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是谁,都该在脑海里存有飞鸿词组的记忆,才不虚曾此生。就因为这想,我才希望至少在孩子成长的程中,替他们开一间〈记忆铺子〉,允诺给点美的回想。
我准备了一本“记忆簿”,密密麻麻网住孩子的成长,包括信手涂鸦,父亲节的卡片,以及对我的埋怨,三岁的作品,十五岁来看,便有意思了,孩子一再否认,曾有的无知,那种表情真的很滑稽。
妈妈更神奇了,偷偷录下一些儿时的声音,找一个机会,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个个听得笑扑在地。
我爱做菜,自制一分〈点菜簿〉,名曰〈流萤膳房〉,心血来潮便把簿子端出来上桌,让孩子点点菜,这本子少用了,把它供着,当成一分甜甜的回忆,与未来邀功的法器。
儿女送给我的父亲节卡片,生日卡等等,我用心典藏着,准备做成光碟,存在电脑中,以免一不小心散佚了,就很痛心哩,毕竟那也是记忆之一。
有些事的确有些后悔,我的一位朋友,收藏了一分珍贵的礼物,准备长大之后送给孩子;人总有许多第一次的经验,第一撮头发,第一双鞋,第一件衣服,第一个玩具……这些第一早已飞灰烟灭,我的第一不见了,孩子的第一也多数消失,但我的朋友珍藏这个珍贵的东西,他把孩子第一双鞋子拿去镀铜,当成笔架收藏,第一件衣服表起来,第一条被子做成艺术品,第一束头发成毛笔,很多孩子的第一次,被他收成惊奇。
我的记忆铺子里的第一次,只有儿女第一次投稿,国语日报寄来的稿费单与信件,弥足珍贵,就算寥胜于无吧。
有个爸爸用相片说故事,一个年度一本相本,记忆孩子的成长,算是用心之人;另一个爸爸采行主题式的记的记忆,每一年制造一个有意思的主题,有一年暑假,他带上女儿四处是赏云,整整一大本全是云,取了名字,像学问,也像记忆,填着满满的亲情。
真的,请别遗忘,时间如同筛子,旧人去新人来,一代接一代的,有人入局,有人出局,大约只要一百年,现在所有存在的人,便全部不存在了,它是淘汰者,我们被淘汰,亘古不变。一生,真的不久,顶多三个段落,一个叫童年,一个唤叫中壮年,一个名曰老年,稍不留神,我们便跌出历史之外了,成了历史。
昨天还觉得自己不会老,怎么今天便觉得自己不会再年轻了,揽镜一望竟是半百一老翁;以前朋友聚会,个个雄心万丈,志向千里,而今谈的却老花眼镜买了没?放大买什么型号的?之后,孩子也会重蹈我们的覆辙,由年轻变年老,但盼他们还有一些引以为豪的记忆。还有什记忆可以留给房子?
我突兀的想起盖房子,其实那也是我埋藏心中很久的梦了,我一直希望自己可以盖一间房子,最好是与儿女一起共造的,请别以为那是笑话,南投信义乡的南潭卡社部落有人圆了这个梦了。
原本他们只想两个人,名二十位左右的朋友,利用四星期,一起上山盖房子,没料到涌进了上百人,有人携家带眷的的前来共谱汗水记忆。大家一起铇木打钉,架木构屋,一群人挥汗工作,造了一座会呼吸的房子,从无到有,智慧全长了一轮。
用盖房子一事结语,是一个美丽的尾声,人生真像盖房子,童年则是地基,地基稳则人生美矣,过程不可少,让孩子有个美妙的童年往事,毕竟他们只是小孩,把童年演好,成年才能演活。
俄国作家高尔基在《旧事》一书里说过:“只有童年时代的人们的生活才活得幸福,因为孩子无忧无虑……人们应该永远保持童年的情感……”。
书写完了,该轮到你好好想一想,短短的人生,不长的邂逅,一闪即逝,成就终究是虚假,生命经验也许才是人的一生之中最美的记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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