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鐵:啊,一九六六

寸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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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1年06月26日訊】一九六六年的初夏,那是一個火紅的年代。政治的旋風衝擊著這個古老國度的每一個角落,黨的機關報每天登載的都是長篇累牘的批判《燕山夜話》、批判《海瑞罷官》的文章,誰曾想到:就是這些文章揭開了中國歷史上黑暗到核心的罪惡十年的序幕。啊,一九六六,顛狂的一九六六,我怎能忘記你的每一個日日夜夜。

記得在那時的五月,學校已經進入半停課的狀態,因為學生們聽了偉大領袖的指示:「學生上課可以睡覺,也可以看小說,做作業抄一遍也行。」被教室和課堂緊緊束縛的學生,就像去掉籠頭的野馬,試探著按照自己的意願胡亂衝撞。就是從那裏起,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大地上再也容不下一張安靜的書桌。

其實,在一切無序之中仍然體現著秩序,這個秩序就是大家得遵照林副統帥的指示辦事。林副主席是這樣指示我們的:「讀毛主席的書,聽毛主席的話,照毛主席的指示辦事,做毛主席的好戰士。」這就是我們行動的準則。我們是從唱歌開始一步一步地把自己綁在一輛莫名其妙的戰車之上滑向「水晶之夜」的。起初教室再也不是課堂了,所有的學生都被集中在大禮堂裡,由年青的家庭出身的老師教我們唱歌。第一首歌就是由李劫夫譜曲的《毛主席語錄歌》,歌詞是「領導我們事業的核心力量是中國共產黨,指導我們思想的理論基礎是馬克思列寧主義。」教歌的老師不斷地用自己的感情渲染著歌詞的力量,學生也用最激越的聲調渲洩著自己的忠誠。因為,每一個人都知道:在這個問題上若是表現有半點落後,就有可能招來滅頂之災,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唱、唱、唱,不斷地唱。老師們在教,同學們在唱,脖子上的筋鼓起來了,臉紅起來了,但還是得唱,用老師的話說:唱得「帝、修、反」心驚膽顫,唱得革命群眾鬥志昂揚,熱血就是在唱歌的過程中澎湃起來的。就在那個五月,中央改組北京市委,我們學生要上街遊行,表示擁護和歡呼。和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是我們起碼和必須遵循的原則,在遊行的過程中,前邊的同學不但唱起來而且還跳起了舞。遊行還未結束,我們男生不但學會了唱這首歌,同時也學會了跳舞,這首歌的歌詞是:「天大地大不如黨的恩情大,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毛澤東思想是革命的寶,誰要是反對它誰就是我們的敵人。」通過這首歌的吟唱,我們就已經掌握了一個簡單的真理,不需要事實和邏輯,毛澤東思想就是意識形態的最高法官,正確與否就只需毛澤東思想來衡量和判斷就行了。就從那天起,我就已經懂得革命其實是最簡單的事情,只要是毛澤東說的和做的我們儘管去模仿就行了,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和頭腦。

過了幾天,「5.16」通知下達了,這個被稱為「文化大革命」綱領性的文件說:「資產階級的代理人已經混進了黨裡、政府裡、軍隊裡」,這個文件還說:「十七年來基本上是資產階級專了無產階級的政。」這個文件又說:「赫魯曉夫似的修正主義分子就睡在我們身邊。」學習了這個通知,同學們都積極地用墨汁把學校的牆壁寫滿了標語或是口號,其中記憶猶新的一句口號是:「用鮮血和生命保衛毛主席。」當時我想,毛主席一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要我們這些乳臭未乾的毛孩子用鮮血和生命去保衛他。後來才知道:此時的毛澤東在中南海裡高興極了、愜意極了。隨即,工作組進駐學校,我們學生的事情就只有兩件了:就是每天大唱革命歌曲,革命的「聖經」《毛主席語錄》幾乎全都譜成了歌曲,另一件事情就是用毛澤東思想的顯微鏡和照妖鏡去發現敵人,而敵人則由黨來指定,老師們說的話就立即用毛澤東思想去衡量它,稍有偏離,這個老師立刻就成了敵人。革命就是如此的簡單,一切都由毛澤東思想來解決。學校需要修橋,我們就只知道唱「下定決定,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愚昧的我們好像多增了力量在身,挑起石頭也多撿幾塊,直到肚皮餓的時候才曉的,世界上還有另一種真理,不同於偉大領袖的真理的真理,這個真理就是「肚皮餓了真功夫」

革命以它自己的加速度推進著,運動在激勵著人們鬥志的同時也在消解著運動的本身。學校裡的「牛鬼蛇神」很快就成了被打的「死老虎」,同學們都要舉著「造反有理」的大旗殺向社會了,就是毛主席號召的「要關心國家大事,要把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這個時候,我們真正地覺得自己掌握著國家的前途和命運,走在哪裏都是無不驕傲地唱著:「天下者,我們的天下,國家者,我們的國家。」而且,我們所到之處,所有的敵人都望風披靡,所有的「牛鬼蛇神」都被我們打的匍匐在地,被踏上了一隻腳,衝向社會的只有一個原則:「敵人不投降,就叫它滅亡!」回到學校,打開收音機,同學們都聚集在周圍聆聽紅色電波,以便掌握鬥爭大方向和掌握鬥爭新動向,每當北京傳來一項新的消息,我們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確確實實要興奮好一陣子。有一天紅色電波號召我們產「殺向社會,破四舊,立四新。」當地的教堂、劇院、圖書室、閱覽室、古建築、古傢俱、古瓷器等都成了我們焚燒的對象,那些書藉以及所有的與傳統文化有關的東西和物件統統砸爛、砸碎焚燒。在那燃燒的火堆旁,「牛鬼蛇神」統統地被我們強迫跪在地上,此時此刻紅衛兵的我們,真正感覺到了毛澤東給我們注射的強心針使人感到是多麼歡快,我們自己也真的覺得:「天下者,我們的天下,國家者,我們的國家。」許多年以後,我們才明白當我們把書籍推進火堆的時候,這個民族的災難降臨的時刻就到來了。當一個國家被一種思想、一個主義、一個理論壟斷了真理的時候,這種思想、這種主義和這種理論破產的時刻就已經開始。文革就是把毛澤東思想推向了極致,其實毛澤東思想也就在那個時刻開始走向破產。到處都是火焰,到處都是紅色的旗子,紅色的袖章,以及一張張紅色亢奮的臉,激越的感情鼓動著六十年代的「褐衫黨徒」們,彷彿要把整個世界燒燬才心甘,我們在葬送這個民族最優秀的文化的同時,還驕傲地以為:是在緊跟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戰略部署,是在創建一個紅彤彤的毛澤東思想的新世界,我們曾經假設:如果毛澤東一旦離世,這個世界肯定是冰涼一片,甚至太陽不會升起。革命、革命、不斷地革命就成了紅衛兵的宗旨,而革命的內容就是砸爛舊世界。因為毛主席說過:「不破不立,破字當頭立也就在其中了。」當我們還不知道怎樣立的時候,我們就只知道去破,我們朝夕相處的師長,我們的遠親近鄰,甚至於父母,都沒有被認為是自己最親的親人,因為歌詞早就告訴了我們:「爹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持續的革命使我們個個都彷彿成為了革命家,《人民日報》的社論,就是我們必須研究的掌握鬥爭動向的政治氣象、坐標,在《人民日報》上,我們看到毛澤東、周恩來、林彪、陳伯達、康生、江青……都有戴著紅衛兵袖章的照片,我們天真地以為:好像是他們參加了紅衛兵,而不是我們成了他們的走卒,這些像片,就是在誘導著我們,過去我們燒、我們砸、我們打都是正確的,而我們紅衛兵的總司令就是毛澤東,這樣的革命當然不會有任何一點差錯,不需要理智和思想,只要狂熱就行了。狂熱的崇拜就是我們無限的動力。啊,一九六六,你就是這樣,伴隨著我少年歲月的開始,使我過早地成熟,使我顛狂。六六年啊六六年,當它進入末期的時候,小小的縣城已經不夠我們揚武耀威、肆無忌憚地作威作福了。此時,幸虧有了毛主席,他號召我們開展革命的大串連,把革命的火種傳遍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同時也號召我們去吸收外地的革命經驗,此時的我們個個都歡呼雀躍,第一念頭閃現在頭腦中的就是一定要到韶山、到遵義、到延安、到井崗山去膜拜革命聖地,在寒風凜冽中,我們背著背包,舉著旗幟作紅軍上井崗山狀開始了革命的大串連。一九六六年就是在唱歌和「打、砸、搶」當中被我們送走的。那一年,我們學會了唱革命的歌曲,學會了扮演一個革命者的角色的同時也葬送了自己的思想和青春年華,除了瘋狂地破壞一個統治者認為的舊世界而外,就是瘋狂地崇拜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不瞭解的偶像,「文革」結束後,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再見了,文革!再見了,一九六六!

可是,在耳畔又響起了「敬愛的毛主席,你是我們心中的紅太陽……」的歌聲,我開始疑問,莫非那似曾相識的一九六六改頭換面後又來了嗎?莫非,正如一位聖人所言,悲劇有可能第二次重演?

許多年以後,我明白了天真的孩童最容易充當政治陰謀家的工具。同時我也漸漸地明白:越壞的統治者,越是需要崇拜來裝飾和打扮自己,而最壞的統治者就要選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言辭來打扮自己。任何一個獨裁者離開了個人崇拜和個人迷信,他的政治生命就不會持久。

歷史啊歷史,你為甚麼會有一九六六,為甚麼會有一九六六那些焚燒的火焰,FXS歹徒們製造的血腥和恐怖?!我常常這樣問,其實,答案是非常簡單的:那就是中國出了個M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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