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校長隨感
敏睿一進入國中就讀,才十二歲的年紀即立志要做個職業軍人,似不擬讓鄉賢專美於前。多數國中階段的學生不是沉迷於網路遊戲,就是匯入升學的洪流中,整天鑽到書堆裡,連安排個休閒活動都會感到奢侈。敏睿卻與眾不同,他期待有一天能赴美國西點軍校就讀,因此,特別喜歡運動及英語課程。
每個人一生中都會有幾個綽號,我不能免俗,也擁有數個。教育職場的第一個綽號是「鴨毛」,是學生從我名字創意翻編出來的。我比同事朱高章老師幸運,學生私下叫他「豬高」,相較之下,顯然學生還是禮遇了我,因此,偶爾聞見學生胡鬧的叫著,我尚能難忍能忍的一笑置之;而「豬高」的綽號,倒是惹毛了朱老師,他怒氣難消的既想調校也想改個名字。
「禪師」的父親是位治家如治軍的少校,家規森嚴。他規定三個孩子晚上睡覺時,基於安全上的考量,頭要朝內不能朝外、鞋子除了必須擺置整齊,前沿更不准超出基準線、孩子置於漱口杯內的牙刷毛要求朝上還須轉同一個方向,少校早晚在浴室中檢閱牙刷有如閱兵一般,他看重這些瑣碎的事情,所以搞得全家氣氛緊張。
曾有觀察指出:在美國,如果家中有小孩唸哈佛大學,孩子的父母親於五分鐘內會找相關的話題,想盡辦法在親朋好友面前分享孩子的成就;在台灣,孩子如就讀台灣大學,父母親則在七分鐘內,也會做同樣的事。
次周三的朝會時間,學務處李主任鄭重的向全校師生宣佈:「我們可能締造了一項金氏世界紀錄……。」沒想到才遷調短短幾天的時間就能給學校帶來福份,我與有榮焉的和學生們期待著下文。「昨天下午,我們一口氣遺失了五部腳踏車!」此話一出,台前師生已一片譁然,我也震得差點腳抽筋。
我話都還沒說完,她便急著執行起祕書的工作來:「校長,我覺得你朝會的時候,不要講那麼多的話,學生會受不了的;還有,校長你昨天〈掛〉的那條領帶,很像流氓。」她站了起來,繞到我身後指著我背後上衣接著說:「衣服髒了,會給人家不好的印像。」天!怎麼會是個管家型的秘書......
學習成績中平,平時安安靜靜在老師心目中是乖學生的春興,近兩星期來便經常的遲到,每每九點鐘左右才到學校來。當導師關心的詢問遲到的原因時,他總是欲言又止,而聯繫家長的電話,也沒接通過。
午休時間,瑋婷和雅惠在我辦公室的茶几上放置一隻典雅的大型瓷碗,我趨近一看,才發現一對黃燦燦的金魚優游其中。瑋婷告訴我,瓷碗和金魚是導師送給冠雄照顧的寵物,但是主人已經三天沒到校上課了。
章仔一直是學校頭痛的學生。上個學期他經常性的逃課、喝酒、抽菸,脾氣暴躁並且晚上總是一、兩點鐘回家,很難預料他會闖出什麼禍來。
那一年老三從國中畢業。學校畢業典禮結束後,她興高彩烈的拉著一票同學來家裡聚會。「老爸,畢業禮物!」甫進門,孩子清亮的嗓音讓人感染到她的喜悅。
孩子們卻仍然童心未冺,乖巧可愛,老師的的話及交代的作業跟國小時一樣,絕少違拗,因此,同事們都喜歡教一年級的學生。我也排了一個新生班級的課,班上有四十個天使。多年來,我一直記得那個班級美好的教學經驗,以及小丁交來的一份家庭作業。
活動中心前兩棵華盛頓椰子頗得地利,受風少,又耐乾旱,挺拔的身子早高過樓頂。特殊的是,形狀如超大芭蕉扇的乾枯葉子,仍一扇扇、一圈圈的纏圍著樹身,似乎不忍心輕易的離幹離枝,正與樹頂端八、九柄直竄天際的青綠葉子形成「死與生」的強烈對比。
我詢問她喜不喜歡班上同學?美圓回說:「不喜歡,我只喜歡到校長室」。我雖感榮幸,自然也了解她有人際關係上適應的問題。
「蘇老師在不在?」電話裡傳來熟悉的海口腔調。彼端聲音吵雜,他顯然提足嗓門,聲音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我是,您是哪位?」我刻意放低聲量,下意識覺得對方頗不友善。
兩個月前移植的十二株黃金扁柏,枯黃的針葉一直沒有回春跡象,黯然的列隊在校門內左側的綠地上。有幾株的枝葉末梢尚殘存著些許綠意,似在告訴大家它們仍然有生存的盼望。見著它們掙扎活著的不屈影象,不免令人心腸千廻百轉,實在是不忍心加以清除。
唸高二的三女兒資質中平,卻非常用功,學習成就遠超過當年學生時代的我。上學年度成績全班第七,列同類組二十三名,如此「優秀」的表現,讓學習成績從沒上過檯面的父親驚歎不已。足足有兩個星期時間,我逢人便吹噓女兒的傑出成就,孩子也被我灌了滿滿兩大桶的迷湯,心花怒放,極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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