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人冷漠的外表後面是古道熱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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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紐約

美國作家E. B. White在四五十年前就寫過:「除非你相信自己能交好運,否則別來紐約生活。」(No one should come to New York to live unless he is willing to be lucky.」他的雜文集《這就是紐約》(Here is New York)是我到這座城市後讀的第一本書。

我從來都認為自己很幸運,所以在6年前辭去了一份不錯的工作,放棄了外人看來很幸福的生活從北京來到紐約,從頭開始做窮學生,找工作。

可以說,我對紐約是一見鍾情。從肯尼迪機場到我住的哥倫比亞大學附近,一路上我看到很多在電影裡出現過無數次的高樓大廈,住宅樓有很多是紅褐色和青灰色的石頭房子(後來知道它們叫棕色石和石灰石建築),雖然有的有些破舊,有些上還有噴漆的塗鴉(graffiti),但絲毫遮蓋不住背後的歷史感和滄桑感。街上走的人形形色色,各種打扮都有,但誰也不會對誰多看一眼。只要你願意,你可以在這裡做真正的自己。還沒下出租車我就對自己說:「這是我的城市。」

我在美國六年,除了在華盛頓讀了10個月的書,剩下的時間都是在紐約度過的,早就自詡為「紐約客」。

紐約人在美國的名聲並不那麼好:粗魯、沒耐心、沒人情味。美國小鎮上的人見面都要問好,開車的人絕對要給行人讓道。客氣得不行。我看過一幅漫畫,一位面相純真的外地年輕男子在紐約地鐵上向車廂裡所有人問好。大家都冷漠地各做各的事,對他的問候無動於衷。

但事實是,在很多紐約人冷漠的外表後面是古道熱腸。如果你下地鐵時忘了拿東西,保證有兩三個人會在背後大叫你回來(我被人叫過,也叫過人)。我認識的一個女孩丟了錢包,很快就有人按錢包裡的地址寄回家,裡面的錢一分不少。一位朋友停在路邊的摩托車被一輛汽車刮傷,司機揚長而去,但過路人記下了車號,夾了張條在朋友的摩托車上。一次我穿高跟鞋不小心走到了網狀下水道蓋上,鞋跟被卡,一時拔不出來(這在紐約並不罕見,但我也不理解為什麼我們還堅持穿高跟鞋),後面走過一位女孩二話沒說,扶著我走了出來。

我以為我就這樣在紐約住下來了。我有自己的朋友圈,有一份喜愛的工作,一個雖小但既舒適又便宜的公寓。E. B. White半個多世紀前對紐約的描述並沒有太多改變:紐約的每三四個街區就構成一個小村莊,每個村莊都有自己的乾洗店、雜貨店,你認識那些小店的店主,不會輕易把生意給別人,因為你會感到背叛了他們。現在的紐約依然如故。在這個八百萬人的城市裡,我有自己的村子和圈子。

就像樂隊Eagles唱的那樣:在紐約,每一分鐘都可能有變化(In a New York minute, anything can change)。在這座精彩的城市生活了5年後,我對紐約說了再見。

一年前如果有人問我什麼時候回國,我會覺得那是個不可避免但又無比遙遠的話題。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新聞,但也沒想過要回到一個受新聞管制的地方工作。雖然中國經濟的崛起是這個時代最大的新聞,我只能眼巴巴地看別人寫回來一篇又一篇關於中國的報導。

去年冬天,現在的老闆問我願不願意回國做《華爾街日報》中文版總編,我想都沒想就回絕了。像很多做了一輩子記者的人,我不願意放棄採訪和寫作。有人願意付錢讓你每天和有意思的人講話、聽故事、把自己瞭解的世界寫下來與人分享。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的工作嗎?

開始寫這個專欄是個轉折點。我總是很有興緻地讀讀者在中文版上對《華爾街日報》文章的留言。我相信,無論是讚揚還是批評,來讀這個網站本身就是一種令人欽佩的生活態度。我為讀者對瞭解世界的渴望而感動。如果能把這個網站辦得更好,應該會比自己寫多少文字都更有挑戰性,也更有意義。

於是,我做了讓自己和很多朋友都吃驚的決定:離開紐約,回北京工作。而且一定要在奧運會前回來。我從1999年開始就基本在國外生活,缺失了很多集體回憶。這一次,我不想再錯過。

和紐約說再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在過去的兩週裡重溫了剛到紐約時睜大了眼睛走過的很多街道。在過去六年裡,我無數次從這些地方走過,但總是來去匆匆,很少有工夫停下來品味。我和朋友們一一去了我最喜歡的幾家餐館、咖啡館和酒吧。坐在Gramercy Tavern的吧檯上,酒保Jeremy送了我一杯絕佳的德國Riesling,以他一貫低沉的聲音說:祝你在北京好運。我甚至又去了兩年都沒有光顧的現代藝術博物館,再看看我鍾愛的Henri Matisse的紅色和藍色。

但我最想念的將是紐約的人。以勤奮、優秀和敬業督促我努力工作的同事--我這輩子從沒有這麼努力過;對我嚴格要求又鼓勵愛護的編輯和上司--嚴格到連我這個從不掉淚的人都會跑到衛生間抹眼淚,鼓勵到每寫一篇好文章就會收到從總編到編輯的表揚電郵;更不用提我的朋友們--他們讓我在紐約的日子裡充滿了歡笑、戲劇和愛。

我是坐在從紐約到北京的飛機上寫這篇專欄的。艙窗外北冰洋上的積冰結成一朵朵美麗的大花。聽著朋友們送給我的新iPod裡的爵士樂,看著他們預輸到iPod裡的照片上的笑臉,我知道紐約將永遠在我心裏。 文章來源: 華爾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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