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载有一个小三的学生独自伴着自杀的父亲遗体,十五天后才被老师发现,报警处理。事后这位老师很自责,认为她应该早一点发现,这个孩子就不必受这么多苦。其实她一点都不必自责,因为假如没有这位尽责的老师,现在这个孩子恐怕还在伴尸眠。
在台湾,很多偏远地区的老师,他们的责任除了传道授业解惑外,还负担了教养的责任,因为现在家庭功能不彰,许多老师等于是孩子的家长,我就曾看过一位国小校长骑摩托车送生病的孩子下山去看医生,更有校长亲自划竹筏,渡河到对岸求医,这原是家长的工作,但是许多老师和校长都一肩承担起来而无怨言。
老师对一个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著名作家如梁实秋、黄春明,都一致说童年时遇到好老师,鼓励他们写作,使他们走上了写作之路;很多得到诺贝尔奖的科学家也说,少年时遇到好的老师,引导他们走上科学之路。我们常用升学率当指标来评定老师的好坏,那是非常错误的,一个真正好的老师可以改变孩子的一生,因此人师远比经师重要。
有一次,我晚上在一所山地小学亲子座谈,有另一所小学的老师冒着风雨,走着崎岖的山路到这个国小来找我,只因为她有一位阅读障碍的学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这位年轻女老师带着幼稚园的稚女,为了别人家的孩子在摄氏四度的气温黑夜来访,心中真是无限的敬佩,这些老师就是我们国家的希望。我忘记告诉她,那天在我皮包里有一封越洋的贺卡,寄给我贺卡的学生就像她口中的学生一样,令所有老师束手无策,但是他也碰到了一位像她一样的好老师,所以他现在在美国读博士。
这个孩子是所谓的“拖油瓶”,跟随母亲改嫁过门,但是夫家并不承认这个孩子。八岁过年那天晚上,他因为偷吃年糕被新祖母看见,就骂他妈妈说:“一个人做,二个人吃,我们家怎么不被你吃穷?”再加上别人一些冷言冷语,他母亲当夜就跳河自杀,剩下这个孩子生活在一个充满敌意的环境中,因此养成了“先下手为强”的坏习惯,只要一感觉到对方不友善便立刻出拳,以保护自己。
他这种爱打架的个性让全校老师都对他头痛,一直到五年级时碰到一个好老师,那个老师并没有像别人一样先指责他为什么跟别人打架,而是在他被别人推倒在地时将他扶了起来,还带他去洗干净。老师先释出的善意让这个孩子从此只听他的话。这个孩子其实是聪明,可以受教,只是没有机会而已。这位老师用奖励的方式,只要他做对一点点,便当众奖励他,让他在同学面前渐渐抬得起头来,有了自尊和自信,别人的闲言闲语便不会那么容易激怒他;环境虽然还是一样恶劣,但是因为有了关心的人,感觉就不一样了。
这位老师在一个机缘与我熟悉后,请我帮助这个孩子进入一间住宿的中学,脱离原来敌意的家庭。一个有生命力的孩子,一旦脱离了阴影,就快速的茁长,在大学里找到了一个好女孩,一起出国念书,他的人生就因为这位老师而走上不一样的道路。
做老师很辛苦,有改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课,但是这也是最好的行业,只要尽心尽力,一定会丰收。
谢谢这位老师看到联络簿没有签名便主动关怀,因此而拯救了这个孩子,相信他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位好老师。
摘录自:【理应外合】远流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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