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禱:人類的火炬手 為受難中的西藏而作

夏禱

標籤: ,

【大紀元5月15日訊】古奧林匹亞遺址點燃的火種在天安門廣場上重燃,並自愚人節那一天起經過兩萬人的手向世界燃燒。這盛大的火炬傳遞,在最深刻的意義上,是一場對世界的試煉。

去夏,一場大火焚燬了奧林匹亞周邊的樹林,神廟遺址倖免於難,古奧林匹亞的聖火遺址卻成為一片焦土。聖火的採集成為疑慮。在新植的樹前,太陽引燃了火種,最高女祭司點燃火炬。儀典中,一身白袍的女祭司重現了古希臘在西方文明初期展現的莊美。

在古希臘的神話時代,奧林匹斯是眾神居住的山巔。山腳的奧林匹亞遺留給人類的除了古神廟,是對於身體的重視和盛讚。希臘古甕、大理石雕呈現了在空間中移動、凝止的,健美的人體和諸神壯美的靈肉。在陷入晚期希臘的頹廢之前,古典時期的希臘人實踐的,是精神與肉體並行不悖的,足以為現代人稱羨的生活。去競技場運動是雅典男子的日常活動。在柏拉圖對話錄中,蘇格拉底去城中的競技場和年輕人角力,而後在城外的河邊樹下躺下來,和對手進行冗長的,搜索靈魂的對話。

以其初衷來說,現代奧林匹克承繼了二千七百多年前祭祀宙斯的古競技會,也承繼了古希臘美與力並重,以展現人的尊嚴的生活。它是現代人對於古代精神遙遠的模擬。

這源自古希臘的火炬將登上喜馬拉雅山珠慕朗瑪峰。對於虔信的藏人來說,西藏高原是一塊聖地。聖地上是未被現代文明污染的虔誠的民族,他們的廟宇,風中的「經幡」,紅衣僧侶。是印度河、雅魯藏布江等亞洲大河的源頭。在許多非藏人的心中,西藏無極的雪域是一帶有終極意義的表徵。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承載了自己失去了的神祕虔敬的聖潔高地。

紀元前五世紀,蘇格拉底和釋迦牟尼共時地生活在地球上。希臘、佛教文明在歐亞大陸上遙相呼應,並成為形鑄東西方精神的兩大力量。在這以加速度變化的,相互浸染的多元化世界,源自希臘聖山奧林匹斯的火炬登上東方的聖母峰是與時代的脈搏緊扣的盛事。

然而這一切在拉薩事件中已被摧毀。我們應當說得更徹底:這一切由於中國是這屆奧運的地主國而被全部摧毀。

先於奧運火炬,有另一把聖火在人們手中傳遞。這把人權聖火否定了以北京為出發地的那把火炬,將中國核心的黑暗曝曬在眾人眼前。在這意義上,它的確是一把聖火。

這一把聖火的源頭是在中國的黑暗中升起的,反抗的力量。它在這已達最大密度的黑暗中升起。從這正義的源頭,傳出了一把火炬。

陷在中國核心的黑暗是一個越來越無法藏匿的神祕。以這黑暗為淵藪,這(後)極權國家內部的毒素已浮升至表面:有毒食物的出口,黑磚窯,污染的河流、空氣,致命的病毒,以及現在,在全世界面前被封鎖、噤聲的西藏。

出於那隱匿的極度黑暗,這一切都是必然。而拉薩事件(以及更近的新疆和闐事件)顯示,這直到今天為止人們看不見或拒絕看見的終極黑暗已來到了突破口。

西藏在半世紀以來遭受的蹂躪以二千座消失的寺廟、十萬僧侶的消失為證。這以消逝的事物來作為罪行的指控,或許,只對願意看見不存在眼前的事物的人有效。然而在藏族作家茨仁唯色編寫的《劫殺》(台北大塊文化)中,收藏了她的軍官父親拍攝的,文革時期珍貴的黑白照片。被批鬥的僧侶、藏族貴族在紅衛兵的命令下披戴上華服、胸前掛上祖傳的珍寶,頭上高豎寫滿了罪狀的尖長帽子。把腰弓成九十度,他們的雙眼深沉,退入無法觸及的地方。

一場文化、宗教的滅絕正在西藏進行。少年被迫接受漢語傳授的政治化教育,書寫母語的能力逐漸消失。

《大藏經》成為肥料,佛像、經書拿來做鞋子,僧尼被迫還俗、排成兩列當眾交媾。被處死的藏人的親屬被令在死者屍體上跳舞。藏人的精神領袖達賴喇嘛流亡在外半世紀,十世班禪由於上《七萬言書》而被批判鬥爭,囚禁十年。現任的十一世班禪是北京軟禁了達賴尋獲的轉世靈童,另外欽定的傀儡。

原本恍若聖境的布達拉宮從內到外完全世俗化,而在青藏鐵路通車後,除了影響藏羚羊的遷徙路線,以商機為引導的漢人大批湧入,改變了拉薩的圖景。在篤信神靈的藏人面前,出現了對他們的土地和人民缺乏敬意,汲汲於利的商人和對藏人的所有物輕率出價的遊客。

發生在人們眼前的,是全體藏人作為虔誠的信仰者被逐步改造的痛苦過程。所謂的瀆神,在馬克思主義無神論熏陶出來的共產黨人手中有登峰造極的演繹。

三月的拉薩事件根植在這歷史背景中。焚燬街頭商家的,除了從長期以來的絕望生出的憤怒之外,是藏人對物質主義的物化氛圍大舉入侵的怒火。

在這資本主義全球化的時代,不是所有國家都和中國一樣狂熱地擁抱市場經濟。在俄羅斯改革之初,對資本主義的抗拒即已出現。有著深厚東正教傳統的俄羅斯民族對自己的精神力量十分自豪,並對代表西方價值的資本主義一直持有疑慮。俄羅斯哲學家在蘇聯垮臺後致力於從事的新神學和對科技文明的批判是這一疑慮的深化和提升。

對於世代生活在缺氧的高原上的虔信的藏人,商品經濟形成的物的統治在他們的心靈造成深刻的傷害。這已不是神祕:在崛起中的中國,市場經濟以背信棄義的方式遊走、突躍﹔比世界更甚,它所呈現的,是物的殘暴的統治(the tyranny of objects)。

當和平請願的僧侶被槍殺、毆打,長久以來的怨怒把藏人心中的那一把火點燃。這是完全遵循人的生存本能的行為。當人不再為自身最後一塊聖土而戰,他喪失了人生命的本源:精神力量。

北京奧運的火炬通過天安門廣場上的金水橋,燃向世界。若是人們知道在天安門廣場,在金水橋上發生的事,或許要為這火炬行經的幽谷,這恐怖的火炬的起點而戰慄。壓垮六四民主運動、碾平請願學生的坦克,從廣場上被抓捕、失蹤的法輪功修煉者,在金水橋上自焚、跳水的冤民、農民工,將一路追隨這火炬而熊熊燃燒。

這是一把沒有手敢迎接的火炬。

廣場上,人們歡慶這中國崛起的大日子,激動莫名。在民間流傳這麼一個傳說:上一世紀初,貧苦落後、多災多難的中國沒有時機,沒有人才,更沒有錢參與這萬國的盛會。可哀的中國決定派出人民中跑得最快的三輪車伕。為了省錢,這車伕一人乘船歷經數月終於抵達了奧運現場。顛波而節約的海上之旅使他身體虛弱,會後更陷入了沒有盤纏返國的窘迫。

對於這命運乖舛的古國,費盡了千辛萬苦成為奧運地主國是一件非比尋常的事。沒有人有權利,也沒有人足夠殘忍,能取走它終於收穫的果實。

除了它自己。除了它為了趕上世界而在自己內部製造的極度黑暗。

甚麼構成了當代中國的終極黑暗?三十六座活體摘取器官的地下集中營,七千被迫害致死的法輪功修煉者,一萬在經濟改革後被虐殺的基督徒。千萬被無情地打、關、咒詛,在冬天的第一場雪裏默默死去的,千里迢迢從各省到北京上訪的冤民。

當奧運火炬向八方傳遞,誰在中國的大地上從世人的視野消失?是為了中國人民三度致信胡溫的高智晟律師(讓我們永不忘記這名字)。是在高智晟孤立無援,眾叛親離時勇敢地和他站在一起的胡佳。是為了人民生孕的權利而孤軍奮鬥的盲人陳光誠。是因為控訴貪腐而被迅速判下無期徒刑的反腐書記,人民愛戴的清官黃金高。

集體從我們的視野消失的,是曾經如烽火燎原的民間維權運動;是為了堅守正義而付出重大代價的維權人士。

從中國大地上消失的,是上億畝被圈的良田。千萬棟強迫拆遷的房子。是河流。森林。可以呼吸的空氣。是農村的地下水。

從中國大地上緩緩消失的,是人正直不阿的,純潔的心。是人拒絕在岩石下彎折的脊樑。

對於以信仰為呼吸和水的藏人,偽宗教的統領無異於叫他們滅亡。在大昭寺,僧侶冒著生命危險喊:「他們要毀掉達賴喇嘛。」在西藏,擁有任何達賴的畫像是禁止的,而如今中共祭出「達賴集團」這一偽詞,意圖消滅追求和平的達賴在人們心中的神聖地位。

對於拉薩事件的真相,我們需要完整的掌握。自三月十日西藏民族起義紀念日起,哲蚌、大昭、色拉、甘丹寺的僧侶一波波上街為宗教自由和平請願。僧人遭受了催淚彈及武力鎮壓,寺院被軍隊圍困。在十四日,藏人目睹了喇嘛被攔堵、毆打而爆發了數萬人的抗議,併發生了打砸、焚燒事件。大批軍車、軍警開入拉薩,坦克入駐布達拉宮廣場,殺戮、圍捕、宵禁,一場惡夢開始。

四川、青海、甘肅的藏族自治區掀起了一波波或百千,或上萬人的遊行。人們高呼「西藏獨立」,「達賴回藏」,並降下五星紅旗,升起雪山獅子旗。在甘南、四川阿壩、甘孜、青海果洛的大規模抗議被開槍鎮壓,約數十藏人被打死。阿壩的醫院拒收傷患。甘南瑪曲縣中、小學生和平抗議,三小時後二萬軍隊進駐,當晚槍聲不斷並斷電。甘孜兩大寺院門外架起機關鎗,僧人衝出寺院遊行被打死七人。甘孜爐霍縣哦格寺女尼和覺日寺僧侶、農民共一千多人遊行抗議而被開槍鎮壓,現戒嚴。約九十名女尼被捕,當局展開人人舉手表決、簽名反對達賴喇嘛的運動,一名老婦被地方幹部毒打到她肯遣責達賴為止。

蘭州西北、北京中央、成都西南、青海、大連等民族學院共上千名藏人學生先後在校園靜坐抗議、哀悼。在拉薩,全城戒嚴,被捕的藏人被槍押著遊街示眾,電視臺、電線桿上每天貼出編上號的通緝令、截取自錄像帶的「叛徒」放大照,藏人居住區被挨戶搜捕一如軍區,人心惶惶。軍人拿鐵棍狠毆被抓捕的藏人,活活打死者至少五人。

在軍隊圍困下,哲蚌、色拉、甘丹三大寺僧人被停止供水並關閉周邊飯館。哲蚌寺的轉經道上佈滿軍警,他們朝寺院方向開槍、吼叫,威懾僧眾。阿壩德格寺僧人被強迫踩踏僧捨中搜出的達賴畫像,四百多名僧人被捕,寺周圍並挖了戰壕。青海隆務寺僧人要求停止軍警在寺外巡邏、拆除所有寺院中設的攝像頭;多嘎寺五十名僧人絕食,哲蚌寺、小昭寺有僧人自殺。武警和安全局便衣住入青海塔爾寺晝夜監控,並命僧人公開批判達賴喇嘛。北京藏族大學生被迫填寫表格表態。

當各國記者在封鎖後重回拉薩,軍人、檢查站被撤,通緝令停止頒發,駐在藏人區的軍帳卻停在原地。承受了最大屈辱的西藏消失,出現在鏡頭前的是封鎖後製造出來的現場:假的平靜,假信徒,假喇嘛,沒有藏人出來活動的拉薩。

在這次拉薩事件中被焚燬的商店和受害的漢人背後(即或如此,中共的說詞必需打上難以估量的折扣),是半世紀以來飽受凌辱的西藏。是漢人在落後的西藏高原上的掠奪以及如影相隨的,對藏人及其所珍惜的事物蝕心的蔑視。

在喜馬拉雅聖山和極權中國的國家機器之間,是無法逾越的距離。這一地理上的距離因青藏鐵路的橫跨而危險地被一筆抹除了。然而精神上的距離難以抹除。我們現在目睹的,正是在精神差距被暴烈地抹除之下引爆的,藏人對於神聖精神的護衛。

各國記者親耳聽見了大昭寺僧侶對他們說:「你們看見的都是假的。」「這些朝拜的信徒都是假的,真的信徒手上會拿酥油,到廟裏添酥油燈。因為這樣,我們才激動地把入殿的寺門關起來。」人們親耳聽見了年輕僧侶大聲掩面哭泣﹕「西藏不自由。」

一九九七年夏天,在甘肅蘭州,我看見了在省政府門前抗議政府違約無償拆遷的,靜坐了數十天的人民。聽見了他們說:「你們是自由的。回去告訴你的同胞:我們是不自由的。」在唯一一個非專業的相機前,他們在掌上攤開政府簽名的賠償合約,慎重其事拉起了巨大的,寫滿了黑毛筆字的白布條,臉上是肅穆的控訴。

十年過去了,生活在中國大陸的人民依舊是不自由的。即使他們的荷包滿了,房子大了,然而和西藏人如出一轍,他們的精神被否決,意志被砍斷。他們的信仰被誣衊。他們的心被迫堅硬起來,為了謀求肉體的安全。

十九年過去了,眼前的是六四的重演。是一層不變的坦克、子彈、口徑一致的新聞謊言。沒有改變的是中共對人民的低估,對世界的輕蔑。沒有改變的是中共編織謊言的低劣技巧。或許他們以為世界將停下步伐,等待他們趕上。或許他們以為世界將對這已崛起的國家俯首稱臣。或許,在他們最新的傲慢中,他們以為自己能改變世界。

在某種意義上,中國已經改變了世界。它出口的毒玩具、毒食品,它出口的禽流感、SARS,它迫使跨國公司如雅虎的出賣人權,在京滬的外商入鄉隨俗的腐化,它對非洲的經濟殖民,其經濟浮動引起的世界性影響,都是中國逐步對世界進行的改造。在中國的人權問題上,列國出於市場的考量而持續表現的沉默告訴我們,這一改造非常成功。

較之哈維爾所分析的共黨時代捷克「後極權國家機器」毒烈百倍的中國共產黨已在世界上取得了經濟大國的地位。在冷戰後的全球化世界,這一地位使得各國對中國內部的黑暗真實一如脂油蒙心。只有在危及自身利益時,如SARS的流行,武器的販賣,近期毒食品的氾濫,人們才如夢初醒般認清中國的真相而戒慎恐懼。

然而有一項少為人知的中國輸出,它對人的危害遠為深遠。那是二零零六年曝光的活體摘取器官。

中國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人體器官移植國家,這些相對廉價的器官來自死刑犯人和集體關押在地下集中營的法輪功修煉者。當各國病人遠至中國移植器官,他們成為了一項令人髮指的罪行的共犯和受害者。當這些病人果真延續了性命,他們將在體內攜帶來自陌生人的器官;這器官的記憶,它的主人死前承受的殘酷,都將不可免地成為他們新生命的一部份。

這,就是中國輸出的恐怖的最新品種。

對於共產黨滴水不漏的改造能力,或許只有前共產國家有切身的體會。這足以解釋何以在拉薩事件之後,捷克和波蘭率先宣佈拒絕參加開幕式。確實,沒有比曾經以波瀾壯闊的工人運動,以知識份子為首的天鵝絨革命促成了共產黨垮臺的這兩個東歐國家更明白共產黨對於人類的危害,以及對之抵拒的必要。

承繼自奧林匹亞的崇高傳統,奧運的要旨並非體育,而是人類生命的尊嚴。

悲憤的人們宣佈:他們將出現在所有火炬出現的地方。同時,另一把聖火在世界燃燒。傳遞這一把聖火的,是人類真正的火炬手。是來自奧林匹斯山和崑崙山巔的,諸神的後裔。在中國多難的土地上,無畏的火炬手已傳遞那一把烽火很久了。

在這正義的抉擇顯得無比艱難的時代,火炬手是所有在北京奧運前悄然消失的維權人士。是以靜坐和絕食來表達自己心中因為真理的被消音而滿腔憤怒之火的人。是勇於站出來,以言語和行動為受難的信徒,為所有受難的人辯護,是對抗暴力的生命面臨危險的人。

西藏高原:世界的屋脊,人類的遺產。當這塊聖地遭遇了滅絕式的侵凌,人類的集體沉默意味著世界允許中國把自己改造。無可否認,這是一危及全體人類的現在進行式。

當我們把西藏放在祭壇上,它被祭獻給了甚麼?和這塊地球上最高的聖地一齊被犧牲的是甚麼?交出這人類僅存的,最後的聖域,是不是我們敢於承擔的罪行?

去夏的那一場烈火決不是偶然,卻是賜予人的最新神諭。天意所否決的這一把奧運之火,誰敢把它舉在手中?

二零零八年四月二日◇

──本文轉自第67期<<新紀元週刊>>自由評論(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相關新聞
更多藏人被鎮壓圖片(兒童不宜)
澳外交官赴藏申請遭拒 政府將繼續交涉
盤古樂隊新作《西藏青年》
兩藏族研究生因參與靜坐被取消資格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