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虹:溪山無語,難捨難分

──溪口巖頭紀行(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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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7月10日訊】1936年底,蔣介石派邵力子出任蘇聯大使,經向蘇聯政府交涉,再加上由於西安事變後國際局勢和國共關係發生了變數,使當年曾被流放西伯利亞的蔣經國命運終於有了轉機。1937年春,蔣經國帶著蘇聯妻子芬娜和兒子安然回國。到達溪口那天,正值蔣經國28歲生日。

據村中耆老回憶介紹,起先毛福梅因兒子音訊久絕,不無悲觀之想。如今突然歸來,不免心起猜疑,竟以為是詭計多端的丈夫介石動出來的歪腦筋:物色一個年齡相貌與經國相似的人冒充經國歸來,作為對她的交代和安慰。毛福梅在與家中幾位女眷商議之後,想出一個鑒別真假兒子的妙招。

那天,蔣經國來到豐鎬房,毛福梅先命人將他們接到東廂房樓上,然後,讓經國大姑母(瑞春)等姑嫂走在前,毛氏自己在後,如此上樓去與經國相見,試驗一下分離13年之久的兒子是否還能認識親娘,以此來鑒別真偽。

當時,經國見到諸位親戚進來,只站在一邊笑迎招呼,當一見到走在最後的母親,再也按捺不住,搶步上前口喊「姆媽」。母子重逢,悲喜交集,忍不住相抱痛哭……然後經國叫過抱著兒子愛倫的蘇聯媳婦也來拜見婆婆。毛福梅接過孫子,這才破涕為笑。

經國歸來,是蔣家繼西安事變蔣介石被扣歸來後的又一樁大喜事,毛氏興高采烈,當即決定按家鄉習俗,擇日為兒子和媳婦補辦婚事。舉行婚禮那天,豐鎬房中一片喜氣洋洋,在舉行了拜堂、獻茶等儀式後,還按當地風俗命新娘扎上「圍身布」,入廚房「炒谷花胖」,親友們則在旁邊拍手歡笑……蔣介石已為這俄籍媳婦取名為蔣方娘。後來,毛福梅說:「這一名字,豈不是我們做長輩的都要喊她娘了,還是把『娘』字去掉女旁,叫方良吧。」

經國久住國外,原本對參拜神佛一類的事不感興趣。但毛氏要他到廟裡燒香還願,他還是遵命而行。不久,蔣經國奉命到江西任職。到任後,他即命司機把母親接去江西享福,住在原南昌市警察局長的高級公館裡。不久,因毛福梅留戀家鄉,執意要回溪口。蔣經國難拗母意只得送她回去。誰能料到就此一別,竟成了蔣經國與他慈母的訣別!

1948年12月底,蔣介石在南京總統府中焦頭爛額,心煩意亂。前線,戰敗的消息一個一個接踵而至。短短幾個月,共產黨連續發動三大戰役,他的軍隊慘敗於遼沉、平津和淮海。如今,長江北岸半壁江山已喪失殆盡。翌年1月21日,蔣介石宣佈下野。第二天蔣介石就攜妻帶子回到了溪口老家。這已經是蔣介石第三次下野了。第一次是由於「4.12」清共後引起國民黨內部分裂,被迫下野。第二次是由於極富遠見地制定了「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竟得不到國人理解,加上東北淪陷而再次下了台。對權力的追逐,使蔣介石的前二次下野以退為進,以屈求伸,旋即擊敗對手重掌國柄。然而這第三次下野卻大勢已去……

蔣介石此次回溪口,表面上是隱居,實際上更多的帶有與家鄉決別的意味。他選擇的住處是亡妻毛福梅墓旁一幢中西合壁的小型建築「慈庵」。也許此時此地,蔣介石心中對他苦命的結髮妻子充滿了懷念。

1949年4月21日,中共野戰軍橫渡長江;23日首都南京陷落。 蔣介石得悉消息後,半天說不出話來……遂令準備離開大陸。就在那天蔣經國將妻兒提前送往台灣,「以免後顧之慮」,自己留下來,是為「處理有關溪口事物,作永別準備。」

事實上經國心中還是放不下他的外婆家,在20天之前的清明節,他曾悄悄地去過一次巖頭村,祭掃外公外婆墓,並帶來了許多禮品,包括一對大白鵝送給娘舅家。據他舅母張定根後來回憶,那天經國到巖頭,先去外公墳前祭掃,祭品是豐鎬房長工苗勞茂挑來的,祭好後在家吃中飯。經國說:「舅舅、舅母,我們可能要到外面去了,你們是不是一起去?」舅母問:「到哪裏去呀?」經國說:「我們到哪裏,你們也到哪裏。」舅母為難地說:「我們家裏有一大堆人,怎麼走得了呀!」經國也只能默然作罷。

4月24日上午,蔣介石偕經國到蔣母王采玉墓前辭別。蔣介石是個出了名的孝子,肅立在母親墓前的蔣介石心情無比沉重。他母親是看著兒子春風得意時去世的,如果母親在天有靈,看到兒子如今這番喪魂落魄的樣子會多麼傷心! 兩行熱淚從蔣介石臉上流下,滲入家鄉的土地。

謁完母親陵墓,蔣氏父子二人又登上飛鳳山。站在山嶺最高處,故鄉景色一覽無餘,這是對故土最後的凝望了。他對蔣經國說:「把船隻準備好,明天我們就要走了。」蔣經國含淚點點頭。雖然父親沒有明說,但他心裏明白,大勢已去,來日殊難預料,此去不知何日能歸?出乎意外的是,蔣經國這回卻沒有再到豐鎬房向母親故居作別。他怕的是觸物生情,倍添感傷!

蔣經國4月25日的日記寫下了他遠行時的無盡憂痛:

「上午,隨父親辭別先祖母墓,再走上飛鳳山頂,極目四望,溪山無語,雖未流淚,但悲痛之情,難以言宣。本想再到豐鎬房探視一次,而心又有所不忍;又想向鄉間父老辭行,心更有所不忍,蓋看了他們,又無法攜其同走,徒增依依之戀耳。終於不告而別。天氣陰沉,益增傷痛。大好河山,幾至無立錐之地!且溪口為祖宗墓廬所在,今一旦拋別,其沉痛之心情,更非筆墨所能形容於萬一。誰為為之,孰令致之?一息尚存,誓必重歸故士」。

那天下午2時光景,蔣經國陪同其父辭別蔣氏族長,倉惶間離開老家溪口,轉往寧海團堧海灘。這天晚潮時,在蔣經國、俞濟時及二個侍衛陪同下,蔣介石坐上竹排,再上汽艇,然後由汽艇駁轉到了「太康號」兵艦。一聲淒厲的汽笛聲中,蔣氏父子隨著洶湧的晚潮消失在蒼茫的東海洋麵……

到達台灣的第一天晚上,經國先生在日記中寫下了這樣的文字:「剛到台灣,淫雨初晴,精神為之一振。但很快地又感覺到愁苦。連夜多夢,睡眠不安。」第二天,他又寫道:「昨夜月色澄明,在住宅前淨坐觀螢。海天無際,白雲蒼狗,變幻無常,遙念故鄉,深感流亡之苦……」

海峽之間風急浪高,台島四月花草萋萋。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此時的經國先生,必定體驗到了中國人千百年來似曾相識的亡國之恨與離鄉之痛……

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與恨,那種海峽永隔,故園難回的蒼天宿命,伴隨著蔣經國子承父位成了台灣的獨裁者。在將施明德投入獄中25年、逼迫洪哲勝海外鬥爭30年、竭力鎮壓、阻撓島內民進黨人之後,他終於被風起雲湧的台灣民主運動「逼」到了一個歷史的關口──不得不決定聽取民意,從1987年始宣佈解除戒嚴,開放黨禁報禁……台灣從此開始了民主化的進程,而他本人也擺脫了一個獨裁者至死與民為敵的宿命。我將此看作是蔣經國對於當年收留、接納他的台灣同胞最後的回報。

在這裡,請允許我代表溪口巖頭的父老鄉親道一聲:安息吧,經國先生!

作者註:《溪口巖頭紀行》系列完畢。根據洪哲勝先生的意見,轉發此文時,對結尾段落作了重要修改,感謝洪先生的批評與指教!@

2006.7.10.修訂

——轉自《民主論壇》(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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