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諾獎得主的道義偏執

——品特和他的猶太出身

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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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2月17日訊】從藝術成就上來看,本年度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哈洛•品特是無可爭議的。這位英國「國寶級」戲劇大師,由於他所開創的「品特派戲劇」,早在七十年代就被提名諾貝爾文學獎,據說曾一度還是熱門候選人。在他七十五歲垂垂老矣又患了癌症的時候,瑞典文學院終於惦記起他來了。

在世界戲劇史上光芒四射,品特最著名的一個藝術特點,就是把臺詞撰寫得極其精緻而準確。但是,一旦品特宣佈停止戲劇創作,轉而對政治時事發表意見,他的言論就如瑞典人說的「大嘴巴」,一味信口開河,言辭過激而缺少理性,有點像中國那些尚未脫離反叛期的憤怒小青年。

瑞典電視臺正在播放品特戲劇節目,而我卻注意到品特本人的揚言:說他將到瑞典文學院來做他生平最長的演講(45分鐘),想要談談世界的黑暗局勢。可以預 測,這位新科諾獎得主將尋找一切機會,對發動伊拉克戰爭的美英進行嚴厲的道德譴責。除了一如既往地痛駡布希和布雷爾等「屠夫」、「納粹」的霸權主義行徑之 外,他還有可能為目前正在接受審判的米洛舍維奇抱不平。

沒有人限制品特的言 論,即使是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的英國首相布雷爾,對他也相當尊敬。當我在電視上看到這位元額頭上貼著膏藥、拄著拐杖的老人,看到他那一張衰老而抽搐的臉,不禁 有點憐憫和好奇:是什麼令這位傑出的戲劇家選擇如此極左的政治立場?他的猶太人出身的家庭背景,又如何影響了這位作家的創作道路?

幼時遭轟炸的陰影從未消失

不少猶太作家成為激烈的左派,是有其歷史根源的。亞里斯多德認為「人是政治的動物。」 在漫長悲慘的歷史上,猶太人曾經長期因為喪失祖國而喪失其政治身份。也許是為了對抗命運,猶太人中產生了一批著名的左派革命家,例如德國的馬克思和俄國的托洛茨基等人,他們震驚了世界。

猶太人的左傾革命,既和他們所遭受的苦難和壓迫有關,也有一定的宗教因素。猶太教不同於其他宗教的,是它特別強調道德因素,追求平等和解放,相信可以在現 世建立人間天國,這種傾向往往容易導致革命。而猶太裔作家(包括一大批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也不同于其他作家,他們更自願地承擔道德責任,實踐了雪萊所說 的「詩人是未經公認的立法家」。

品特一家是從東歐移民到英國的猶太人。他於 1930年出生在倫敦工人區,父親是裁縫。在成長過程中,作為一個猶太孩子他承受了歧視、壓力和艱困。其時,德國反猶的法西斯主義在英國也有不少追隨者。 待到英國捲入二戰,倫敦遭受希特勒的猛烈炮轟,9歲的品特曾和其他孩子一起被疏散到比較安全的鄉下。14歲時,家人將他帶回倫敦,抵達當天即遭遇炸彈在頭上飛過的恐怖情景。

2003年,在一個猶太刊物召開的討論會上,品特應邀和其他著名猶太作家一起,談自己的「創作之根」,談猶太出身如何影響了他們的創作。他說:

「我必須說,戰時和戰後,我的體驗一度是一個極不穩定的心理世界,充滿了焦慮和恐怖,並擔心第二天會發生什麼。這種體驗豐富了我們的生命,我認為它仍然留在我 們的記憶中。這麼多年來,這種體驗確實一直伴隨我。換言之,仿佛如出一轍。甚至在今天,當我們坐在這裏時,情形更加如此,這個世界比先前更不穩定了,炸彈大了六十倍,比過去的殺傷力大了六百倍。」

於是我們就可以理解,當年那個驚恐的猶太孩子,為什麼會成為一個絕對的和平主義者。1949年品特曾因為拒絕服兵役而被罰款,而後他反對一切戰爭,甚至高聲抗議歐洲左派知識份子也支持的北約轟炸南斯拉夫之戰。

年幼時遭受轟炸的陰影從未在他心中消失,這位卓越戲劇家從道義堅持走向偏執。他沒有問自己一個問題:如果當年沒有反擊德國納粹的戰爭,今天世界上的猶太人還能剩下多少?

「荒誕」的目的是憐憫和愛

儘管品特後期的作品風格向政治戲劇轉化,但他早期的著作卻上承五十年代歐洲的「荒謬劇場」,因此被人視為是荒誕派作家。品特最早的幾部劇作如《房間》、《生日晚會》、《看管人》和《歸鄉》,有著鮮明的荒誕派烙印,但又有自己的獨到之處,以致後來形成著名的「品特風格」

這種「品特風格」即強調「威脅」的普遍性──內在或外來的威脅,強調現代社會中「溝通」的困難或者不可能。他的作品中最常出現的意象是:一個房間及其四面 牆,象徵劇中人物很少獲得庇護與安全感,顯示人物所受的限制和壓迫。品特的戲劇情節往往發生在一個完全無辜的境遇下,最後發展成一個具有威脅性的荒誕狀 況,在迷人的戲劇結構中,呈現出日常生活裏潛藏的神秘、曖昧和恐怖,因此被稱為「威脅喜劇」。

人們認識到品特創作的獨特性,但很難回答他為什麼會形成如此獨特的寫作風格?如上所述,我們可以追溯到品特的童年,解釋說品特是因為作為猶太人遭受威脅而產生荒誕感。就像戰後西方社會的一面哈哈鏡,他通過舞臺手段把自己的惶惑不安呈現在觀眾面前。

要理解品特的創作心理,我們還可以從加繆那裏找到更深刻更具哲理性的解釋。加繆在《西西弗斯之謎》中說:「人決心要在這個世界上找到目的和秩序,而世界卻 堅決拒絕證明有這兩樣東西,由此而產生的緊張就是荒誕。」這就是說,品特一類的荒誕作家在這個世界上尋找意義而不得,於是在作品中用形象對理性表示反感、 否定和懷疑,並進行無情的諷刺。

讓一般中國人覺得莫名其妙的荒誕派戲劇,在歐洲有著悠遠的傳統。在古希臘悲劇裏就有荒誕性的因素,那是一種對人類命運和生存條件的關注。因此加繆認為:「荒謬、反抗等運動的目標就是憐憫,即歸根結底就是愛。」

中國戲劇家難以學品特

自從八十年代初期以來,品特的作品就被中國戲劇界所注目。1980年上海出版了《荒誕派戲劇集》,其中介紹了品特的幾個獨幕劇。北京和上海的一些劇院分別上演過品特的《情人》、《背叛》和《升降機》等劇作。

但這些演出似乎都不太成功,據說是沒有一位導演或演員能夠領會其精髓。品特劇作中展示的人與人之間的複雜關係,在中國人的演出中大多被世俗化了。

對中國藝術家來說,學荒誕派戲劇的形式容易,學荒誕派的精神內涵卻很難。這是因為當今中國人缺乏對人類生存的形而上哲學思考,理解不了西方出色的藝術家隱藏在荒誕形式背後的憐憫和愛。

品特作品的偉大意義是世界性的,我因此不在乎這位偏執的「反戰先鋒」到斯德哥爾摩來說什麼政治,而準備多觀賞幾部他的戲劇。

原載《開放》

(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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