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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實散文:一夜驚夢(19)

作者:蘭心

王建中落戶舊金山

王建中甫出監牢,生計艰难,很快尋至山中。老T自無二話,慨然伸手相助。王建中的作品書中有畫,自成一體,我也曾見過兩幅。《泰山日出》寫得山川縱橫,蒼翠欲滴。《黃河》兩字,則波濤洶湧,彷彿馬上要從紙面呼嘯而出,濺人一頭一身,的確有些逼人的氣勢。

老T一向仗義,人面頗廣,在當地商圈大力推介:「我這位哥們,那可不一般,登過《人民日報》,上過中央電視台,真正鼎鼎大名,是2007年中國藝術年度人物。他的書法,就一個字:牛!」一時間,王建中的墨寶在膠東半島洛陽紙貴,千金難求。

在山中盤桓日久,見唐唐十指纖纖,眉目靈動,一看就是個好苗子。書法家破例開門授徒。一橫一豎一撇,手把手從零教起。

唐唐長於山中,自來心靜,每日臨帖,下筆漸有心得。老T望女成鳳,宣紙徽墨,擺得滿坑滿谷。唐唐除了學法煉功,偶爾支應門戶,其它時間養在深閨,每天研墨寫字。

2010年,王建中隨文化部一行三十多人訪問歐洲,周遊七國。真個是談笑皆鴻儒,往來無白丁。法國巴黎,塞納河旁,盧浮宮內,《黃河》、《泰山日出》兩幅作品雙獲大獎。只見攝影機一字排開,白光不停閃爍,幾乎耀花人的眼睛。年過半百的藝術家一襲紅衣,如花初放,燦爛夺目如盛開的煙火。啊,如此巔峰時刻,此生無憾,瞬間永恆。

自由的,鳥兒一樣飛翔的感覺,讓劫後餘生的書法家食髓知味,沒齒難忘。在歐洲,王建中曾經試圖聯繫當地同修,卻苦於無門可入。回國之後,心心念念的,只想永遠離開這塊心靈的焦土。

老T又一次伸出援手,輾轉交託我家先生,在一連串周密的籌劃之下,藝術家終於成行。展開銀鷹的翅膀,飛越煙波浩渺的太平洋。

有我兒子一路接應,不離左右,王兄最終在舊金山的海岸邊落地生根。從此沐浴欧风美雨,開始人生另一章。

正說笑間,老T笑吟吟拿出一份《大紀元時報》,「王哥厲害呀,又在美國搞書法展呢。看!都登報紙了」。

大家先是讚歎二人高山流水,終得知己;又羨慕書法家境遇之奇,得以飛越重洋,覓得人間樂土。

青這次攜子前來,专為拜師學藝。我家先生身為人權律師,經常置身險地。上次來,就蒙老T教過幾手入門功夫。我家電腦上,一直存著老T八極拳小架的親身演示。八極者,頭、肩、肘、手、尾、胯、膝、足,剛勁峻猛,八方出擊,勢如狂風暴雨。斷喝一聲,凜然生威,猶如當陽橋上喝退百萬雄兵的猛張飛。見老T一身唐裝,大馬金刀坐在太師椅上,大家伙一齊起哄要他亮亮功夫。老T擺手道:「學法炼功,首先要去的就是爭鬥之心。扔下多年,功夫早就荒廢了。教了大哥幾手,只為防身。」

兒子回國探親

一去經年,萬里雲天。兒子的照片一直擺在我家客廳的多寶格上。陽光般的笑容足可以讓冰雪消融,流水淙淙。

夏夜,皓月星輝,蝉聲成陣。一大家子擠在客廳裡,等候我家兒子的歸來。先留學,後移民,做過報社記者,现為海軍下士。最後蟾宮折桂,考取加州伯克利大學。異邦四年,隻身飄零,能有如此佳绩,也算得上功德圓滿。

當地機場。兒子高大健壯,氣宇軒昂,大步流星地向我們走來。高了,大了啊,我抱著兒子,得抬頭仰望才行。一身腱子肉,繃緊了像块石頭。作為訓練有素的美國軍人,眼神沉著,行動利落,退去了一身青澀,隱隱有一種殺伐果決之氣。

手挽著兒子進門的那一刻,只覺得滿身都是光采,滿心都是驕傲。彷彿凱旋而歸的不是兒子,而是我這個老媽!一大家人都涌上前來,說的、笑的、拉手的、扯衣的、拍肩膀的、摸腦袋的,笑語喧嘩,人聲鼎沸。兒子在人丛中沉浮,一身星輝,流光溢彩。

數載別離,父愛爆棚,當爹的成了兒子的鐵桿粉絲。只要在家,就如影隨形,寸步不離,比年糕還黏手。

當喧囂終於過去,一家三口得以安靜下來。兒子說,我現在是美國公民了,可以為你們申請親屬移民,很快,一年左右可以辦妥。

我和先生對望一眼,半晌沉默。走?現在?我輕輕搖頭:「你姥爺剛去世,姥姥身體又不好,我做老大的,還得盡盡孝心,不能就這樣撒手不管。」先生沉吟道:「聽你媽的吧。人權案子多,我一時半會也抽不開身。」

春花秋月,幾易寒暑,兒子已經燕子一樣沿太平洋飛了幾個來回。美國雖雲好,故土終難離。就這樣拖著。一年,兩年,三年過去了。(未完待續)◇

(此文發表於1273F期舊金山灣區新聞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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