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賣國粹”李安:崇拜會使我沒有膽量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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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6月22日訊】(據中華網6月22日報導)“我的電影就是表達人與人之間若即若離的關係,和中國人的養生態度、人性特別近。這是別國文化裏很難找到的,所以也可以說我們是在販賣國粹。”

李安(圖/中華網)


推手(圖/中華網)


  “我感覺到了大家對我的崇拜,有喜悅也有壓力,生怕出差錯辜負了大家。當大家對我的喜愛到了一種程度時,我必須規規矩矩,下一此嘗試的膽量也會變小。”

  “我的前兩部作品都是為了交差,如果說我關懷人文其實就是我關心了自己,只是把我自己想要說的表達出來而已,不需要宣傳一個道德的高度,非要戴一個光環就會顯得很做作。”

  電影節開幕前,人們把李安稱為最後一張王牌,結果在開幕式上,主委會就迫不及待地為李安頒發了“華語電影海外貢獻獎”。

飲食男女(圖/中華網)


喜宴(圖/中華網)


  李安“三步曲”

  推手

  從來到上海的第一天起,關於李安的行蹤就是媒體同行們談論最多的話題。相比於對那些國際大牌們的追蹤採訪,國內的媒體顯然對李安有著更特別的感情,大家也紛紛想成為能夠與李安直接對話的第一人。於是,關於李安的專訪衍生出多個版本,比如曾傳出上海某家媒體將以100個版面對上海國際電影節的報導來換取李安的專訪,比如某個記者有幸成為了與李安共進晚餐的機會……而每一次這種消息傳出,都會引起媒體內部的轟動,電影節組委會的工作人員也多次遭到記者的“圍攻”,“公開、公平、公正”竟然被作為採訪李安的先決條件被提出,而最有意思的是某記者與李安的弟弟李崗之間的一段對話———李崗:“李安這次是不會接受任何一個專訪的。”記者:“那我就放心了。”李崗:“你說什麼?”

  飲食男女

  6月18日是本次來上海的所有記者一次最完整的“大集合”,因為這一天是李安在上海的惟一一次公開亮相。

  “金爵”國際論壇的現場被包圍得水泄不通,很多人都是站著聽完兩個小時的論壇。之後,部分記者又追隨李安奔赴一個多小時車程來到位於松江的復旦大學覺藝術學院,希望可以在他與學生的座談中獲得更多的資訊。李安也果然“不負眾望”,與學生交流時表現出不同於論壇上的嚴肅,面對學生五花八門的提問,他也給出了認真誠懇的回答,這篇對話的大部分內容也是出自這次講座。

  喜宴

  而讓我特別興奮的就是在講座之後意外獲得了一次與李安近距離接觸的機會。記者獲得內部消息,李安將在座談之後接受某電視臺短暫的採訪。但是當我們追著李安的車來到採訪地點時,卻被工作人員攔在門外。幸運的是上影集團總裁任仲倫先生正在門口,在他的幫助下,我也得以來到採訪現場,聽到了李安那段關於6年待業生活的講述。

  追訪李安的心情十分複雜,除了工作需要之外,我對這位大師也充滿著個人感情,這次難得的近距離採訪讓我也一直處於極度亢奮的狀態。雖然很遺憾沒有獲得專訪的機會,但是我有幸比多數記者更多機會地面對溫文爾雅的李安,像學生時代那樣汲取了更多的養分,感謝上海。

  六年等待

  也只有沒有選擇的人才能做電影導演

  記者:你在拍電影之前6年的待業時間是如何度過的?

  李安:這6年是我在等待機會的6年,不過不是白等。

  我在去美國之前對電影的接觸都是學徒制的,在劇組裏打工,燈光場記都做過,經常做到最後我就成了導演,真正的導演和演員都來問我該如何如何。但是在美國入學之後,我反倒沒有了這種機會,因為在美國導演是一個領導者,從事的是一個創作的角色,除非你能提出新的想法,否則你根本沒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華。而在銷售我的Idea方面不是我的強項,就只好等了6年。

  在這段時間我也寫過劇本,但是一次次地被退了回來,不過這也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因為這段時間我最大的成長是對編劇工作和市場運作方面有了更深的瞭解,到真正有機會拍片時,我已經準備好了。

  另一方面我有家庭有小孩,而且很穩固,我出來拍一年的片子家庭也不會散掉。我現在就是在拿銀行裏的利息,積蓄都是在這6年裏存下來的。

  記者:這期間有考慮過轉行嗎?

  李安:當然有想過,也去端過盤子。但是除了拍電影我也沒有其他長處,別的工作都做得不像樣,就這樣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生活著。

  不過也只有沒有選擇的人才能做電影導演,打死都要堅持做下去的人不需要鼓勵。

  記者:會經常回想這6年的生活嗎?

  李安:這6年過得像遊魂野鬼一樣,但是我覺得這6年過得好快,相反我拍電影倒覺得時間過得很慢。現在回頭想那段日子也沒有什麼印象,我拍到40多歲了還是孩子氣,我比較晚熟。

  我與太太

  平時管訓的多少,就可以判斷出她的喜好

  記者:這6年太太有沒有過怨言?

  李安:太太頭半年很辛苦,甚至覺得日子已經過不下去了,我父母對我也都放棄了。看到太太哭我也覺得自己很沒出息,我覺得自己是個英雄,怎麼會懷才不遇。過了一陣子她好像突然想通了,對我的訓斥也少了很多,我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笑)。

  記者:你太太喜歡你的電影嗎?

  李安:她比較喜歡我去美國發展之後拍的電影,《臥虎藏龍》和《斷背山》她看完都哭了,然後也會撒嬌。不喜歡的她雖然不說,但是從對我平時管訓的多少,就可以判斷出她的喜好。

  記者:這次被授予上海復旦大學視覺藝術學院名譽教授有什麼特別感觸嗎?

  李安:當教授有一點慚愧,師者,傳道授業解惑,我也只能在電影這個行業授業,分享一下比他們早一點擁有的經驗。我看到他們非常羡慕,有這麼好的學習環境。我書讀得不好,總是心不在焉愛幻想,我父親就是我高中的校長,家門不幸,所以壓力很大。

  父親一直希望我教書,拍《斷背山》之前我有心力交瘁的感覺,那時父親還問我“你要不要教書啊,你還不到50歲。”我咬咬牙說我還要拍電影。我想今天他看到我當上了教授一定很欣慰。

  父親三部曲
  做父親的非要用一種暴力毀滅的方式才能解決問題嗎?

  記者:你的“父親三部曲”中可以感覺到父親帶給你的影響和壓力。

  李安:父親對我是有無形的壓力的,拍完《飲食男女》我才發覺把這種壓力慢慢釋放了出來,所以在片子裏我給父親找了個漂亮的女人,給了他第二春。但是後來在拍《綠巨人》的時候,這種壓力又隨之而來,而且非常強烈,我也第一次用了很暴力的方式表現它。

  影片拍完,我的父親就去世了,我也把這種壓力炸掉了,感覺徹底釋放。但是現在我的兒子也大了,而我在他的生活中也形成了揮之不去的陰影。這時我才明白,這種壓力不但是文化教育背景的原因,也是基因上傳承下來的東西。面對兒子我也在深思,做父親的非要用一種暴力毀滅的方式才能解決問題嗎?但是無奈男性身上就潛在這樣一種爆炸的本質。

  相反母親對我疼愛到溺愛的程度,什麼事都依著我,她對我來說就不會有這樣的衝擊力,所以我的影片裏對探討女性沒什麼興趣,不過我對年輕的女主角有興趣,那是因為我遇到了我的太太(笑)。

  記者:你曾做過多年的廚師,你的“父親三部曲”也都表現了中國的飲食文化。

  能用三道菜來形容這三部電影嗎?

  李安:《推手》像廣東菜的清蒸鱸魚,只添加了一點醬油,保持了它原汁原味的新鮮;《喜宴》像四川菜的豆瓣魚,味道比較濃,容易入口;《飲食男女》像江浙菜的紅燒鯽魚,烹調方式開始講究,也能給人以回味。

  我覺得中國的飲食文化也好,功夫和其他各種技能也好,都是在尋求與自然的合一方式,所謂天人合一,萬法歸宗都跟中國人的養生之道有關,是一種哲學。我沒有宗教信仰,不會有伯格曼發出“上帝在哪里”的衝動,但我相信中國天人合一的哲學。“老天”

  和“上帝”是兩個概念,中國人說“頭上三尺有神靈”,我只有對老天的好奇,但不會去發問,喜歡慢慢找到答案。我的電影就是表達人與人之間若即若離的關係,和中國人的養生態度、人性特別近。這是別國文化裏很難找到的,所以也可以說我們是在販賣國粹。

  記者:你現在還會做飯嗎?

  李安:我現在只要呆在家裏就會買菜做飯,出門前會把燒好的東西放在冰箱裏。

  崇拜壓力當大家對你的喜愛到了一定的程度,你會沒有膽量嘗試

  記者:你是惟一一個打入好萊塢主流電影的華人導演,你覺得中國電影在好萊塢的立足點是什麼?

  李安:香港、臺灣,包括韓國都是次好萊塢文化,中國在好萊塢只有“動作”兩個字。之前我一直以為武術就是動作電影,拍了《臥虎藏龍》之後我才發現它是舞蹈,出自於中國京劇的武行。成龍是學京劇出身,袁和平的父親也是學習京劇的。與西方的芭蕾舞相比,中國的舞蹈很有特色,京劇武行不但是動作美學,更是電影美學,這在世界上是無敵手的。但是當西方現在利用電腦特技來取代時,中國電影還有什麼?這是很可悲的。所以接下來應該是表現我們的戲劇中國、文化中國,這還是一片處女地。

  記者:現在大家將你視為華語影壇的領軍人物,包括電影人在內的很多人對你都很崇拜。

  李安:我感覺到了大家對我的崇拜,有喜悅也有壓力,生怕出差錯辜負了大家。當大家對我的喜愛到了一種程度時,我必須規規矩矩,下一此嘗試的膽量也會變小。

  記者:創作中最難的環節是什麼?

  李安:劇本對我來說有很大的意義,其實故事很好編,但是選材最不容易。所謂獨到之處,就是你的角度要與別人有區別。《色戒》也是講抗日,但是張愛玲就可以看透人性的東西,這個東西對我誘惑太大了。如果有一件事讓我很興奮,但是我並不理解讓我興奮的理由,那麼我就會需要拍電影去尋找或者找不到的答案,我只享受這個過程,對人生滋味會有不同的體驗。

  選材之後最重要的一關就是編劇,而國內最弱的一環恰恰就是編劇。現在會說的人太多了,但是沒有人願意從習作裏去練習。作為導演,是一定要參與編劇工作的。我的小兒子對電影很感興趣,但是我不許他學電影,我告訴他,如果你想拍電影,那就和我一樣去學戲劇。

  記者:《臥虎藏龍》和《綠巨人》相繼兩部影片都出現了負面的聲音,對此你怎麼看?

  李安:《綠巨人》是我比較特殊的一部電影,《臥虎藏龍》之後我一直有做通俗文化的衝動。這部電影是我第一部好萊塢大製作的影片,裏面有父子關係,有我對在美國發展不安的感覺,對我來說意義很深遠,但是觀眾可能不受用。

  就像我之前的幾部作品在內地的反響都很不錯,但是到了《臥虎藏龍》就不一樣了,竟然有那麼多人不喜歡,我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

  記者:觀眾總是評論你的電影充滿了一種細膩的人文關懷。

  李安:我的前兩部作品都是為了交差,如果說我關懷人文其實就是我關心了自己,只是把我自己想要說的表達出來而已,不需要宣傳一個道德的高度,非要戴一個光環就會顯得很做作。

  我也從來不會去想什麼風格,因為風格是沒有風格的人才會操心的事情。關心自己就是關心觀眾,就會找到知音。

  如何能觸摸到人性深處最幽深的地帶,我的性格佔有很大的便宜。做人可以溫柔、中庸,但是對藝術決不能手軟。探索題材方面要大膽深入,才會形成你的獨到之處,對我來說挑戰來自於我有多大勇氣去觸摸它,有多大勇氣去暴露自己。因為這個世界聰明人太多,不管用什麼方法都無法掩蓋,可是我樂此不疲。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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