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暴風雨中一羽毛》作者巫一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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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4月29日訊】(自由亞洲電台記者含青報導)旅居美國加州的華裔女作家巫一毛不久前出版了她與人合著的英文自傳體回憶錄《暴風雨中一羽毛-動亂中失去的童年》。書中講述了她在中國度過的童年和青少年時代。美國著名華裔作家哈金稱她的這部自傳,「熱情洋溢,真誠坦率,哀而不傷」,歷史學家余英時稱其「為中國近代史作出獨特的見證。」這本書的中文版已經在香港發行。聯結收聽

在上回一毛談到,文革初期,一毛的全家因為父親的所謂「株連」而從合肥被下放到安徽貧困的農村和縣,在那裡一呆就是5年。5年後,一毛全家因為父母平反而離開農村,父母被分配到位於蕪湖市的安徽師範大學。

一毛說,安徽師大分給一毛家一間倚學校圍牆用蘆席搭的棚子。一怒之下,一毛把房管處貼在棚門上「外語系,巫寧坤」的紙條撕個粉碎。父親找領導據理力爭,得到了一間用蘆席隔開的由原先的一所小教堂改成8戶住房的地方。八家人共用一個廁所,一個水龍頭。

一毛說,蕪湖話還沒學會,她就高中畢業了。因為家庭出身不好, 只能去沒人願意去的涇縣深山裡插隊。一毛說…

巫一毛:「涇縣在黃山附近,非常非常美的地方。我們家庭成分不好只能去那些別人挑剩下的、沒人去的地方,那是在深山裡,生活特別苦。現在回去看有山有水,很漂亮,但是當年就是這座山把我和世界隔離了。山堵著我,永遠離開不了。」

對在涇縣被分配插隊的經歷,一毛在書中有這樣一段描述…

「飯後剛上路,王書記舉起一個大牛皮紙信封高聲宣佈『注意了,現在我宣佈分配名單。』他開始念這幾個去這個大隊,那幾個去那個茶場。大家唧唧喳喳開了,有的高興,因為和朋友分在了一起,有的難受因為沒有和朋友分到一起。

我凝神聽著,但始終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我想可能是暈車暈的沒聽見,就弱聲弱氣地對程琦說『幫我問一下我去哪裡?』程琦提高嗓門問『王書記,巫一毛分到哪裡?』『這個?』王書記鄒起眉頭,把名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開始翻他的公文袋。

『想起來了』他第一次露出笑容。『這個人有嚴重家庭問題,沒人要這個大包袱。』全車的人都把頭轉向我,好像觀賞什麼奇異動物,又好像我是躲藏在他們中間的特務。王書記接著說:『最後決定把她分配到夕陽公社羅村大隊。因為到那個深山老林裡,不怕她興風作浪。』」

一毛說,插隊的生活雖苦,但她和她的同學們還是盡量苦中作樂。有趣的是,一次過中秋節的經歷,使一毛對她所在大隊的生產隊長有了更多的瞭解。原來,非常左的生產隊長也信神信鬼。一毛選讀了她書中的這一片斷…

「晚飯後,一平和我溜出去。我倆漫步到河邊,在大柳樹下的一塊巨石上座下,月空透明、月色皎潔,周圍夜是那麼靜,我們望著天邊一輪圓月,陶醉在無言的歡樂之中。『幹啥的?出來,不然我開槍。』一聲怒吼劃過寂靜的夜空。我們嚇得跳起來。『別開槍!』一平用身體護住我。

我們舉起雙手從樹林裡走到月光下。『啊呀,是你們。』黃隊長把獵槍背到肩上,『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們是鬼呢?』『怎麼會以為我們是鬼呢?』我問。『唉,你們城裡人不知道。黃隊長解釋道:『這塊大石頭叫『鬼梳頭』每到滿月,女鬼就座上面,對著鏡子一樣光亮的河水梳頭,沒人敢走近,怕被女鬼推下河。今天我到公社開黨員大會,特意帶了槍,才敢過鬼梳頭,你們真是吃了虎膽,中秋夜在這裡找死。』

我想笑又不敢笑:『嘿!黃隊長,你是共產黨員,怎麼能相信鬼呢?』我一本正經地說。『黨也信,鬼也信!』他理直氣壯地回答。」

一毛說,從1957年反右他們全家從北京被趕到安徽合肥,到3年自然災害時期,一毛又被父母從餓死了幾百萬人的安徽送到天津的姥姥家住了兩年。隨著文革到來,接著又是和縣、蕪湖和涇縣。

一毛說,這樣的反覆遷移,使她覺得,實在不知道哪裡應該是自己的故鄉。一毛曾這樣寫到:「故鄉在何方,天地兩茫茫。勸儂解愁腸,月亦照爹娘。」

轉眼到了1976年。一毛說,隨著那一年毛澤東的去世,文革基本上也就結束了。1977年,開始恢復高考制度,錄取主要看考試成績,政審占次要位置。一毛說,這對有家庭問題的知青來說,無異於一根救命草。當時已經在安徽農村插隊兩年多的一毛,開始拚命複習功課,準備考大學…

巫一毛:「有很多知青在農村已經十年了,當農民擔了這麼多年,家庭出身又不好,就以為是要死在山裡了。也沒有動力要去唸書。突然間來了個機會,那些天簡直是把命都拼進去了。

我那時候當民辦教師,白天上課,晚上回來,還不敢讓別人知道,因為你『不安心工作呀!』又害怕,競爭這麼厲害,十年下來一千七百萬知青,就那麼幾個名額,考不上多丟臉!所以就拚命,各種方法都試過:抄書、借書、換書,大家都拚命,但是錄取率非常低,差不多百分之一。」

一毛說,在她所在的公社裡,只有她一個人考上了大學,她的初戀男友一平,和她的女友冬梅都沒有被錄取。冬梅為此跳崖自盡。一毛在書中引述了冬梅臨死前寫給她的一封信…

「一毛,得到你上大學的好消息,真替你高興。還記得算命先生的話嗎?我不會變老,當時我還不拿他當回事,可他算得真準,馬上就要應驗了。我不願在深山老林變老,我要回家,我要上大學;可是我上不了大學,再也回不了家,那就讓我永遠年輕吧!別為我難過、流淚,想我的時候就想我們在一起笑著、唱著、幻想美好未來的快樂時光。別想那些讓你傷心難過的事,別了!冬梅。」

那一年,一毛懷著複雜的感情告別了她的初戀,離開了那個貧困的鄉村。

(待續)

(據自由亞洲電台錄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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