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颖:民间记事 送心愿

曾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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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月14日讯】岁末年初,辞旧迎新,媒体自然要搞些总结今年展望明年的活动,少不了还会给弱势群体赠些衣物捐些年货,做一些既喜庆又煽情的报道和节目,让大家在祥和的气息中度过一个快乐的新年。

  某电视台别出心裁,搞了个“过新年、新心愿”的策划活动,活动从本质上说并没有摆脱“送温暖”报道的模式,但形式比较新颖,每晚推出一个需要特别关注的贫困家庭,以煽情的画面和音乐,向人们讲述这家人与贫困或病痛等不幸斗争的故事,让主人公对着电视镜头,声情并茂地说出自己的愿望。当然,这个愿望是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中看得见摸得着且消费不太剧烈的,如一台电视机一个电饭煲或一部二手电脑,这样,在第二天的节目中,我们就会看到昨天那位热泪盈眶的主人公抱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破啼为笑。

  我的朋友小涛就是做这类节目的记者,他说最初几期做着还可以,但做多了,因为类型和模式单一,而没有新的感觉了。一旦新闻失去了“新”,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小涛是“新闻疯子”,对这一点看得很重。于是,他开始努力寻找有新意的送心愿方式,很快,机会就来了。

  几天前,一个女人打来热线,说自己最大的心愿是想给自己的儿子说一句话。这让小涛嗅出了一丝丝儿的新鲜气。他估计,这个女人也许像很多孩子正处于“仇亲期”的母亲那样,与自己的小孩有了什么情感纠纷,这样的选题,既有矛盾冲突,又有关心下一代的主题意义,而且可以跳出前段时间送愿望的模式,因此,很快得到领导批准,到设备部提了设备,驱车直往郊区。

  按照热线提供的地址,他们来到一处老旧的工厂生活区,在一幢修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房子中找到了采访物件尹姐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面色清瘦,头发花白,眼角上总有一丝揩不净的泪痕。

  她家只有两间房子,每间房子都被一张床占去大半的面积。屋里横七竖八地散乱地摆着各种生活必须品,惟一值钱的东西也许就是床头上那台电视机。这和大多数求助的贫困人家的陈设并无两样。不同的是,在里屋的一张床上,一个瘦而呆滞的男孩正对着天花板发呆。

  看到这幅情景,小涛暗暗在心中嘀咕:反叛少年看来是拍不成了。不过,一个被病魔折磨得不能和妈妈说话的残疾少年也能激起人们的同情,虽然实现这个心愿所需的时间要长点,但保不准就会出一个漂亮的好节目。

  于是,小涛对尹姐说:我们会找一家医院的医生来帮你看看,你想和儿子说话的心愿,兴许能实现的。

  小涛的话,并没有如他预料地引起尹姐的喜悦甚至热泪盈眶,反而起身来关上另一间房门,让那生病的小孩离开记者们的视线。这让小涛很困惑。

  尹姐说:您误会了,我的心愿,不是对这个儿子说话,而是另一个儿子。

  另一个儿子?

  是的,他……没在这里……我想对他说几句话。

  那他在哪里?你有没有地址?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把他送出去已经有10年了,现在应该有12岁了吧。

  送出去,为什么?

  因为养不起啊!他哥哥又有病。

  养不起,还生两个?

  唉,都是我命苦,拖累了孩子们。我当年结婚几年都没怀上小孩,后来就去领养了一个,谁知道刚领回来两年,小孩生了一场怪病,就脑瘫了。再后来,老天爷像跟我们开玩笑式的又让我怀上了自己的小孩,这一喜一悲一闹腾,再加上抚养两个小孩,又要医病又要买奶粉,把孩子他爹吓得就跑了,从此再没回来……

  后来,没办法,我就把自己的小孩放到了医院门口,我舍不得,但没有办法。毕竟这孩子没伤没病的,送给别人家不会吃苦头。如果把他哥哥放在那儿,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活到今天……

  这段时间,我一直做梦,梦见我的儿子哭着骂我不要他。我想对他说,我不是不要他,我是不得已,但我的嘴被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昨天在电视上看见你们送心愿,我就给你们打了电话,希望你们能为我了却这个心愿。

  小涛和摄像师都听得没了言语了,沉默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尹姐焦急地继续再问了一声,他们才回过神来,说:行,行,这个愿望,可以送给你。我们甚至还可以送你一台电视机。

  尹姐摇摇头说:电视机就不要了,我就说几句话。

  这天夜里,全市观众在新闻节目里都看到了尹姐,她流着泪对着镜头说:孩子,妈妈不是不要你,妈妈不是故意的!

  之后,热线被打爆了,很多观众流着泪谈对节目的看法,主任拍着小涛的肩膀说:节目做得不错,想不到不送东西出去,反响还能这么大。

  小涛想说:能够用物质替代的愿望,给人的感动终归有限。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在尹姐那因善良而饱受生活折磨的身影面前,他觉得很多话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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