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石吉﹕字如其人–啟功先生的不朽精神

巫石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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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0月10日訊】啟功先生是我所崇拜的一位長者,崇拜這個詞的分量很重,在我到了必須對自己的言行負責的年紀之後,我幾乎很少用過它,但用在啟功先生身上我卻毫不猶豫。是因為他那卓爾不群、雋永灑脫的法書嗎?還是因為他那無所不容、博大精深的學問?要我說,這些都是令人欽佩的,但還不足以構成崇拜的理由。我之所以崇拜啟功先生,完全是因為他特有的人格魅力:「謙和慈祥、淡泊名利、虛懷若谷、包容無際。」當我思念啟功先生的時候,我首先想起的不是他的學問或書法,而恰恰是他的為人。在我的心目中,啟功先生近乎完人。

「外幽默,內寂寞」

歷史學家何茲全夫婦送給啟功的輓聯中有言:「外幽默,內寂寞」。

啟功字元白,又作元伯,1912年7月26日生於北京,滿族皇族支系。

10歲時,啟功和寡母及未出嫁的姑姑相依為命,生存艱難。啟功回憶說:「那時大家的心理都被恐懼籠罩著,一有事就先往怪處想,自己嚇唬自己,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而這正是一個家族衰敗的前兆。我從小就是在這種環境和氣氛中成長的。」

直到1924年,啟功12歲時,曾祖父和祖父的幾位門生非常同情他們「孀媳弱女,同撫孤孫」的遭遇,籌資仗義相助,啟功才得以插班就讀於匯文學校小學部,1926年升入中學,但高中未畢業便因經濟困難而輟學。在此期間及之後,啟功堅持習畫讀書。為維持生計,啟功曾教過家館。

1958年,中國畫院為湊指標,將啟功劃為右派。右派關係轉到北師大後,教授職稱被取消,北京市政協常委和九三學社社員資格也被撤銷。逆境中,他在「改造」之餘潛心學術研究,1964年出版了第一部學術專著《古代字體論稿》,後多次再版。

「文革」期間,啟功又被打為「准牛鬼蛇神」,艱苦時日自不待言,然而他的另一部學術著作《詩文聲律論稿》腹稿已成,並在「文革」後付梓出版。

1971年,啟功被借調到中華書局,接受點校《二十四史‧清史稿》的任務。自1971年到1980年,經整整10年的艱苦工作,終於完成了這項任務,又回到北京師範大學。

啟功積極參與社會活動,從無避世的孤憤。除北京師範大學教授教職外,還有政協、文史館、九三學社、國家鑒定委員會、書法家協會、佛教協會、故宮博物院、國家博物館、西泠印社等機構的眾多兼職。

妻子去世後的30年間,啟功一直與內侄章景懷生活,在其照料下安度晚年,教學不輟,直至終老。

當代人解讀一個傳統文化修養深厚的老人,恐怕難以察覺圓柔背後堅忍的意志和力量。

「生命中的貴人」

啟功生前,幾乎言必稱陳垣,就連自己的書法成績也不例外。憶及自己苦練書法的動機時,啟功講到:「陳先生曾說,『你要給學生批改作文,學生的字寫得比你漂亮,你心裡會是什麼滋味?』」

北師大中文系教授、文藝理論家童慶炳說:「啟功對整個世界充滿了博大的愛,特別讓我感動的是他對陳垣先生的愛。那真是一朝從師,終生感恩。」

1933年,啟功得遇輔仁大學校長陳垣先生。初見時,啟功看到陳垣肅穆威嚴,不由得心生懼意,但陳垣卻一把拉住他的手說:「我的叔父和你的祖父是同年翰林,我們還是世交呢。」陳先生身為校長,卻如此和藹親切,這次相見,讓啟功心暖一生。

接觸後,陳校長對啟功的評價是「寫、作俱佳」,並決意培養他。對啟功這樣的可造之才,陳垣愛惜有加,乃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陳垣稱啟功為「小孩」。

陳垣先安排啟功到輔仁附中教國文,結果不到兩年,便被分管附中的某院長以他「中學未畢業就教中學不合制度」為由而辭退。1935年,陳垣先生又安排啟功到輔仁大學美術系任助教,美術系的領導仍是那位院長,一年多後,再次以「學歷不夠」為由將其辭退。

當時正值北平淪陷時期,在日偽的統治下,物價飛漲,民不聊生。為了維持生活,啟功只得不辭辛苦,教兩處家館,閒時便集中精力讀書,研究書法繪畫。

儘管啟功被辭退了兩次,陳垣先生仍堅持認為,啟功不應被埋沒,便於1938年秋季開學時,請他回到輔仁大學任國文系講師,教授大一普通國文。這是陳垣先生親自掌教的一門課程,從此他再沒有離開輔仁大學和教育崗位。

初登大學講堂,陳垣對啟功「耳提面命」,從一篇文章的章法,到一字一詞的改法用法或文章作法,都親自給予示範;從一個學派的思想體系,到某些文章的風格特點,都十分具體地給以分析和指導。啟功最初幾篇學術論文,如《急就篇研究》、《董其昌書畫代筆人考》,都是在陳校長親自指導下完成的。

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後,啟功在輔仁大學晉升為副教授。名聲漸起,又被北京大學聘為兼職副教授,講授美術史。

1949年以後,陳垣先後擔任輔仁大學校長和北京師範大學校長,於1971年逝世。當時啟功撰寫了一副對聯:「依函丈卅九年,信有師生同父子;刊習作二三冊,痛余文字答陶甄。」

著名文學史專家郭預衡教授說:「如果不是陳垣校長,而改用我們現在培養人的方法,能培養出先生這樣的中國傳統文化的集大成者嗎?」
  
堅與淨

啟功先生有一方古硯,上有銘文曰:「一拳之石取其堅,一勺之水取其淨。」啟功先生把自己小小的臥室兼書房命名為「堅淨居」,自號為「堅淨翁」。五六年前,當我第一次看到這則銘文時,我只是把它當作啟先生的自勉之詞;隨著這些年來對啟功先生了解的加深,我才真切地體會到,「堅」、「淨」二字不正是先生一生為人的真實寫照嗎?

先說「堅」吧。堅者,堅忍,堅定,堅決。在人們的印象裡,啟功先生是一位非常幽默而隨和的老人,似乎柔的成分更多一些。不過在我觀察幾年下來,啟功先生性格中「剛」的成分也不少。先生平素為人謙和,卻從不隨波逐流、隨聲附和。在原則問題上,他是一點也不含糊的。他要認真堅持起來,誰也奈何不了。比如,他對有人假冒他的書法表現得很超然;然而當他發現有人冒用他的名字進行古書畫鑑定,並在贗品上以他的名義題字落款時,先生卻非常氣憤。

再說「淨」。淨者,清潔,清雅純淨,不含雜質。有一本寫啟功先生的書名叫《靜謐的河流》。這個名字真好,形象地概括了先生的神韻。先生不是巍巍高山,聳立云端;也不是滔滔大海,洶涌澎湃;他就是一條靜謐的河流—寧靜平和、清澈見底。他心地純淨,不摻雜念,視名利如鴻毛。前些年,他用賣字畫的錢設立了一個「獎學助學基金」,卻不用自己的名義,而是用他恩師陳垣的名義;多次捐資希望工程,贊助失學兒童,而他本人始終過著粗茶淡飯、簡單知足的素僕生活。

我特別喜歡啟功先生寫的一副對聯:「能與諸賢齊品目,不將世故繫情懷。」我以為這是對「堅」、「淨」二字最好的注解。啟功先生剛正不阿,不污操守,高尚的品德為人稱頌;他胸襟礦達,淡泊名利,從不計較個人得失。用「堅」、「淨」二字來概括他的性格、操守、志趣乃至整個精神世界,真是太恰當不過了。

刻苦勤學

啟功生前曾多次對人說:「我沒有大學文憑,只是一個中學生。」而北師大哲學與社會學學院教授周桂佃卻說:「現在電視上說的大師,很多都算不上大師,然而啟功確實是大師。」

啟功弟子、北師大中文系教授趙仁王圭說:「是誰的研究生,首先就得研究誰。可惜現在值得被研究的導師越來越少。啟功是永遠讀不完的大書,夠學一輩子。我在三四年前就改變了研究方向,現在我的課題就叫『啟功研究』。作為啟功的弟子,把啟功先生留給我們的遺產傳承下去,這是我們的責任。」

論及自身學問,啟功常自戲為「雜貨舖」,他晚年所開設的「古籍整理基礎」課,啟功戲稱為「豬跑學」。

有看法認為,啟功的學術成就似乎難以納入現有的世界公認的學術價值體系,然而更多學者則認為,啟功之所以稱得上國學大師,因為他經史子集、詩書畫藝、文物鑒定、語言文字學、哲學、音韻學、訓詁學、歷史學、文獻學、版本目錄學、紅學……無一不精,都有獨到之處。雖自稱「雜貨」,實則博學多聞,且能打通各學科的界限,成為一名通學博儒。

僅以其語言文字學成就而言,著名語言文字學家王寧教授認為,在啟功的帶動下,1990年代以來,漢字研究加入了書法文字學、字體風格學,堅定了中國建立具有漢語特點的語言學的信念,把訓詁學推向與西方語言學可以對話的程度。

風骨靈魂

啟功以其人格感召力,使其能夠超越學術技術,直指人的心靈。就如王寧教授所說:「啟功先生是真正具有中國魂的學者,是我們學術上的精神支柱。」

啟功身後,人們談得最多的是其人格魅力。王寧教授說:「啟功最懂得人間冷暖,最具有人情人性。」

啟功晚年,甚至在90歲時,還能記住他所認識的人的每個人的名字。「這不是因為他記憶力特別好,而是因為他對他周圍的人有一份情誼。」

雖是性情中人,但啟功的謙和風範有口皆碑。他極少發脾氣。但有一次,在一次國際性的書法藝術交流上,有人說「少數字書法」(一幅作品只有一到幾個字)是日本發明的。啟功拍案而起,將中國歷史上的「少數字書法」一一道來。

秦永龍教授認為,從人品而言,「仁義禮智信」,啟功無一遺漏。一時的高尚人人都能做到,難的是一生如此。

人生奇跡源于心靈的覺醒,一位作家曾經說過,往往自己覺得適當的道路,是條死路。人們有時自認為明白自己在做甚麼而且有自控能力﹐但最終還是陷入困境。所以我認為每個人都應放開眼界,去尋找更高層的力量,富足自己的精神層面。我想很多人只重視外在或物質享受,卻棄心靈層面於不顧。當我正視自己的內心時,思考生命的本源、真正的自己時,我知道我可以將心靈昇華到靈魂層次。這是一份堅持與分享的純淨想法,必須征服自己的物慾,提升自己的精神層面,才能逐漸向靈魂層次緩緩推進。

啟功說:「童真和童趣是非常值得珍惜的,有了它,人格才能完整。而開明的老師,常能容忍孩子們的這種天性,這對孩子的成長是有利的。」

時代如斯,逝者如斯矣,不舍晝夜,啟功先生讓人們有機會以鄭重的態度審視一種理想人格,啟功生前曾多次對人說:「我沒有大學文憑,只是一個中學生。」而北師大哲學與社會學學院教授周桂佃卻說:「現在電視上說的大師,很多都算不上大師,然而啟功確實是大師。」

麥克阿瑟將軍曾說:「老兵不死,只是凋零。」想到啟功先生,突然讓我聯想起刻苦自勵,勤學苦讀的王雲五先賢,深深相信一件事,學歷不一定跟能力成正比,重要的是我常說的「心誠則靈」,以及熱誠與心靈的覺醒與昇華,這些才能讓後人作為榜樣,以及精神遵循的典範,一代中國學養素養兼具的國寶大師,於今年六月殞落仙逝,留給全體中國人的是永遠的精神感召與不捨的情懷,似乎,長者的風範永遠長存在我們心中,這也是中國人的驕傲,我想在全世界要孕育出這樣一位走入歷史的國魂人物,應該是非常少見的喔!(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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