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全面合作的意義

李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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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聯合早報1月4日評論文章:在2000年,中國和越南——這兩個目前世界上僅存的少數共產党執政的國家,在發展它們的國家關系和党的關系方面采取了重大的、具有歷史意義的步驟。

  以越南國家主席陳德良為首的越南代表團同中國領導人,在北京簽署了兩國之間“關于新世紀全面合作”的聯合聲明,為中越兩國在新世紀的國家和政党之間的關系划定了明确的方向和目標。

  人們有理由相信這兩個曾經是“同志加兄弟”的國家,在21世紀里將全面鞏固和加強它們之間的關系,中越關系的加強不僅符合兩國人民的根本利益,而且有益于亞洲和太平洋地區的和平和繁榮。

  在中越兩國簽署的聯合聲明中有三個問題的提法引起了觀察家的注意。一是明确地把國家和党的關系分開來處理和對待,強調國家關系將嚴格按照《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根据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以及公認的國際關系准則來處理、促進和發展。

  所謂《聯合國憲章》宗旨就是國家不分大小強弱,一律平等,不允許強國、大國欺侮弱國、小國,國与國之間可能發生這种或那种分歧和矛盾,這些分歧和矛盾應該通過平等協商、以和平方式加以解決。

  在國家關系方面,中越在最為敏感的和神圣的領土和領海問題上存在著嚴重的分歧和爭端。在陸地邊界上,兩國陸地邊界長達1200余公里,這些邊界多在高山峻岭和莽莽森林之中,許多地段并沒有明确的界定,在歷史上從來都沒有明确划分,只有雙方的邊民按照習慣稱這里為中國,稱那里是越南。

  在數十年的抗法和抗美戰爭中,中國領導人把全中國作為越南抗戰的大后方,根本沒有什么邊界的觀念。同樣的現象也存在于兩國的領海、大陸架和海洋經濟專屬區,例如北部灣,這是一個被越南北方、中國的廣西自治區和海南省所共臨的海域。

  由于長期以來海上划界并不明确,兩國的漁民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期里、特別是在長期的抗擊美國的戰爭中,這里曾經是中國通過海路向越南輸送武器、糧食和各种戰爭物資的主要通道,中國曾經把糧食和武器綁在漂浮物上拋到海里利用海潮的起漲漂到越南海岸。

  但是,當越戰結束之后,中越都在積极投入經濟建設熱潮之中,北部灣上的漁業也隨之發展和興起,但由于海域界限不明确,兩國漁民在海上捕魚就難免產生糾紛甚至衝突。

  此外,北部灣下面已被証實蘊藏著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資源,兩國在開采海上石油上也產生了糾紛和衝突。因此,不解決這些問題,兩國關系就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和衝擊。事實上,在過去一段時間里,雙方漁民和采油人員就因為界定不明而發生衝突。

陸地和北部灣的主權問題

  自1991年兩國關系正常化以來,雙方領導人都意識到解決陸地和北部灣的主權問題的重要性和迫切性,整個國際形勢和中國、越南所面臨的共同難題,迫使這兩個國家決心迅速解決邊界問題。只有解決這些問題,才能使兩國關系邁入新時期,否則關系難免惡化,關系惡化對誰都沒有好處。

  正是在這樣一种戰略考慮下,中國与越南近几年經過20多輪的談判,終于在1999年12月簽訂了陸地邊界協定,從而把兩國曾經兵戎相見的戰場變成了一個和平、安定和繁榮的地區。

  在20世紀快結束時,兩國于2000年12月下旬,在北京簽訂了關于北部灣領海、專屬經濟區和大陸架划界的協定以及北部灣漁業合作協定。這些協定的簽訂化解了長期影響兩國關系的因素,這將為中越兩國國家關系,在新世紀里得以更加順暢和平穩的發展創造了良好的和必要的條件。北部灣的有關協定和陸地邊界協定的簽訂,充分体現了中越兩國在聯合聲明中所承諾的根据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解決國与國之間的分歧和爭執的誠意和信心。

  聯合聲明中另一個引人注目的提法是,雙方強調兩國共產党將繼續在“獨立自主、完全平等、互相尊重、互不干涉內政的原則基礎上”發展党与党的友好合作關系。

  這里,雙方把國家与國家關系同党与党的關系嚴格地區分開來,是一种非常明智和務實的做法。因為,從政党的角度來說,更多的是涉及到意識形態的問題,涉及到政治綱領、思想路線、國際共運等屬于上層建筑的問題。而國家關系則是更多涉及到實際利益,特別是經濟建設問題。

  把政党關系与國家關系分開來處理,可以更好地促進各個層面的交流与合作,防止思想意識形態的問題,特別是分歧、不同看法影響或妨礙國家關系的發展。把政党關系与國家關系分開來是中越兩國領導人吸取了過去一段慘痛的歷史教訓之后所得到寶貴經驗。

  聯合聲明中第三個引人注目的提法是,雙方強調要繼續維持目前海上談判机制,雙方均不采取使爭端复雜化和擴大化的行動,不訴諸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脅。這段文字的背景是指目前中越兩國在南中國海海域主權問題上仍然存在著的分歧和爭端,是為解決圍繞南中國海上一些島嶼的主權問題制定原則和規定。

南中國海主權問題

  中越雖然解決了陸地邊界和北部灣的問題,但是,兩國在南中國海主權問題上的分歧和爭執至今尚未解決,這些問題仍然是兩國關系發展的一大障礙和一個潛在的具威脅性的炸彈。

  由于歷史和國際上的多种因素,南中國海主權、西沙群島(越南稱黃沙群島)、南沙群島(越南稱長沙群島)的主權、專屬經濟區、大陸架等一系列問題的解決,比陸地邊界和北部灣問題更難、更复雜。

  但是,中越雙方似乎將這一分歧和爭端擱置一邊,決心不讓南中國海問題影響兩國關系的發展,防止因南中國海問題使兩國關系惡化。為此,雙方提出一個原則,即一方面繼續通過和平談判,繼續不斷地尋求雙方都能接受的基本和長久的解決辦法。

  另一方面,在問題尚未解決之前,加強雙方聯合海上開發和合作,例如海洋環保、气象水文、防災救災等。

  這种務實的原則將可以使雙方繞開一時不能解決的問題,繼續發展和促進國家關系,确保這些分歧和爭執不對國家關系產生傷害。

  總而言之,中國和越南以務實的、靈活的態度,以具有長遠的和戰略性的眼光,為兩國在新世紀里的關系,制定了明确和明智的方向和措施。

  這一方向和措施,充分地体現了中共總書記江澤民和越共總書記黎可漂1999年2月共同制定的中越關系發展16字方針,即“長期穩定、面向未來、睦鄰友好、全面合作”。

  可以預見,中越這兩個曾經因政治路線和意識形態的不同而大打出手的國家,在未來的各個領域中的交流和合作都會得到進一步加強,關系將更加密切,問題雖然并沒有完全解決,但這兩個“同志”再一次結拜為“兄弟”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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