乎全追随汪伪政权,唯有沈校长坚持抗日的立场,汪氏曾欲委任她为伪部长,她坚决拒绝,甚至有人竟以锁链、手榴弹置于其家门前逼她就范,她仍领导教忠中学的师生离开澳门返大陆后方自由区的罗定县连滩,开办流亡式的教忠中学。她对国家的忠贞,办事的胆色与魄力,备受当时社会所推崇。

广州市收复未及一星期,其他人未必敢返广州。但我猜沈校长一定已返广州主持教忠中学复校工作。所以特别抽空到文德路访母校。果然一入校门,已见沈校长正忙于指挥员工在筹办复校工作。她知我参加十万知识青年军,很高兴说:“你当国家困难时参加青年军,真使人敬重。”她的话使我无比安慰。因为我自回广州,有些故旧亲戚对我的参军并不以为然,现得沈校长赞许,我觉得有知遇之感。她还告诉,她的女儿──我多年的女同学何某某将于二三日内返回广州,真使我喜出望外。果然几日之后,我与她重逢,经过患难之后,又能重聚,使我感到生命充满幸福与生机。

我最后一次见孙将军是在广州市的政治大学校友会上。我自从因办《精忠报》搬到永安堂住宿,不再去沙面孙将军的邻室办公后,一直未见他。我的印象,孙将军自到广州之后,似乎心情很坏,我不知他苦恼的原因何在,祇见他常发脾气斥责部属。这次校友会的聚会,罗卓英将军和孙将军都是被邀请的嘉宾。罗将军先到,校友会主席介绍各校友与罗将军见面,罗将军与大家一一握手,主席介绍我时,我仍穿着下士的军服,当我伸出右手时,罗将军祇顾上下打量我,迟迟不伸出右手与我相握,使我空悬右手,非常尴尬。一会,主席不得已再次介绍说;“这位孙校友先参加十万知识青年军,后来奉调到缅甸新一军。”然后罗将军才勉强地伸出右手轻轻接触我的右手,我心里自责太天真,见了长官不行敬礼,竟欲握手,亦责罗将军太缺乏风度。不久孙将军到,主席又逐个介绍校友与孙将军见面。我不待介绍,趋前向孙将军行军礼。孙将军答以军礼后又亲切地伸手与我相握,笑说:“你也来了,很好,很好。”

不几月,新一军从海路北上秦皇岛,我全心全意盼望退伍重返政治大学复学,当时我虽未离军籍,但心已不在军营。我父母亦由广西回广州。永安堂的主人胡好先生也回到广州,新一军交还永安堂给胡好先生,我乃迁回同福路的故居。何同学则在中山大学师范学院补修四年级课程。我常常到中大师范学院与她相会,我仍穿军服,她的中山大学同学多侧目以视。晚上我常从广州市河之南,踏着月色到河之北她家相聚。后来我的退伍请求正式被批准,还发给我一张“直接参加抗战官兵”的证明书。这时政治大学已由重庆迁回南京,于是我返南京复学。

从此,从军生活祇留在我的记忆中。使我怀念的军人中人物,是丰富动人的孙立人将军和诚朴忠勇的疥头排长。我的从军于国家无丝毫贡献,祇丰富了我自己的生命。我很珍惜这一段经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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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黄花岗杂志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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