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詩:草蓆、白布與相思木

作者:韓亦言
瑞芳舊礦區猴硐站,新北市。(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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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寮,礦工之棲息地
礦工們在此生兒育女
它窄小簡陋原始
為礦工們擋風遮雨
它歷經歲月滄桑
見證了礦工的血淚辛酸

坑道,坑口與地下採煤區之間的通道
礦工、煤與機械的出入之徑
坑道裡面暗無天日
坑口的亮光就是礦工的希望
坑道越長就越黑暗
礦難發生的機率就越大

從較遠的工寮到坑口
有的要走上一個多小時
而對於礦工而言
每次走出工寮都可能是永別
進入坑道就是把命寄給土地公
完工後走出坑道才是領回性命

「在夾縫中求生存」
礦工用生命詮釋這句話的意義
夾在岩石中的薄薄煤層
有的厚度不到二十公分
只能一隻手用十字鎬刨
一寸煤一寸血汗

煤礦事務所的鐘聲
草蓆與白布
是礦工孩子心中深深的恐懼
鐘聲響起是因為坑道出事
而遇難礦工的屍體
只用草蓆與白布裹著

支撐坑道的相思木
它在斷裂前會發出聲響
給了礦工幾秒寶貴的逃生機會
坑道內的蟑螂與老鼠
是礦工們的好夥伴
它們的安逸是坑道安全的指標

「拿命拼」是煤礦工人的宿命
拼命挖煤為了國家經濟建設
幫助臺灣度過二次能源危機
拿命下坑道為了一家人的生計
挖煤,可能丟掉性命
但是不挖煤,一家人活不下去

從瑞芳、平溪、萬里與汐止 ……
一座座礦山、一處處工寮
扛起台灣經濟奇蹟的老礦工正在凋零
傷殘、鉤蟲與塵肺病
被疾病摧殘的無名英雄們
甚至沒有得到國家勞保

國軍將士用生命捍衛疆土
煤礦工人曾用生命撐起國家的經濟
臺積電被稱之爲「護國神山」
點綴著工寮的礦山就曾是護國神山
今天的社會進步與經濟成就
忘卻了「寄命」礦工的青春、汗水與血淚

比照「眷村」,工寮必須得到同等的居住權利
比照各行各業,礦工必須有同等的勞保權利
社會正義是一個文明社會的重要的標誌

作者註:這首敘事詩,記錄臺灣那個烏金(煤炭)年代。早年台灣的經濟成就,是一羣羣煤礦工人撐起來的,他們奉獻了青春,付出了汗水與血淚甚至生命。歷史不應該被忘記,煤礦工人及其後代的辛酸歲月不應該被遺忘。@

瑞芳舊礦區房遺蹟,新北市。(Shutterstock)

責任編輯:林芳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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