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紅冰:論中國苦難文學(下)

袁紅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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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月5日訊】四、「中國苦難文學」中的女性——從一個獨特視角對美的再理解

美是心靈沉醉於情感的狀態。文學則是理解美的一種形式。

文學的永恆主題在於人,就像自然科學的永恆主題在於物性客體。因此,人格就成為從文學角度理解美的必由之路。

人是任何文明或者社會歷史命運的起點和歸宿,人格狀態由此獲得判斷相應文化價值之標準的權威。所以,對美的文學理解既意味著對人格的理解,也意味著文化價值性的理解。這種理解最終歸依於心靈的範疇。

心靈構成宇宙之魂;沒有心靈就沒有屬於人類的宇宙。人格則由心靈外化而成。因此,人格美是萬美之王;人格美的喪失,標誌著心靈的墮落。

當代中國命運的悲劇正集注於人格的腐爛;人已經淪落為獸性之下的存在。獸類雖然沒有道德能力,卻也沒有偽善;當代中國人格則用偽善鑄成的鐵面具遮掩道德良知泯滅後的醜鄙。

世間萬苦皆源於心靈,也歸於心靈;心靈之苦為萬苦之冠。「中國苦難文學」正是通過對心靈苦難的理解,來理解美——美的極致就在於因喪失自由而悲痛欲絕的心靈,以及從悲愴的心靈中湧現的高貴人格。當我文學的足步在理解心靈苦難之路上留下長途跋涉的斑斑血跡之後,我竟然發現,心靈苦難之路最深遠處呈現出的,不是男人的悲愴,而是女性的哀愁;在如懸崖般峻峭的女性哀愁之巔,雕刻著對雄性之美的絕望。那一刻我猝然意識到,中國女性對中國雄性之美的絕望,那猶如迸濺在春雪之上的獸血般殷紅的絕望,才是人類心靈苦難的極致,同時也是人類之美的極致——極致之美只以極致的心靈苦難為棲息之地。

女性處在尚未異化的狀態時,是一縷如夢如幻的對雄性之美的迷戀。這柔情萬種的迷戀表述出女性的本質。迷戀者不可能成為主體,被迷戀者才具備成為主體的前提。在此意義上,女性遠離主體性,所以生而不自由——對雄性之美的迷戀便是束縛女性心靈的鐵鏈。

女性處在尚未異化的狀態時,還意味著一縷詩化的情感,或者說情感是女性生命的圖騰,愛情是女性心靈的神;創造愛情的史詩是女性追求的最高價值。

平庸之中無意義,情感的極致化則構成生命意義的一種燦爛的方式,而且這種方式最能體現心靈以詩意的名義對美的理解。女性由此又成為主體性的動人表述——意義屬於主體的範疇,人因意義而自由。同時,在這個意義上,女性比雄性更接近主體自由,因為女性對情感極致意境的追求更熾烈、更放縱無羈,女性本身就是情感的極致性存在,而情感的極致狀態間,才能湧現出最強烈的主體意志,自由則只在主體意志之中。

人類歷史對於女性是不公正的。男性意志主導的強權,用道德鐵律,壓抑女性創造愛情史詩的激起,即壓抑女性依照天性對意義和價值的追求。這種壓抑構成女性的萬年悲劇的主題。然而,近現代源於西方文化的女權主義,卻又以婦女解放的名義,在謀殺女性美的神韻。

文藝復興開啟了回覆公正的進程。由法律之前一律平等的理念衍生出男女權利平等的訴求,這種訴求意味著公正的回覆。但是,當女權主義把男女權利平等的訴求引伸為男女生命哲學意義上的一致,把女性解放引伸為女性的男性化,對女性美的歷史性謀殺就開始了。

女性的男性化表象上是對女權的尊重,實質上是對女性的根本輕蔑,因為,女性存在的獨特價值受到徹底否定。男性化的女人想一想都令人恐懼。這個假尊重女權的名義進行的過程,在上個世紀的中國,得到荒謬至極的體現。如果不是上帝固執地不肯讓女人長出鬍子來,二十世紀中葉以後的中國的女性特徵恐怕早已湮滅。

女性和男性都應當在各自天性的方向上自由發展。「讓花朵更像花朵,讓岩石更像岩石。」——這句箴言是對人類之美的拯救。共產主義強權之下的女性男性化,曾使中國女性之美面臨重大的危機;中國女性因堅守性別之美而遭受的摧殘和侮辱,是中國心靈苦難驚心動魄的表現之一。

不過,對於中國女性,最慘痛的心靈之苦還不是為堅守美所付出的生命代價,而是對雄性之美的絕望。中國男人墮落成不配被愛戀的存在;愛那些心靈卑微而骯髒的醜類,是對愛情的侮辱。女性失去了創造愛情史詩的可能,就失卻了成為意義和價值的可能;女性失去了對愛的信心,命運就失去對人的信心。

對雄性之美的絕望不僅是女性心靈苦難的極致,也是人類心靈苦難的極致。一個沒有愛的可能的時代,正在那心靈苦難之巔,向太陽控訴人的墮落。

物慾橫流,私慾氾濫,貪慾如熾,奴性入骨,怯懦似鼠,狡黠詭譎,刻薄陰損,妒意沸騰,追名逐利,背信棄義,欺民媚官,欺貧媚富,凶殘惡毒,卑鄙下流,粗俗猥瑣,小肚雞腸,崇尚謊言,虛假偽善等等,——所有可以想像出的人類至惡,至醜,都在當代中國男性人格中傲慢地炫耀它們主宰人性的權威;理想主義,俠義精神,悲憫仁慈,慷慨悲歌,高貴情操,自由舒展,英勇豪邁,一諾千金,詩意神韻,扶弱濟困等等,——所有屬於堂堂男兒的美德,都受到當代中國男性人格主體的嘲笑。中國男性人格的醜陋侮辱了人的概念本身。

如果男性變成一塊心靈腐爛的臭肉,少女便不得不悲憤地愛戀荒野中裸露的岩石。由於男性的極端醜陋而失去愛情可能性的時代最黑暗,當代中國就處於這人性的黑暗之中。中國女性對雄性之美的絕望,是千古人性第一悲苦。因為,那意味著生命孕育者對生命意義的絕望。

不過,詩意總以苦難為生死不渝的情人,而且苦難越深重,詩意越燦爛。千古人性第一悲苦間正蘊涵著「中國苦難文學」千載難逢的希望。友人曾經問我:「你以創造雄性的輝煌之美為文學理性,可為什麼你的著作中最動人心魄的卻常是女性悲情?」面對友人之問,我當時困惑並默然。撰寫此文時,我突然意識到,那是因為在詩意靈感的引導下,我的心靈捕捉到文學之美最璀璨的希望——女性對雄性之美的絕望,那千古人性第一悲苦。

男女在法律人格上固然要平等,但是,應當對人的墮落負責的,只有中國的男人。正是男性人格的腐爛,剝奪了女性在現實中通過創造愛情史詩拯救人性的可能。

中國男性人格極端醜陋化的原因在於心靈自由的喪失。以中共暴政命名的馬克思主義思想地獄中,絕對的心靈控制摧毀了中國的文化精神,隨文化精神一起消失的,還有古中華的雄性之美。雄性之美凋殘了,女性還何必美?

更為深重的苦難屬於歐亞大陸這片遼闊原野上的蒙古、藏、滿等民族。這些曾經在歷史間叱吒風雲的民族,今天卻被充滿輕蔑意味地稱為少數民族。而這些民族的過去,都是流光溢彩的文化命運,都是偉大的雄性人格之美的史詩。然而,文化命運已凋殘於心靈地獄;雄性人格之美的史詩伴隨黃昏的太陽一起隕落。我現在唯一能作的,只有用詩意為凋殘的心靈,為死去的人格之美,書寫墓誌銘。相信只要時間還沒有消失,墓誌銘就將不朽。因為,凝結在墓誌銘中的堅硬的悲愁,萬年的時間都難以使其磨滅——那悲愁來自美少女因對雄性之美的絕望而乾涸的眼睛。

女性對雄性之美的絕望是千古人性第一悲苦,中共暴政的思想地獄則由此成為千古第一罪人。暴政對心靈自由的虐殺正是中國男性人格極端醜鄙化的第一原因。不過,當代中國偽自由主義文人也必須對人格的墮落負責。儘管他們也時時作出陽痿式的抗爭專制的姿態,儘管他們渺小的影響遠不足以形成中國人格墮落的主要原因,但是,偽自由主義文人本身就是人格醜陋的一種經典表述,而且暴政崩潰之後,他們醜鄙的存在將成為重建美麗、高貴人格的障礙。為此,有必要指出偽自由主義文人戕害人格之美的思想陰謀。

偽自由主義文人人格的醜鄙化也肇因於暴政;心靈控制之下,此類文人喪失了生命的神聖感、高貴感和俠義精神。令人遺憾的是,偽自由主義文人不願通過靈魂詩化的過程,來修正他們的醜鄙,卻試圖以自由主義的名義,使人格的醜鄙合理化。於是,自由主義原本對個性價值的充滿理想神韻的肯定,卻被中國的偽自由主義文人用來美化他們醜鄙至極的私慾至上人格。

偽自由主義文人對醜鄙人格的肯定,必然以對美人格的否定為補充。為此,偽類設計了一個思想邏輯的陰謀,即根據法律權利平等的原則,得出人在生命哲學意義上的人格平等的結論。這樣一來,偽類們就可以用偽邏輯抹去醜與美的界限,並堂皇地裸露出私慾沸騰、狂戀世俗名利的人格之醜。對於偽類,找到公開裸露醜鄙人格的生命哲學理由,乃人生的大喜悅。不過,這種喜悅低於露陰癖者成功實現癖好之後的歡快。至少後者只有畸形的本能,卻沒有偽善。

人的法律人格應當平等。平等的法律權利為公平競爭提供了必要的法治規則,而公平競爭是社會正義的前提。

不過,法律人格平等的理念,沒有資格侵入生命哲學的範疇。人格不平等是生命哲學所確認的萬年真理。聖徒與無賴,英雄與懦夫,心靈高貴者與精神卑賤者,俠義之士與私慾至上者——美麗、神聖的人格同醜陋、猥瑣的人格之間永遠不會有生命哲學的平等,他們之間的界限是刻在太陽之上的傷痕,除非太陽熄滅,那傷痕將永遠燃燒在蒼穹之巔。

暴政的心靈統治是斬殺人格之美的屠刀;偽類們的私慾至上等於個性的觀念,是謀害人格之美的渺小陰謀;中國女性對雄性之美的絕望則是美人格的無邊墓地。我只願「中國苦難文學」中湧現出豐饒的詩意,在墓地間搖曳起萬里花海。

百年可以腐爛於虛無,瞬間則可能成為永遠不滅的記憶。我還是少年流浪漢時的一個記憶,已經超越時間,或許還會超越虛無。

那一日,一叢野花絆住了我在內蒙古高原上漫遊的足步。不遠處,一位蒙古少女正遙望天際的落日。她垂手肅立,神情端莊,彷彿向落日的遙望是一項神聖的祈禱。超越萬里荒野湧過來的落日餘暉,使少女輪廓俊美的面容變得燦爛。

我突然心靈震撼地發現,蒙古少女青銅色的眼睛裡滲出兩滴燦爛的淚水;在她遙望的目光飄垂的天際,被落日燒成紫色的浩蕩的風,正從遼遠的地平線上掠過。

那一刻,我同蒼天和大地一起明白了,蒙古少女燃燒的淚水是迸濺在絕望之上的希冀;她祈盼有浩蕩長風一樣自由的雄性之美,來征服她熾烈的心。

從此之後,我終生艱辛勞作,用詩意雕刻人格之美,只是為讓蒙古少女遙望長風落日的眼睛裡閃耀起愛情的夢幻。

是的,我追求夢幻,因為,美已經拋棄了現實;「中國苦難文學」的天職就在於創造美麗、高貴的英雄人格——只為了美少女眼睛裡流光溢彩的夢。

五、對自由的再理解——文學精神之魂的歸宿

囚禁於有限時-空內的人類生命形式渺小得趨於零,不配成為意義;只有超越永恆與無限者才有資格同意義對話。

形式渺小的人類卻又有能力以心靈來思索永恆與無限,思索的主體就是對思索客體的超越。對於有限者,超越永恆與無限既意味著自由,也意味著對意義的創造。自由本質上屬於心靈的範疇,而意義的本質就是價值的自我確認。

一個被囚禁在狹窄時-空之獄內的終身苦役,卻又總泯滅不了超越永恆和無限的渴望——這是人類悲劇宿命的形象表達。然而,無論如何,人類只能以心靈自由的方式來拯救自己。自由是拯救人類的唯一之路,因為,自由是人類尋找意義的唯一之路。

對自由的理解既構成文化精神的主題,也構成時代精神主題。但是,只要人類的命運還未湮滅於虛無,對自由的理解就是沒有終點的思想苦役。一個又一個時代人類精神命運面臨的不同挑戰,則不斷決定了對自由進行再理解的必要。

西方文化的起點之處刻寫著一句箴言:「自由就是過符合自然理性的生活。」迄今為止,儘管表述方式和具體理解有諸多變化,但是,這句箴言蘊涵的關於自由的基本理念卻沒有改變。

理解自由本身就是神聖的精神事業。不過,上述西方文化關於自由的理念中存在一個悖論。自由是屬於主體的權利,而且只屬於主體。當人類需要符合外在的絕對價值,即自然理性,才能實現自由的情況下,人類已經喪失了自由的資格。因為,處於外在的絕對價值之下,人類就不配成為主體。

也許由於西方文化對自由的理解之初,就將人置於某種外在的價值之下;也許由於想要規避理解自由的思想艱難,西方文化接受了由埃及大漠中走出的另一種絕對價值——上帝。接受上帝,既擺脫了思索自由的艱難,又可以得到心靈的終極慰籍。

然而,逃避自由的艱難者,必受天譴。教皇和主教們以上帝的名義對世俗權力的貪婪和佔有,使來自天國的終極慰籍異化為人世的絕對心靈和思想禁錮。中世紀的千年黑暗告訴歷史,沒有思想自由的生命神聖感,不能使人類昇華為意義。

正是放棄自由之後的心靈苦難,迫使人類收回探索自由的權利。文藝復興運動的精神本質就在於對自由的再理解。這次理解自由的最輝煌之處表現為,人的理性超越中世紀神權成為絕對價值。絕對價值的資格確認中,人獲得主體的權威——人由此昇華為與自由一致的概念。因為,主體才有資格自由,客體與自由無關。

文藝復興的精神原則以主體的哲學資格為人的概念加冕,但是,其對自由的內涵卻很少有「湧現」性的形而上理解。對自由理解的形而上缺失,表明一個時代的精神能力的缺失。

縱觀文藝復興開啟的精神時代,由於缺乏形而上的精神能力,對自由理解的思想成果最主要表現為對世俗法律權利的確認。正是從這種充盈著實用主義理念的確認中,創造出人權至上的時代。

當然,近數百年來歷史中也可以看到某些形而上的努力。中世紀被貶低為二流價值的「自由理性」的鬼魂,從千年黑暗中浮現出來,以種種變動的理性形態,呼喚它在古希臘曾經獲得的自由標誌的榮耀。但是,呼喚很少激起人類對自由的形而上熱戀。因為,呼喚太古老了,古老得猶如落滿數千年風塵的枯花。

也有智者用非理性的智慧風暴,為時代注入顯示出瘋狂意味的形而上學華彩。不過,他們飛揚放縱的智慧之箭在對自由的理解前竟突然都折斷,而沒有在那堅硬的理解之石上撞擊出能夠使時代燦爛燃燒的精神聖火。

實用主義原則被當作時尚,人的精神便日漸枯萎;形而上的探索被忽視,人的心靈的淺薄化和生命的本能化就無可避免。實用主義的酒吧式的喧囂和形而上思維無花的荒涼,引導人類遠離生命的神聖感和高貴感,遠離意義。對人的全面哲學肯定否定了中世紀心靈的苦難,卻也同時賦予本能肆意橫流的權利。於是,在缺失形而上意境的自由理解中,人無法昇華為意義;在對自由的世俗主義的理解中,人卻找到了墮落的根據——文藝復興以來對自由的理解方式,使人本身成為時代的問題。

雖說理解自由本身是一項神聖的事業,但西方文化近代最醜鄙的思想結果之一,竟通過馬克思主義對自由的骯髒定義表現出來——馬克思褻瀆了精神的神聖。

自由是超越物性的精神存在;自由屬於心靈,而且只屬於心靈,心靈是自由之源。馬克思把精神和心靈歸結為物的屬性,從而將物性奉為絕對概念時,他已經否定了自由的可能。因為心靈的本體性已經被否定。

在馬克思俗不可耐的視野裡,生命的本質只是一塊注定腐爛發臭的肉。將腐爛的物性同自由,這心靈的史詩聯繫在一起,恰足以令自由蒙受千古奇恥。所以,馬克思主義對自由的定義,即「自由是對必然的認識和對世界的改造」,所談論的不過是物性領域的髒事。在此,對必然的認識,意味著對物性規則的理解;對世界的改造只意味著使世界在人的物慾本能的意義上更舒適化。屬於馬克思主義的認識和改造不可能使生命趨向意義和心靈,卻只會毀壞人與自然之間的和諧。

當代人類面臨的精神危機歸根結蒂源自對自由的理解的危機。如果我們還承認人類歷史的本質在於心靈史,在於自然史之上的精神史,那麼就應當承認,包括生存方式在內的當代人類社會的全部危機,都以對自由的理解的危機為心靈的原因。

再理解自由,這是屬於人類的時代精神責任。對於中國人,再理解自由則成為重大的命運課題。通過對自由的再理解,中國不僅要撕裂中世紀的千年心靈黑暗,而且要走出人權時代生命意義的困惑。中國必須同時承擔屬於兩個時代的心靈艱難。不如此,中國就不可能重建生命的神聖感,就不可能回歸生命的意義;不如此,中國就將在文化精神存在的意義上永遠消失。

以往人類對自由的理解,大都迴避一個艱難的主題:虛無。然而,沒有勇氣面對虛無的挑戰,便沒有機會接近真正屬於人的真理。理由很簡單:人的根本宿命在於虛無。

唯有直視虛無,才能夠超越以往對自由的理解,並達到生命意義的更高意境;唯有直視虛無,才能使人類得到終極的哲學肯定,才能使自由超越自然理性,成為絕對價值。對自由的再理解,就是在自然理性之巔點一盞形而上的智慧之燈,照亮那後面永恆與無限之外的虛無。

心靈是人的本質;時間是現象世界的本質。心靈承載意義,卻又沒有實體;時間承載萬物,卻又湮滅現象。心靈與時間都具有虛無的特徵,他們是非實體的意境性存在。

佛學哲理是少有的關於虛無的學說。通過寂滅回歸虛無,被佛學哲理稱之為得「大自在」,即進入自由的極致狀態。虛無的終極價值性使佛學哲理對生命的認識達到超越自然理性的深刻性。但是,屬於佛學哲學的虛無是對生命意義與價值的否定性表述。而人類則需要對生命意義與價值的肯定。

佛學哲理是寧靜的智慧。不過,由於缺乏理解美的能力,佛學哲理的寧靜猶如一片枯葉——沒有美,就沒有生命的魅力。所以不得不再重複一次:「如果真理是醜陋的,人們寧肯愛戀美麗的繆誤。」

哲學的失敗導致心靈的失敗。人格的醜鄙化對人類存在的價值提出質疑。於是,重建生命的神聖、高貴和美,就成為人類為衛護自己的榮耀必須選擇的命運。

重建並非回歸,時間之中本就沒有回歸之路。如果人類如過去萬年之中曾經作過的那樣,再次確立一個外在於人類的絕對價值,作為心靈的皈依,歷史就只能在輪迴中重現過去的心靈困惑。

對外在者的皈依,無論外在者是神聖的上帝,是高貴的絕對精神,還是某種具有世俗誘惑的理想,都只能使人類得到終極心靈慰籍的同時,喪失成為自由人的可能——自由只屬於具有自我確認之權威的主體,皈依者沒有資格獲得主體的權威,因而不配與自由同在。

喪失了自由的可能,人類就喪失了一切。虛無是拯救自由概念的唯一之路。

虛無超越無限與永恆,超越一切對立而存在。虛無之中,沒有先在的宿命,只有隨機的選擇;沒有確定性,只有豐饒的可能。虛無不是不存在,而是超越實體性存在的意境性存在。

對虛無的全部理解都能夠用以表述自由;虛無正是自由的極致,自由從虛無中湧現,又回歸虛無,恰如同心靈的命運一樣。虛無、自由、心靈本就是同一個意境。虛無是屬於人類的自在的絕對價值,她與心靈和自由一致。確認虛無就意味著心靈的自我確認,意味著對自由的形而上肯定。

慾望來自於缺失。人的慾望本能地集注於對永生的幻想。虛無則以冷酷至極的方式否定了永生的概念:人只是從虛無中湧現,又必將湮滅於虛無的瞬間。

虛無構成人類命運的最艱難之點。無數傑出的人都在虛無前黯然神傷,成為生命哲學的失敗者。以信念的力量將虛無視為自由之源和心靈的故鄉,視為終極的精神慰藉,即在生命最艱難之點上肯定生命,乃是勇敢者的哲學事業。我的生命哲學之所以命名為英雄人格哲學,就因為唯大勇者,才敢於直視虛無,才敢於肯定虛無。

同佛學哲理一樣,我的哲學也是關於虛無的學說。不同之處則在於,佛學哲理讓生命在虛無中飄散為一縷寧靜的輕嘆;英雄人格哲學則要在虛無自由的曠野間怒放為生命意義的花海。

放棄對永恆長存的嚮往與崇拜,硬起心腸肯定屬於人的瞬間,讓瞬間的輝煌點燃自由心靈的聖火;書寫關於美麗凋殘的哲理,當生命為高貴的信念如漫天花雨飄落時,生命之美便成為刻在虛無之上的意義——這是英雄人格哲學的詩意。

英雄的心靈是自由的棲息之地,是虛無的人格表述。我將燃燒的英雄之心奉為中國自由文化運動的圖騰,是希望在虛無化灰燼之後,從焚心的痛苦中湧現出美麗、高貴、自由的人格——希望英雄人格哲學的意境中,能走出踏碎永恆與無限的自由人。

缺乏形而上學思維的願望和能力的時代,對於心靈是沒有星月的長夜。人們在黑暗中傾聽過去的聖歌;陰冷的霧從時間的廢墟深處湧起。但是,無論如何,英雄人格哲學已經在暗夜中點亮了一盞燈。

結語:風華絕世的心靈意境——「中國苦難文學」的追求

審美激情是文學精神之魂,對自由的理解則是文學之魂的哲學故鄉。或許流浪漢的腳步永遠找不到歸宿,然而,那一顆浪跡萬里的心對故鄉的苦戀也永遠不會凋殘——文學精神對於自由,懷著流浪漢對故鄉的同樣情感。

失去理解自由的心靈,文學作品不可能獲得美的史詩的榮耀。那能令喜馬拉雅巍峨群峰頹然醉倒的文學之美,必然是自由心靈的情人。哲學智慧產生意義;對自由的哲學理解產生屬於自由人的生命意義。詩意靈感產生美,但是,不被意義所充盈的文學之美,猶如被奸商用水稀釋的烈酒,早已失去醉人的魅力。當美本身成為意義的時候,也必定是美與自由的心靈融為同一個意境的時刻。

人已經厭惡人的概念;人已經質疑人的價值。這前所未有的屬於人的危機中迴蕩著一個悲愴的召喚——對美麗、高貴的人格的召喚。「中國苦難文學」既是對這時代召喚的回應,也是在召喚美麗高貴的人格意境。

以審美激情為詩意之魂,以對自由的理解為哲學之骨——這將是「中國苦難文學」的個性。從對自由的理解中湧現生命意義,從審美激情中湧現生命的魅力,「中國苦難文學」將以美與智慧的名義,表述屬於一個偉大文學時代的風華絕世的心靈意境。

是的,必須風華絕世。否則就辜負了當代中國的苦難。中國半個世紀的苦難超越人類萬年苦難的沉積——在生命悲劇的意義上超越,在心靈悲愴的意義上超越。而絕世的苦難正為創造絕世的文學之美提供了可能。

當一個群體淪入除了絕世的心靈苦難再也沒有任何精神價值的境地,在文化意義上他已經處於絕域死境了。當代中國就是如此。使絕世的苦難昇華為自由的史詩,乃是中國走出文化的絕域死地,得到心靈拯救的唯一之路。

時代在召喚「中國苦難文學」,同時也在呼喚一個具有聖徒情懷的文學家群體。文學家為書寫心靈苦難而承受的苦難,是中國苦難的最後表述。那種表述本身就將是一首流傳百世的史詩,一首傳唱千年的心靈悲歌。

屬於「中國苦難文學」的文學家們或許只能以心靈苦役犯的身份走過生命的終點。不過,他們踏出的精神之路,必將通向一個偉大的文學時代,他們的鬼魂將在百年之後接受詩王的榮耀。

──轉自《自由聖火》
(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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