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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帽疑云下的愤怒老人

--谈妄想性精神病 --

李政勋(台北市立疗养院精神科主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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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4月9日讯】一个平常的门诊时间,一位约三十几岁的男士搀扶着一位看似六十出头、身形佝偻的老太太走进诊察室,应该是一对母子吧,两个人都是满脸忧戚的神色。

“李医师,我叫吴xx,这位是我母亲,今天不是我们要看病,是我爸爸的问题……他今天没有来,我爸爸可说是典型的大男人主义者,不太顾家庭,家里大小事都是我妈在打理,我妈也是那种中国贤妻良母型的,本来两个人各过各的,还算相安无事。可是不晓得怎么回事,最近我爸突然开始怀疑我妈在外面偷男人,他最初提这种事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我们没有把它当一回事,只是劝我爸不要胡思乱想,可是他却很坚持,还会动手打我妈,最近居然还说我妈会在饭菜里下毒,要毒死他。我觉得我爸很可能精神有问题,但是要带他来看医师,他恐怕不肯,所以只好我们先来跟医师谈。”

我看了老太太一眼,只见她眼圈一红,泪水就沿着脸庞往下流:“他从来也不关心这个家和他的孩子。我帮人家洗衣服,带小孩子,才有办法勉强维持这个家。后来我才知道,他本来有赚一些钱,都是在外面和人家赌博,还有在茶室、酒家玩女人花掉了……”

经过询问,了解到吴老先生几年前中风,有些轻微的半身不遂,目前拄着拐杖能自己走路。这些年不大出门。

听家属的描述,这位吴老先生有很明显的嫉妒妄想与被害妄想,事实上他的老妻不至于有外遇,更不可能会要下毒害他,但他却错误地相信,而且相当的坚信不移,症状十分典型。但是任何治疗必定要对症下药,确定诊断是最重要的,综合这位老年病患的各种病情与疾病史来说,妄想性精神病、妄想型精神分裂病、老年性痴呆症都有可能,而由于他有长期喝酒的病史,又曾经中风,所以酒瘾导致的酒精性精神病或者中风后脑部损伤引起的器质性精神病也必须列入考虑范围内。在跟病人家属做了各种可能臆测诊断的澄清后,我怀疑妄想性精神病的可能性最大。

“那现在就只有请你们把吴老先生带来,我好好跟他谈谈,做一个确定的诊断,也好对症下药。”

到了预定返诊的日子,吴老太太跟着媳妇先到了,不久之后儿子扶着吴老先生进来,他一见到妻子,马上满脸怒容,扬起手里的枴杖,摇摇晃晃地作势要朝着她打过去,老太太赶紧躲开。

“吴xx先生,”我赶紧大声喝止他:“你在干什么?这里是医院呢,有话慢慢说嘛!”

看来我这身白衣服终究是有一点权威性,吴老先生稍微收敛了些,却没有一丝要为刚才无礼行为道歉的表示,嘴里依旧嘟嘟嚷嚷地,满脸胀得通红,同时也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赶紧帮他量心跳和血压,并且教他深呼吸:“吴老先生,不要这么生气,你看你的血压升得这么高,心脏也跳得这样快,这样对你的身体健康不好哦!”

借着如此对他身体健康的关心,逐步建立信赖性的治疗关系,在我的诱导之下,他开始慢慢谈出症状的内容,和他儿子描述的一般。在倾听他控诉与谩骂的同时,我也用心去澄清他没有其他的精神病症状,综合各种资料的判断,眼前这位满脸怒容的老先生所罹患的应该是妄想性精神病。

妄想性精神病在所有精神疾病里属于比较少见的一类,它的盛行率约占全人口的百分之零点零三,相较于一般人比较熟悉的精神分裂病或忧郁症来说低得许多。这种疾病的症状以妄想为主,所谓妄想就是指根本不存在的事情,病人却会无中生有的相信它。而且如果经过求证,即使有很明显的证据证明没有这件事情,病人却仍旧坚信不疑,这便称为妄想。

一般常见的妄想内容包括被迫害妄想、夸大妄想、嫉妒妄想、多情妄想、罪恶妄想、关系妄想等。妄想是一种头脑思考,逻辑判断上的障碍。它只是精神疾病诸多症状中的一种,精神分裂病的病人也可能会有妄想症状,但他们的妄想内容多半比较怪异,比较不可能在现实生活里出现,而妄想性精神病人的妄想内容则多半是现实世界里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且经常和病人的生活环境、文化背景等有关联。妄想性精神病的病人还有一项特点,就是他会自己编故事,创造出他妄想内容的前因后果来,串联成一套乍听之下头头是道,言之成理的完整故事。

妄想性精神病病人的妄想内容多半和他个人的成长背景、环境里的压力,以及人格特质,运用心理防卫机转的方式有密切的关系。吴老先生可能是因为他自己长年以来对妻子不忠,对家庭不负责任,然而年岁渐长,年老体衰,大男人主义的虚假自尊受到沉重的打击。再加上这次的中风,令他的危机意识更形浓厚,于是便开始营造出长久以来饱受他压抑,任他欺凌的妻子可能会起而反噬,加害于他,或是弃他而去的一套被害妄想内容。

上面解释的是被害妄想形成的机转,至于嫉妒妄想则意指妄想自己的配偶或情人对自己不贞,另有外遇。常见的情形是,这两者之间的感情早就有了裂痕,产生嫉妒妄想的这一方从对方的任何细微言行举止,都会联想到他或她可能有外遇。

困难的是,对于此种嫉妒妄想的治疗,除了药物帮忙之外,更重要的是心理治疗与婚姻治疗,这就需要夫妻双方共同参与,努力找出化除敌意与不信任感,挽救婚姻之道。考虑病人吴老先生的人格特质,要期望他接受心理治疗与婚姻治疗,来改善他们已持续数十年的婚姻关系,恐怕是缘木求鱼。当务之急应该是避免老太太再遭到丈夫的殴打伤害,先把他们俩分开最实际。我以刚才建立的信任性治疗关系为基础,借着老先生曾经中风,需要检查治疗的理由,劝老先生住院。因为对自己身体健康的关心,急于恢复往日的雄风,他也很欣然地接受了。而吴老太太和儿子们也由此可以解脱心头的负担与实际生活里的恐惧,十分地高兴,只是我自己知道,真正困难的治疗才要开始呢!◇(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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