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女藏男

评<卧虎藏龙>

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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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虎藏龙获得奥斯卡十项提名,确实让人感到意外。那电影大约也就是电脑游戏的水平。说实在的,这电影在美国成功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它太像电脑游戏:一件特殊的武器,一个古墓丽影一般的漂亮女剑客,众多活该死给大家看的臭男人,和丽影小姐的两个以上的情人,以及主角之间的生死之恋。在电脑游戏时代,理所当然该这类电影走红。有一老牌职业武侠作家兼编剧说,这片子的情节零乱,变化唐突,人物心理过于简单。他老先生就不知道,这正是电子游戏的特征。电子游戏是过了一关又一关,每一关的场景不同,动作招式也按场翻新。比如这片子的场景先是高墙大院。屋顶房梁。然后又是荒山大漠,戈壁雪山。然后是青山绿水,竹林瀑布。然后是黑灯瞎火,石岩深洞。招式也各场不同。先是用刀剑,然后靠飞翔,然后是轻功,最后使暗器。打过一关又一关,最后必然是有一关过不去,英雄死掉,GAME IS OVER 。这也正是卧虎藏龙模式。它有这些东西就够了。致于什么情节、文化背景,人物性格,都不需要。至少在586或686阶段不需要。因为电脑速度有限,表现不出这些东西。如今看电影的人,也正好是玩电脑游戏的人。他们已经熟悉这一套,换一个情节模式,他们也难以接受。据说,好来坞已经投钜资,拍摄“古墓丽影”。电脑游戏占领电影舞台的时代,已经正是开始。

卧虎藏龙走红的第二原因,可能是一个苗条的漂亮姑娘,居然把众多胖大臭男人们杀得屁滚尿流。但凡有个把本领高强的男人,不在她剑下求饶,也必在她裙下称臣。比如那个西部响马(好像叫作罗小虎),和那个隐退大侠。从这方面看,成龙等人的武打片,没法和本片竞争。而且,这大姑娘有一特点,就是如小燕子一般地撒泼放赖,耍刁犯混。也一样没大没小,没上没下,没皮没脸,没头没尾。或许这类女性,只要年轻漂亮,不但可走红中国,也可走红美国。当然,这类女性一旦不年轻漂亮了,那可是世界灾星,就像那电影里的老妖婆,虽然过了更年期,还是仇恨人类,专向四周放射无解毒针。所以大家要讨老婆,还是准备找老丑糟糠,远离漂亮泼妇。

或许也正是这样,这电影才能迎合潮流。一说起潮流。我们就想到在T字台上扭来扭去的模特儿大姑娘了。他们领导着世界潮流。章小姐如果干上这行,定能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你想她们用扭来扭去,换裤穿衣,都足以引导世界潮流,更何况飞来飞去,砍人脑瓜?若这还不能颠倒众生,世上再无公理。

可是这电影在中国的反映却不太好,原因是中国人对漂亮泼妇之剑啸江湖,早已司空见惯。大家知道,中国的妇女解放,在世界上遥遥领先,中国的污染严重天空,早被妇女同志占据大半个以上。而如今漂亮年轻的小泼妇,一定是妈妈的宝贝,爸爸的公主,爷爷奶奶的活祖宗,单位学校的女皇,如果她有意下嫁一老公。她就是她老公灾星。大家不用看电影,看看自己家里,或自己的单位,甚至看看自己的床上,就能看得满眼冒金光。电影上的泼皮女剑客,也就不算什么。特别是刚刚放过了还珠格格,从正本到续集,一放两个多月,让人对这类漂亮小泼皮,多少倒了胃口。而在大男子主义还占统治地位的美国,这东西就很新奇。特别是有妇解思想的女性,和被虐心理的男性,会受到无名刺激。

从另外一方面说,中国女性的形象,在世界上也确实比男性高大强壮很多。咱们就别说足球了,也别说举重摔跤长跑游泳。中国男人的身子骨不行,一看就知道。让他们和外国男人角力征逐,实在勉为其难。咱们光说说在文艺界的男性形象。在中国流行的小说“上海宝贝”,把中国小男人,和日尔曼大汉子作一全方位比较,从头脑到肌肉,从衣服到钱包,从沙发到床铺,结果中国小男人只能自杀,别无出路。

华人最近得文学奖的高行健先生,其形象也是地道的小男人。我们知道其他诺贝尔奖文学奖得主,如索尔森尼琴,在颁奖仪式中发言,大都鼓吹文学之伟大,作用之深远,而偏偏华人中奖者,非把文学说成自言自语。我们知道,语言文字之产生,就是因为人类需要交流。正是为了这个目的,人类用了二百万年以上的时间。才建立起语言文字系统。如果只是为了自言自语。语言文字无从产生。我们知道以前造字写字都很不容易,写书更不容易。花大力气写出来就是为了影响世人,留传后代。比如圣经。到高先生那里。小男人的自废武功的劲头大发扬。文学不但变成自言自语,而且变成罗里罗嗦,没有意思的自言自语。这种小男人形象,却颇能招西方喜爱。和章小姐的角色之被西方人喜爱,恰成一鲜明对照。

西方人心目中的华女形象,也是慢慢变化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电影中厉害的女性,渐渐变成了黑头发。后来渐渐有了东方人的模样,后来干脆就是中国人了。前两年的“007明日帝国”,和去年的“霹雳娇娃”,都用华女演最利害的主角。特别是霹雳娇娃中的华女(可能是杨紫琼小姐),扮成大计算公司的女领导,高靴长鞭,呵斥众多男性白领。虽然是作者故意强调其性虐待含义,却也可以说明华女之强大,以至于西方男人要体验被虐,也需要找华女挥鞭,方才过瘾。

华女之所以强大,当然不在身体而在精神。华女精明坚韧,吃苦耐劳。鲁迅先生说,被中国臭男人压迫了几千年而不灭亡,必然进化成超人。如今华女生逢其时,活动空间骤然扩大。而压?藒M消失。正好发挥其超人本领,征服世界。据笔者所知,北京男性做饭,已从文化革命中就开始,如今下嫁西人的华女渐多,其中绝大多数是华女领导老公,如书记领导“班子”。而老公也渐渐变得像国内员工,敢怨而不敢言。

致于西方女性,比华女就差远了。首先她们的主n职业,还是带孩子做饭。其次她们受的教育,也不允许她们赖皮撒泼。再有就是生理优势:华女天生苗条,而洋女天生胖大。如今胖就是丑,胖就是罪,洋女的形象必定黯然失色。

还有可怜的日本女人,和华女更不能相比。这是因为日本男人太不识相。如今已是女性解放的时代。他们还以为是幕府时代。日本女性的形象千篇一律是永远微笑,老实规矩。点头哈腰。如果保持这种形象,如何发扬她们的领导作用?我们知道,日本企业习惯用扇嘴巴当作上下级沟通的手段。日本女士要先习惯扇男性的嘴巴,方才能进入领导岗位。这对他们可是个文化障碍。如今日本经济十年停滞,悲观情绪浓厚。政府企业想了很多办法,也不见有效。或许他们应该改变男女形象。据说日本男人也在逐步柔弱化。如果他们发展到和中国小男人一样弱小,习惯被女性呵斥,足球也输给过巴林泰国。经济也能走出徘徊。

另外卧虎藏龙中,也有一西方经典主题。贯穿首尾。那就是老婆子仇恨男性,培养一漂亮闺女报复世上所有男人。结果这闺女还是堕入情网,老婆子计划失败,向世界作自杀式进攻。至于老婆子为什么仇恨男人,在西方是因为她被男人抛弃,在卧虎藏龙中,我也没搞清楚是为什么(因为我用586看一糟糕的VCD)。好像是有关武林地位之类的事情。不管怎么样,西方人更熟悉这种主题。这主题在西方有多古老,需要专家研究。在近代迪更斯有一小说采用它。

或许可以把这个主题,和白雪公主的主题相对照。白雪公主来自欧洲的民间传说,也非常古老,白雪公主的问题是老婆子嫉妒大闺女的美貌。并用各种方法迫害她。后来还是由一优秀男性,用爱情力量(王子的一吻),把大姑娘从厄运中解脱。

这两个主题都表现老婆子因为自己的在爱情方面的失败,而仇恨人类和漂亮女性。并设法要报复他们。

从传统解毒来看,这反映出老妇女对世界的不满,也包括对生理变化的不满。如果反过来看,也反映出世界对老妇女的不满,老妇女在西方好像是没什么用了。至少在古代没什么用。没用的人当然不被人需要。不被人需要,就要编排她们的坏话坏故事。这类主题就成了西方的传统主题。

中国因为孝道盛行,家族制度牢固,老妇女在家庭中地位很高。比如红楼梦中贾母。中国古代传说中,老太太大多是正面形象。比如西游记中的观音,多变成老太太。孙悟空一路遇到几千个妖怪,其中好像只有一个是老太太。其他都是男性或漂亮泼妇。

可能是中国和欧洲的家族制度不同,才产生了不同的老太太的形象。老太太和大姑娘之间,关系也完全不同。以上说的西方的主题,在中国从来没出现过。不知道这是不是反映出,中国对妇女的歧视压迫,在历史上来说,实际上是比西方为轻。因为中国的女性只要“媳妇熬成了婆婆”,地位就上升,而西方熬成了婆,地位就下降。我们知道,巫婆是西方文化中最重要的角色。这应该说明西方社会对老年妇女的态度。

以前三十多岁就是婆婆了。中国的妇女有作小媳妇的苦难,也有作婆婆的权威经验。如今他们作小媳妇的机会是没有了。可以从大闺女直接就当婆婆。因为她可对她的老公和下属,大发婆威。

卧虎藏龙在美国的成功,也在于它使用了迪更斯式的西方传统主题。加上中国的婆威小泼侠,就这么如此简单地直取奥斯卡。

作者网页:http://php.iupui.edu/~whlee/XJ.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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