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中看見光明 海倫凱勒的自述

作者:海倫.凱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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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語:價值觀多元的世代,經典書籍卻歷久不衰。海倫・凱勒的自傳《我的人生故事》始終被後人傳頌,她失聰失明卻以無比堅韌的信念完成哈佛大學的學業,並且把一生獻給盲人福利和教育事業。她獲得世界各國人民的讚揚,並得到許多國家政府的嘉獎。這不免也讓人想起《小王子》書籍中的一段話:「只有用心才能看清楚;真正重要的東西,用眼睛是看不見的。」

假如給我三天光明

I

每個人都讀過情節緊張、驚險刺激的故事,故事中主角的生命有限,僅有一段具體特定的時間可活,有的長達一年,有的只有短短一天,但我們總讀得興味盎然,想看看這個注定要死的人是如何度過生命中最後那段日子,或最後幾個小時。當然,我指的是那些有選擇權的自由人,不是活動範圍受到嚴格限制的死刑犯。

這樣的故事給了我們一個思考的空間,想想自己在類似的情況下會怎麼做。

身為一個凡人,我們想在生命的盡頭做些什麼,體驗什麼樣的事物,擁有什麼樣的關係?回顧過去,我們會發現哪些幸福、哪些遺憾?

有時我會想,要是能把每天都當成人生最後一天來過一定很棒。這種心態清楚強調出生命的價值,我們應該懷著感恩,帶著溫柔、活力與熱忱度過每一天。看著歲月在眼前不斷流轉綿延,往往會讓人失去這些意念,認為未來的日子還長,還有很多天、很多個月和很多年。隨著時間推移,死亡離我們愈來愈近,無可避免;當然,有些人抱持「吃喝玩樂」這類享樂主義的生活態度,但實際上,大多數人都要經歷死亡的震撼教育後才會覺醒。

故事中,注定殞命的主角通常會在最後一刻被命運女神拯救,自此之後,他們的價值觀幾乎澈底改變,變得更珍惜生命的意義及其永恆的精神價值。很多當前或曾經活在死亡陰影下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有一種芳醇的甘美。

然而,大部分的人都將生命視為理所當然。我們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死,卻大多認為那一天很遙遠。身體健康的時候很難想像死神或許近在咫尺。我們很少想到死亡,而且未來的日子一望無際,因此我們汲汲營營、忙於瑣事,幾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是用無精打采的態度來看待生活。

遺憾的是,我們在各種身體機能與感官運用上同樣抱著消極委靡的心態。只有聽障人士才明白聽力有多寶貴,只有視障人士才能體會到蘊藏在視力中的種種幸福,特別是那些成年後才失去視力和聽力的人。

相反的,視力或聽力未曾受損的人很少充分運用這些滿溢著祝福的能力;他們只是草草接收感官訊號,沒有專心感受眼目所見的景物以及耳朵所聽的聲音,遑論欣賞與感激。人們還是老樣子,生病後才意識到健康的重要,失去後才懂得感謝、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

我常常在想,如果每個人在成年初期都要失明和失聰幾天,或許是件好事。黑暗會讓我們更珍惜眼前的畫面,寂靜會讓我們更明白聲音的樂趣。

我會不時測試視力正常的朋友,看看他們究竟看到了什麼。最近有個很要好的朋友來找我,她剛從樹林裡散了很久的步回來,我問她看到了什麼?她回答,「沒什麼特別的。」要不是我習慣了這種答案,我可能會懷疑她說的話。

我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也相信很多看得見的人其實什麼也看不見。我心想,怎麼可能在樹林裡走了一個小時,卻看不到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

看不見的我光是用手摸就能找到許多好玩又有趣的事物。我感覺到樹葉精緻細膩的對稱美;我帶著愛意拂過光滑的白樺樹皮和粗糙的松樹皮;春日時分,我滿懷希望地撫摸樹枝,尋找青嫩的葉芽,這是大自然於冬眠後甦醒的第一個徵象;我感覺到花朵如絲絨般柔滑美妙的質地,發現其中的構造複雜到令人驚嘆;大自然的奇蹟就這樣展現在我面前。

有時我會把手輕輕放在小樹上,夠幸運的話,我會感覺到一隻鳥兒歡快地抖動翅膀,高聲歌唱;我喜歡讓冰涼的溪水從我張開的指間奔湧而過;我覺得一層鬆厚蔥鬱的松針或柔軟的草地比豪華的波斯地毯更棒。對我來說,繽紛的四季饗宴就像一場扣人心弦、永無止境的戲劇表演,萬物的一舉一動都流經我的指尖。

有時我的心會放聲吶喊,渴望能親眼看到這一切。如果我能從觸覺中得到這麼多快樂,視覺想必能呈現出更多的美。不過,那些有眼睛的人顯然視而不見。一連串充滿色彩和動作的景象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存在。或許這就是人性吧;我們很少珍惜自己所擁有的,卻渴求自己所沒有的。

在光明的世界裡,「視覺」這個禮物只是一種方便的工具,而非讓生活更充實的方法,這點真的很可惜。

假如我是大學校長,我會開設一門「如何使用眼睛」的必修課,請教授好好教導學生,喚醒他們沉睡、遲鈍的感官知能,讓他們明白只要「真正」看見眼前忽視的一切,就能為生活增添不少樂趣。

II

也許我能用想像力來描述一下,假如我的雙眼視力正常,哪怕只有三天光明,我最想看到什麼?你不妨也想像一下,如果再過三天就看不見,你會怎麼運用自己的眼睛?如果你知道第三個晚上過後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太陽再也不會為你升起,你會如何度過這寶貴的三天?你最想看的是什麼?

我最想看的自然是那些經過黑暗歲月洗禮、在我心中變得珍貴的東西。你也一樣;你會想讓目光長時間停留在自己心愛的人事物上,這樣你就可以把關於他們的記憶一起帶進前方那片逐漸逼近的黑夜。

倘若出於某種奇蹟,我擁有三天視力,第四天得再次陷入黑暗,我會把這段時間分成三個部分。

第一天,我想看看那些以溫柔良善待我、陪伴我,讓我的人生值得活下去的人。首先,我想花點時間仔細凝視親愛的安.蘇利文.梅西(Anne Sullivan Macy)老師的臉,她在我還小時就來到我身邊,帶我探索外面的世界。

除了看看她的臉部輪廓,將它珍藏在心底外,我還想好好研究一下那張臉龐,並從中找出活生生的證據,證明她用富有同情心的溫柔與耐心教導我,完成這項艱難的任務。我想從她的眼眸裡看到那股讓她能在困境前站穩腳跟的堅強,還有她常表現出來的對世人的悲憫與關懷。

我不知道該如何透過雙眼,也就是所謂的「靈魂之窗」來窺探朋友的內心世界。我只能用指尖「看」出臉的輪廓;我能察覺到笑聲、悲傷和其他明顯的情緒;我從臉的觸感來辨認我的朋友,但我無法用手「摸透」他們的性格。

當然,我可以藉由其他方式,從他們表達出來的想法和表現出來的行為來了解他們的個性,可是我看不見他們,無法觀察他們對各種觀點與情況的反應,也無法即時注意到轉瞬即逝的眼神和表情變化,所以沒辦法進一步認識對方。

我很了解那些跟我很親近的朋友,因為經過積年累月的相處,他們得以向我展現出各個時期的自己;至於普通朋友,我只有一個不完整的印象,一個從握手、用指尖摸他們的嘴脣來辨讀話語,或是他們在我的掌心裡寫字所得來的印象。

對你們這些視力正常的人來說,經由觀察對方微妙的表情、手的揮舞和肌肉的顫動來快速了解對方的基本特質是件非常簡單、輕鬆愉快的事。但你有想過用眼睛去觀察認識的人或朋友的內在本質嗎?大多數看得見的人不是隨便捕捉一張臉的外部特徵,然後就放下了嗎?

比方說,你能確切描述出五位好友的臉嗎?有的人可以,但很多人不行。我曾做過一個實驗,詢問了好幾位結婚多年的先生,太太的眼睛是什麼顏色?他們大多露出尷尬又困惑的表情,支支吾吾地承認他們不知道。順帶一提,不少太太都抱怨先生沒有注意到她們穿了新衣服、戴了新帽子和家中擺設的變化。

視力正常者的眼睛很快就會習慣周遭的環境與生活日常,只看得見那些令人吃驚與宏偉壯麗的景象。但即便眼前的景色蔚為壯觀,他們的雙眸也是懶洋洋的、提不起勁。法庭紀錄每天都在告訴我們「目擊者」的見聞有多不準確。

一個特定的事件,不同的目擊者會有不同的說法,「看」的角度也不一樣。有些人看到的東西比其他人多,但很少有人能看到視野範圍內的一切。

哦,假如給我三天光明,我會看到多少事物啊!

第一天肯定是忙碌的一天。我會把所有親愛的朋友叫來,花上好一段時間仔細端詳他們的面容,把反映他們內在美的外在形象銘刻在我心底。此外,我還要凝視小嬰兒的臉,好捕捉個體尚未因人生衝突而發展出自我意識前的那種熱切、天真無邪的美。

我還要看看我的狗,深深探察牠們忠誠又值得信賴的雙眼。認真又機靈的「小史考帝」、「達奇」,還有健壯又懂事的大丹狗「海嘉」,牠們熱情、溫柔又充滿樂趣的友誼帶給我很大的安慰。

忙碌的第一天,我還要觀察家裡那些簡單的小東西,看看我腳下顏色溫暖的小地毯、牆上的畫,還有那些讓房子變成家的舒服小玩意兒。我會帶著崇敬的眼神察看從前讀過的點字書籍,翻閱那些讓我更感興趣、給視力正常者讀的印刷書籍。在我漫長又黑暗的一生中,我讀過的書和別人為我拼讀的書已化成一座宏偉巨大、光輝燦爛的燈塔,為我指引深刻玄妙的人生與心靈方向。

看得見的第一天下午,我會到森林裡盡情漫步,讓雙眼陶醉於大自然之美,在短短幾小時內拼命汲取經常展現在明眼人面前的壯麗奇觀。自森林返家途中,我會踏上農莊附近的小路,看看在田野間耕犁的馬兒(說不定我只會看到一輛農用曳引機咧),看看貼近大地生活、恬靜自得的人們,當然也希望能看見耀眼繽紛的日落光景。

暮色降臨後,我會藉著燈火看見周遭的事物,內心洋溢雙倍的喜悅。人類以聰慧才智發明了人造光,即便天色漸暗,視覺的力量仍得以擴展,探入黑夜。

看得見的頭一晚,我一定會在腦中不斷回味當天的種種,怎麼也睡不著。

(※網站專文)

《假如給我三天光明》書封。(愛米粒提供)

本文摘自:《假如給我三天光明:海倫凱勒的人生故事》,愛米粒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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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給我三天光明》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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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伊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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