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政治(1)

方言小品
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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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快過年了,就從東北一家人看吧。兩口不老又不年輕的,也進入了「下崗大軍」行列。練練書法寫寫字,洗洗涮栓做做飯,不正是百姓人家的日子嗎?瞧見過大戶人家房頂上立的「大鍋」嗎?時代精神!這家也與時俱進了,只因為寶貝兒子遠道回來了!

【東北土話】

爸:(老調新唱)「花籃的花兒鮮,原來啊是鴉片,是啊鴉片。你說這南泥灣,還真格不一般,不呀一般!」……這回感覺還比較好!怎麼樣?寫的?

媽:好!能不好?就這點精神了。看你,人還沒老呢,就被退休了!

爸:看你,還沒退休呢,就被下崗了!這咋說?革命沒到頭,人都整家泡。

媽:別扯沒用的!好容易盼兒子回來了,可溫暖不了幾天就得走。一想到這,我就悲傷。

爸:好男兒志在四方,翅膀長成了就該四處翱翔。別自尋悲傷。

媽: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天南海北也沒著落。兒子總說要學他爺當年衣錦還鄉,要不是我和他爹後方開導,大過年還在外面四處流浪!
(敲門聲)

媽:啊喲!兒子回來了。

兒子:媽!

媽:瞅我兒子,小夥咋樣?這一路是不是盡招回頭?

兒子:啊呀媽呀!可不咋的?三步一回頭!滿大街盡瞅賣炒蠶豆的,拉著你手都不放。說啥?「下崗賣豆,養家糊口。」路上人咋說,「你知道賣豆攢錢,就讓俺們吃豆攢屁?」

爸:要不你媽咋這麼滿足?咱家算挺好,就盼你下一步趕早突破「光棍」!

兒子:沒錢沒房,誰跟你結婚?告訴我二舅,讓孩子好好讀書,趕早留學倫敦?……光棍!光棍!日子好混!

媽:真事兒!拖家帶口,吃飯都愁下頓!

兒子:媽!看電視清楚不?

爸:快開電視!兒子在給你調畫面!

媽:兒子一回來,就給媽買來了個大鍋,讓我問天要飯!

爸:這是衛星天線。讓你仰天常笑。別總繃臉!

媽:啊喲!出來外國話了。

爸:這是CNN。

媽:還有香港的,前天咱們看的那個「講真事兒」的。

爸:那叫「口述歷史」,鳳凰衛視!

媽:兒啊,你又整啥呢?電視已經清楚了。

兒子:這是「小灶」!外面立個口大鍋,家裏再預備個「小灶」。大鍋吃膩了,關起窗門吃「小灶」。

媽:他爸,看咱兒子回來了啥效果,趕上隔壁大娘探親回國!

爸:一口「大鍋」,一個「小灶」,現在數你最趕新潮。

媽:真事兒!這幾天就見我知識鉚勁兒上漲!隔壁大娘說,她老兩口在美國成天就看CCTV,我昨天給她講歷史真事兒,她還扯CCTV怎麼叨咕,我就給她說美國的CNN是怎麼樣聯播!

爸:啊喲媽呀!你可咋整呢?光知道從嘴裏摳錢兒,咋就不知道在肚裏存貨呢?剛進街道,人就變老。家裏有點啥事,都拿出去瞎嘮!

兒子:爸你放心好,有了大鍋和小灶,我媽一準不往外跑。

媽:你瞅咱家,又是大鍋,又是電腦。這要是早趕上新潮,我還能下放到街道?這幾天咱家搞改革開放,走出家門後我突然發現,看啥啥都不一樣。瞅著大廈高樓,直向我熱情招手。

爸:瞅她美的。高樓大廈可勁起,沒房的還是工人階級兄弟。都說祖國形勢一派大好,衛星升了天,人權都落地!

媽:歎啥氣呢?兒子回來了,又陪你看電視,又陪你玩電腦的,歎啥氣?告訴你,他爸,咱們還得好好算計一下消費!這安了大鍋、上了電腦,一個月要多少電費啊?

兒子:啊喲媽,還計較啥電費?國家說要脫貧,咱家說要「脫帽」。我爺爺脫了右派帽,你們可不能再戴「傻帽」。我這次回來,專門給你們平反、脫帽的。每次我跟家通電話,都說咱家形勢大好!俺爸提前退了,俺媽「社保」歸隊了,看病也沒地方報醫藥費了。要不是我臨時決定「微服私訪」,怎麼知道咱家是這樣一番「盛世輝煌」!

媽:你也別一回家就宣揚改革開放。咱們東北的建設目標是奔社會主義小康。

爸:你媽說的對!攢錢是為細水長流,預防即將來臨的大饑荒。兒子啊,(小聲地)知道有多少東北人進京上訪?以我們過來人的經驗,過不了多久,「小康」就變「吃糠」!

媽:你又咯那兒瞎叨叨啥呢?又叨叨社會主義的陰暗面了?咋不看光明呢?

爸:領導說的對!路要向前走,人要向前看;不管眼前怎麼黑暗,心裏都要保持樂觀。我來給你寫橫批。……咋樣?

兒子:「自得其樂」,好!咱爸的字越寫越好。貼在小屋上頭。

媽:他爸,別忘了,街道主任要的「善」字,劉幹警家要的「福」字。你說王大媽家的二小子,年紀輕輕什麼字不挑,偏挑一個「忍」字。

(待續)*@(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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