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加拿大系列:八歲的女兒要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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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幼年時,随我們一起來移民到加拿大。在這裏從幼兒園讀到了小學三年級。雖然只有三年級,但是她的許多想法和思維方式常常讓我感到意外。

一次,因爲貪玩不專心功課,她讓我狠狠地教訓了一番。我對她滔滔不絕的找出一大堆理由做借口感到惱火,就厲聲對她說,“不許你說話,你必須聽我的。”女兒偏着頭看着我,悠悠的說,“爲什麽我不能說話?加拿大是自由國家,人人都有講話的權利。”我被她問的氣結,但又無可奈何。

事後,我開始反思這件事。女兒講的沒有錯,我之所以對她的回答感到震驚,是因爲我沒想到,從小在這裏接受教育的女兒,不到十歲,就懂得在不公對待(至少是她認爲的不公)面前,維護自己,還維護的振振有詞,讓人難以辯駁。不過想一想,也不無道理,雖然女兒遠未成年,但是,她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也需要他人的尊重和理解。

我一直慶幸自己對民主和人權的有理解、有思考。以往生活在專制制度下時,對那裏無處不在的“控制”深惡痛絕:上級控制下級、領導控制員工、學校控制老師、老師控制學生、家長控制子女。這種控制從思想到言行,有些不易察覺、有些已經漸漸的被人們認可和接受,甚至成爲了人們的思維和生活方式的一部分。

到了加拿大以後,對這種控制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舉個具體的例子,相信在國内接受過初中級教育的人還記得中學課本中把“達爾文的進化論”作爲教學内容向學生傳播。不明就裏的孩子自然将這些道理奉爲真理接受。直到近年在網絡上讀到一些文章才發現,其實達爾文的進化論其實是不完善的、甚至漏洞百出。

一次偶然的機會,和一位曾在這裏讀過高中的朋友交流。她說,在加拿大的課本中,講到某已有争議的話題時,老師會把許多不同思想和看法都拿到學生的面前,并強調這一問題有争議,這是某某專家的觀點,那是某某學者的看法。

比如針對人類起源的問題,這裏的教育法方式更傾向于基于不同學說的比較,神創論的觀點認爲……、進化論的觀點認爲……、其他的觀點認爲……。通過比較讓學生獨立思考并探索。并不是先入爲主的下結論,某某的觀點是真理、某某的觀點不正确。

這位朋友的交流對我很有啓發。将認可自己的思想理論作爲學生教材,這不是思想控制是什麽呢?回想起來,從小學甚至到大學,政治課本、學生準則中,都讓學生“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熱愛中國共産黨”。前兩條是可以普遍接受的,但是,第三條着實值得商榷。如果你真的代表文明、進步、有益于人類發展,人們可以、也應當熱愛你,但是,如果你代表腐朽、暴力、欺騙,有害于民衆的,人民爲何要熱愛你?

在中國,共産黨是執政黨是事實,但是在世界上,我至今還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執政黨厚顔到強迫人民熱愛它,甚至把思想控制寫到了小學生的課本中。我的哥哥姐姐上小學學英語時,第一句學的更加露骨,“毛主席萬歲!”其實那時他已經不在了。

但是在那樣的環境中,人們已經認可這種控制,甚至習以爲常了。這種被控制的思想甚至成爲人們思維中的一部分,一旦被觸及,就像觸及到了自我一樣,立刻條件反射般的抵制。殊不知那些被強加的思想其實不是我們的——既不是與生俱來的、也不是理性、正常的。

這裏提到的課本隻是一個最明顯的例子。仔細追究,在中國社會長大的人們,這樣意識形態的被操控幾乎無所不在。

在控制與被控制的環境生活得久了,來到西方社會後,人們會發現在面臨新的生活環境的同時,也在面臨着強烈的思想沖擊。就連自恃對民主人權理念理解深刻的我,還會不自覺地還想控制自己的女兒(當然出發點并不是惡意的)。如果不是女兒指出,我都意識不到自己也有着強烈的控制欲。

還有許多類似的比較,如你會發現,西方民主國家的政府對待民衆的方式是管理和服務,而非控制。人們普遍認識到,政府部門、官員是拿納稅人的錢,爲民衆服務的;民衆的滿意程度是決定政府和官員前途的決定因素。人們還可以通過合法的方式讓他們進行改進、甚至罷黜政府。

中國的情況則完全相反,前兩天在網上看到一篇文章,說“全世界當官,隻有在中國那才是真的是官!”當官的真正擔心的是上級領導對他的滿意度,而下面所有人全部是以他爲中心,受其控制。文中還說,“隻有當官後,才知道什麽叫‘享受人生’;君不見一些腐敗份子的子女,用腐敗份子的錢财在國外受教育,結果還是要回來做官,哪怕腐敗份子被制裁了,這條路依然如故。因爲全世界當官,隻有在中國那才是真的是官!

專制體制的控制會嚴重的遏制民衆的創造力和智慧的發揮。中國人不聰明嗎?爲什麽作爲個體,作爲十三億人口的大國,在國際上蜚聲世界的人物鳳毛麟角?人們在思想控制下,不敢說、不敢做。

張藝謀導演的電影“活着”,那麽題材深刻、感人至深的電影在國際上影響強烈并獲獎,在中國卻被禁止播放。再看一看張藝謀如今的電影,已經着實讓人失望。漸漸的,中國人的聰明才智被用到了個人利益的追逐、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使社會更加複雜,人心不古。

西方民主國家讓人們接受自由、民主、尊重人權的理念,并從小抓起。盡管現今的中國,共産黨在拼命攔截表達自由的聲音,但是,人們對文明的渴望是與生俱來的,控制隻可以暫時蒙蔽人的思想、壓制聲音,卻永遠都不可能真正改變人心,人們總會有覺醒的一天。
文章來源:加拿大渥太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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